强哥在小弟们的搀扶下堪堪站稳,心中愤愤不平,一度觉得萧远就是他的克星,不然自己也不会接二连三栽在萧远手中,连面子里子都落没了。

    他要振作,要奋起,要招呼所有弟兄抄家伙围攻过去,从围攻起步到萧远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他都在脑海中一一设想过了。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与他所想完全不同,没等他下令招呼打手小弟们,四周便响起来阵阵起哄声。

    方才那些三缄其口、袖手旁观的白家村乡民竟然都闹哄起来,从一开始的三两人,到后面几乎所有人都在喊:“滚出去,滚出去……”

    声声呐喊,一声盖过一声,近百人的围观乡亲一起,场面极度震撼,恐怕隔壁村都能听见了。

    强哥与众小弟不禁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身体微躬呈防备状态。

    “大……大哥,我们还是……走……走吧?”离强哥最近的那人忍不住打退堂鼓,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被打死在这白家村。

    “闭嘴。”

    强哥心乱如麻,可依旧嘴硬,不肯轻易妥协,梗着脖子继续僵持,直到听见呐喊声渐渐息下去,忙不迭松了一口气,抬起衣袖,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汗珠。

    明明是微凉的天气,此时却生出满头汗,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还没想好?”

    萧远低沉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淡漠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赌坊众打手身上圈回,让人无端感受到一股难以忽视的寒意。

    四周的乡民也听到了萧远的问话,便跟着起哄助威,最终强哥还是没能顶住压力,命人架着草儿爹灰溜溜地离开了。

    仓皇间,还险些被绊倒。

    在他们的身后,是白家村乡亲们不加收敛的欢呼声,那是一种弱小战胜强大的自豪情绪。

    危机解除了,萧远对围观人群抱拳作揖,随即与白芷、白二柱母子一同入了院。

    大门一关,隔绝了所有打量的视线,围观人群没了热闹可瞧,便慢慢散去了。

    院内屋檐下,暂度难关的一家子随意围坐在一块,萧远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白芷和二柱娘心有余悸,至于白二柱,能够出了一口恶气,此时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颇有倾诉欲。

    只有草儿因为愧疚,一直低垂着头站在最边上,双手揪着衣摆,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二柱对自家媳妇那是好得没话说,不过他性子比较粗线条,此时只顾着自己聊的畅快,压根没发现草儿的忐忑不安。

    “草儿,乖孩子,你怎么站那?来娘身旁坐下,这还怀着身孕呢,可不能累着了。”

    二柱娘柔和的眸光穿过白二柱所在的位置,看向后面的草儿,冲她招招手,轻声唤她到身边来。

    草儿闻言,茫然地抬起头,正对上二柱娘慈爱的目光,当即羞愧地低下头,鼻子有些酸涩,心下踌躇。

    “过来过来。”二柱娘又笑着唤了她一声,草儿这才忐忑地挪动脚步,乖乖坐到二柱娘身边。

    二柱娘知道她心中的结,想要开导她,可转头看到萧远和白二柱,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私聊,便起身牵过草儿的手,又开口对白芷道:“阿芷,你也过来,咱们娘三一块聊聊。”

    “二柱、远哥儿,你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事就忙去吧!别在这杵着了。”

    白二柱和萧远闻言,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自觉往外走,把空间留给她们。

    随即,二柱娘便拉着白芷和草儿入了屋子,在草儿忐忑的心情之下,二柱娘对她道:“草儿丫头,今日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娘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你爹这辈子就那样了,赌了大半辈子,什么也没了,搞得家不成家,人不成人,你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草儿静静地听着,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如今你是咱们家的人了,律法上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你也别怪娘和二柱做得绝情。”

    听到这,草儿担心二柱娘误会,忙开口打断她的话,紧张地解释道:“娘,我没有。”

    “娘知道。”二柱娘轻笑出声,拍了拍草儿的手背,很是欣慰,继续道:“不过有些话咱们得提前说清楚了,莫要因为那些闲话伤了自家人的情分。”

    “你爹那样,实在沾不得,有一就有二,一旦沾上了,妥协了,就像那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往后咱们家的安稳日子也别想过。”

    “赌场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在村里也算是小富家庭,可也顶不住赌坊那种花法,唉!”

