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我,你去看看孩子吧!有什么事,晚上再与你细说。”萧远抬手揉了揉白芷的发,目光很温柔。
“嗯,没事!厨房里还有一坛子好酒,我给你们拿来,你们也几年不见了,得好好聚一聚。”
萧远孤零零一个人在白家村待了几年,还被人各种诋毁,流言满天飞,白芷事后想想,还觉得很心疼。
如今知道他还有别的兄弟朋友,感情还如此深厚,千里迢迢找过来,她心中也很高兴,总归是件好事。
忙完这些,白芷就入了屋子里,发现月月已经醒了,自己爬起来,呆呆坐在床上,约莫是脑子还不太清醒。
白芷当即柔和了目光,加快了脚下速度,瞬间就到了床榻边,“月月怎么这么乖?睡醒啦?饿不饿?”
一看到她,月月就立马伸出胳膊,想要娘亲抱,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时候应该哼哼唧唧,撒撒娇。
“娘,娘,抱抱。”
白芷对这声“娘”完全没有抵抗力,当即便伸手将女儿抱起,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月月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依偎到娘亲怀中,小脑袋靠在娘亲的颈窝处蹭了蹭。
女儿睡醒了,抓周礼也该开始进行。母女两闹了一会儿,白芷便抱着月月走到庭院里,王大婶跟二柱娘正好也吃饱了,抢着要抱孩子。
等到大家都吃饱,二柱娘跟草儿才将今天抓周要用到的东西摆出来,随后萧远从白芷怀中接过女儿,将她抱到那堆物品面前,才放下,鼓励她自己走过去,挑一样最喜欢的。
月月看了看爹爹,又转头看了看娘亲,随即咧着嘴笑,一点也不认生,哼哧哼哧走过去,一把抓起萧远临时放下去的匕首,有点沉,便抱在怀中,咯咯的笑。
白芷也没想到,摆了这么多姑娘家喜欢的东西月月都没看中,却选了萧远临时放进去的匕首,小姑娘家家的,选了把匕首,着实让人无奈。
她瞧着女儿自己在那傻乐,想了想,竟然又爬了两步,一手抓起一个大包子,就往嘴里塞,想拦都拦不住。
围观亲友瞬间哄堂大笑,其间就属络腮胡子的大汉最高兴,笑得也是最大声的。
“不亏是俺小侄女,将来定然是能吃能打,跟她爹一样厉害……哎,三哥你拉俺作甚?俺……呜呜……”
这话一出,萧远脸都黑了,以前只觉得老六是个直率性子,真诚讲义气,还是头一回觉得这人是真的不会说话,没一句中听的。
试问哪家父母会喜欢别人说自家闺女能吃能打?
萧远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希望闺女将来能像她娘亲那样温柔识礼,反正有他在,总不会让旁人欺负了。
反而是白芷听了这话一点也不介意,她觉得女儿能吃能打,没什么不好的。
本来长相方面就专门挑了爹娘好看的地方长,长大后若像她这么柔和,恐怕少不了麻烦。
这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能护得了一时,总不能护一辈子,若是中途有些什么意外,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白芷一想到自己成亲前所经历的磨难,就更加坚定了想法。这坏人并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而宽容,反而因为长得好看,变成那块“香饽饽”,就会变着法的害你。
她希望等孩子再大一点,萧远这个做父亲的能教女儿一些拳脚功夫,泼辣点没什么不好,起码在爹娘、兄弟顾不到的时候,也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
就这样,月月的周岁就这么愉快喜庆的度过了,玩累了,她便在爹爹怀中睡了过去。
萧远将女儿抱进屋子里,让她接着睡,自己则出来院子里帮忙收拾,等这一切都搞定了,已经到了申时初。
冬天天黑的比较早,白二柱他们看了一眼天色,也不耽搁,就驾着牛车回家去了。
直到将人都送走了,萧远才将注意力转回到了络腮胡子他们身上。
“阿芷,这是老三徐琨。”萧远牵着白芷的手走回院子,指着冷面男子介绍,随后又指着络腮胡子继续介绍:“这是老六孙槐。”
“这是你们嫂子。”萧远一把揽过白芷的肩,那意思不言而喻了。
三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正式认识了。
“嫂子,您直接喊老六就可以了,他是老三。”孙槐难得有眼色了一回,解决了白芷纠结的难题?
白芷承了他的好意,便笑着冲他点点头,随后道:“你们兄弟三人好好聊,我去盘点一下剩余的东西,把那些不能放的都送给邻居们。”
“嗯,去吧!”