    “娘,我明白的。”二柱娘说了那么多,草儿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道:“当时您跟二柱哥买了我,当时有盖了打印的卖身契。”

    “我没念过书,可是也听村里长辈说过,有同村姑娘被卖进有钱人家家里做丫鬟,然后被活活打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回来,签了卖身契的,打死都不犯法,跟咱们农家人家里的狗差不多。”

    “大家伙都说我有福气,您跟二柱哥买我是做媳妇的,您对我好,二柱哥对我好,阿芷对我也好,我很满足了。”

    “我爹……我爹他的情况我都懂,我娘就是被他打成重要,又没钱买药治,才……才死的,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也是因为他没的,我……我……”

    说着说着,草儿就红了眼眶,不禁想起往事,想起那些年的艰苦岁月,食不果腹,衣裳褴褛,连睡觉都不安稳,得时刻防备着,挨打也是家常便饭。

    就是卖掉她的时候,她爹也没有一点犹豫,还想将她卖到窑子里……

    “娘。”

    草儿哽咽着,泪眼朦胧,连眼前的二柱娘都看不清了,心头不由发慌,赶忙抬手抹掉泪水,再次看清二柱娘的脸,才勉强扯出一点笑容。

    二柱娘本就心疼她,哪里还受得了,当即起身抱住草儿,轻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

    等草儿平复了心情,三人才从屋里出来,开始忙碌没做完的午饭。

    这顿午饭因为先前的事,少了几分喜庆之感,白二柱心里有些遗憾,便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再办个四五桌,把关系好的乡亲都请到家里来热闹热闹。

    午饭过后没多久,白芷夫妻就提出告辞,先回自己家,改天有空再过来拜访。

    白二柱安抚自家媳妇饭后牵着草儿回了屋,是二柱娘将白芷夫妻送出门口,有些不舍地道:“行,那你两得空就来玩玩,马车驾慢点,小心些。”

    “哎,我们知道了,婶子不必送了。”白芷冲她招招手,随着马车渐行渐远。

    马车缓慢行驶在乡道上,道路两旁是农田,春耕春种的时节,田里处处都是忙碌身影。

    春风浅浅拂过脸庞,伴着不辣目的阳光,暖融融的,很是惬意。

    白芷与萧远并肩坐在车头处,一路过去,还时不时有乡亲跟他们打招呼,这是以往不曾有的情况。

    “萧大哥,你说是不是你制服赌坊人的形象太过深刻了,他们竟然跟咱们打招呼了呢!”

    白芷觉得很新奇,平日里看到他们就能躲便躲的人,竟然主动打招呼了。

    萧远只笑笑,并未发表意见。

    “哎,你说世上怎么会有杨老头那样的父亲?生而不养,还像个吸血虫。”

    在认识草儿前,白芷心里觉得不管在外多坏的人,回家后对自己的儿女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卖儿卖女的并不少见,可很多都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才走到这一步。直到认识了草儿,她才了解到另一种亲缘相处,血缘牵绊,却水火不容。

    后来,她见证了大伯一家利益纠葛,斗得没完没了,又明白了对一部分人来说,获取最大利益,才是最值得长久追求的。

    “世间百态,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杨老头那样的人外面多得是。”

    “他们并不是不懂爱人,而是相比之下,他们更爱自己。”萧远目视前方,不咸不淡地道。

    白芷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她在书中都看过类似的,只是爹爹去世前,她从未有机会见证罢了。

    “咱们清水镇才这么一点地,就那么多问题,外边的世界,岂不是更乱?”游记里面,写的都是些民俗美景,特殊地貌,写民生百态的,她倒是没见过。

    “是啊!”萧远长舒一口气,黑眸逐渐变得幽深,思绪渐渐瞟向那清水镇之外的世界,声音沉缓地说了句:“这人是肯定比清水镇的复杂,只是官府管制要比清水镇到位,你若想,我便找个时间带你出去看看。”

    “真的吗?”白芷杏眸顿时亮了起来,既兴奋又忐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咱们还年轻,多出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好。”

    萧远侧眸,对上了白芷那兴奋目光,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上扬。

    嗯,确实没什么不好。

    闲谈之间,他们便回到了山脚下,停放好马车,两人手牵着手上山,路过山脚下的杏花树,花瓣飘落,洋洋洒洒,好似落雪,颇有一番意境。

    沿着山路一直往上,半山腰处再左拐,便能看到他们的宅院矗立在那里,四周是树是草,葱葱郁郁。

    萧远看着看着,不由蹙起眉头,心想这草长得着实太快了,得清理掉才可以,还要在屋子四周撒上硫磺,免得有活物误闯进家里。

    他一直是行动派,这么想了,便抽空着手去做了,一直忙碌到暮色四合之时才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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