萧远看着白芷入了厨房,才带着徐琨和孙槐进了卧房隔壁屋,落了座,萧远也不客套,直接问道:“说吧?什么事?”
徐琨、孙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徐琨支支吾吾开了口,说道:“大哥,我跟老六也想像您这样归隐了。”
此话一出,萧远顿时眉头蹙了起来。
徐琨接着道:“特别是如今亲眼看到了您的生活,我们便更加坚定了自己想法。”
“为何?”
萧远不解,当初他下了决定后也问过兄弟们自己的想法,那时候的他们都是志气高昂,一个个立志干一番大事业,五年过去了,怎么如今却是改了想法?
“唉。”徐琨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堵得很,就连孙槐这个无话不说的大话唠也沉默了。
……
当年国家内斗,几个王爷斗得热火朝天,国家也变得四分五裂。
萧远因战乱上了山,打败缺德的土匪头子,成了新的土匪老大,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他们也没怎么关注外面的世界,不知不觉间,这四分天下变成了晋王、齐王的两相对峙。
二王实力不相上下,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直到有一天,晋王路过他们山寨盘踞的地方,根据战略部署,若想降低损失,打齐王一个措手不及,就得穿过山寨的辖区。
晋王听闻盘山寨实力雄厚,便让人去探路、打听,不曾想了解到的都是好话,这伙土匪的存在,竟然连老百姓都认同,不由觉得匪夷所思。
心中有了忌惮,晋王也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先礼后兵,便遣人持信件去山寨,想与山寨老大详谈。
收到信的萧远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想了整整一夜,这才同意跟晋王见了一面。
晋王这个人萧远也有所耳闻,相比齐王的横征暴敛,残暴不仁,晋王即便算不上百分百好人,却也能算是个君子。他封地里的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老有所依。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谈话,萧远一咬牙做下了一个决定,带着山寨的弟兄们接受了晋王的招安。
跟着晋王一路上出生入死,还救过晋王两次,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晋王登基,按功绩萧远应当能有个侯爵之位,只是萧远志不在此,便私下询问了剩余弟兄他们自己的意见,随后在去京城的途中,他便写下一封信趁着夜色一个人偷偷离去了。
原先他答应招安,不过是为了替兄弟们谋条出路,山寨中的日子安逸舒适,却并非能长久安稳。
等天下大定,当权者定然也不会放任一个有民心的山寨存活。
土匪的名头,终究不好听,也不是正道。萧远心里门清,才做下那个决定,好在不负众望,最终也能功成身退。
后来他一路南下,到了白家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以前的兄弟了,也是近期才跟徐琨他们联系上,并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圣上出尔反尔了?”萧远眸色微冷,目光也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不是。”徐琨、孙槐齐齐摇头,萧远这才缓和了神色。
“圣上待俺们一切如旧,只是俺们经过这五年的朝堂生活,总觉得那样的生活太累了,不适合俺们,三哥。还是你来说吧!”
孙槐叹了一口气,他不太会说话,说了这句之后,便转头看向徐琨,示意徐琨来说下去。
徐琨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开始的一年,我们也感受到了富贵日子的舒坦,只是后来慢慢发现,圣上如约给我们富贵,养着我们却不再重用。”
“这个之前老大你同我等说过,我们也心中有数,毕竟这天下太平,武将就没了用武之地,治国还得看文官,我们都懂,也不介意,反正荣华富贵舒坦着。”
“我跟老四、老六一直记得你说的话,守着本心,只是……只是老八他受了算计,犯下大错,其他一些弟兄也多多少少沾染了恶习,犯了错。”
说到这些,徐琨就痛心疾首,只觉得权欲迷人眼,乱花之中想要守住本心实在太难了。
这人的欲望永远不会得到满足,胃口只会越撑越大。
“老四试图调查清楚,想要救老八,谁曾想,竟然也被拉进了漩涡之中。”
“对,这朝堂上的阴谋算计实在是比战场上的刀枪可怕多了,杀人还不带见血的。”
孙槐心有余悸,继续吐槽:“俺都劝过四哥了,咱们没读过什么书,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也没得京城那些读书人多,别搅和进去。”
“老八出事,那是他自个没守住,使劲贪才中了圈套,为此还害了人命,现在栽了也是他的报应。”
“嘿,大哥你说,俺这番话,哪句不是道理?可偏偏四哥不听,非得讲义气,救那个忘恩负义的,这不,把自己折腾进去了。”
听了这么多,萧远也大概猜到了过程,明白其中弯弯绕绕。
他沉思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们千里迢迢过来,是想陪我再此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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