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龙私下里偷偷谈妥条件,当然是不敢告诉任何人的。

    为了不引起怀疑,敖仲带着扈樱送的牛羊肉当晚就回了东海。

    临走前,如同上次只有扈栎相送一样冷清,这回只有扈樱一人相送。

    虽然只有扈樱一人,但敖仲心情却与上次大不相同,至于为何有这样的变化,他自己也说不清,许是上次刚做了坏事所以见到扈栎心虚吧。

    一晚上都在笑的敖仲在入江前拿出了个锦袋直接塞到扈樱手上:“拿着。”

    一入手,就觉锦袋沉重,扈樱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什么?”

    此时,敖仲已经跃入松江,只在水面上露个头,远远地回了句:“送你的。”

    说罢,又挥了挥手:“太晚了,早点回去。”

    扈樱想推辞都不得,她水性有限,臂力也有限,游过去或是扔回去都不过是便宜了松江而已。

    低头打开锦袋,她倒抽一口气,惊呼:“这么多!”

    锦袋中鲜红的珊瑚珠和晶莹的玉石珠挤挤挨挨的,红白辉映,在夜色中散出宝石特有的光泽。

    她一把合上锦袋,过了会儿,又打开仔细看了看,再次唰的一下合上锦袋,飞快地跑回家。

    扈樱不是没见过世面。

    前世出身涂山,涂山的灵石宝物不计其数,凡间的珠宝更是数不胜数,她自小就拿来当玩具玩的。

    转世后,简家虽是中产之家,但有了涂山暗中庇护,这十几年来生活蒸蒸日上,在金钱上再无束手,她也狠狠置办了一些珠宝首饰。

    但敖仲这出手还是吓到了她。

    她将锦袋中的宝石小心翼翼地倒在床上,满床闪耀的光芒晃着眼。她眼光还在,自然认出这些都不是凡品。

    一颗颗地数,数了数遍,终于确认了,总共两百多颗。

    捞过手机,一个电话拨给敖仲。

    敖仲没接电话。

    扈樱烦躁地抓抓头发,再次按下按键。按下的瞬间,铃声响了,是敖仲的电话。

    不等敖仲说话,她抢先道:“敖仲哥哥,你送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敖仲此时正浮在海面上看夜空,墨色的天空上繁星点点,仿佛女孩儿亮晶晶的眼。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不过是几颗珠子,你拿去当弹珠玩也好,做件首饰也行。这点小玩意,不值一提。”

    敖仲第一次见到前世的扈樱是在扈栎宫中。

    她那时还小,嫌化形太过耗费法力,正变回了一只毛绒绒的九尾白狐在那缠着二哥玩。

    敖仲瞧她毛绒绒的一团甚是可爱,随手拿了几颗珠子出来做见面礼。她那时自然不懂宝物价值,只甩着九条尾巴将珠子抛来抛去地耍,一时满室都是珠光宝气。

    敖仲看着夜空,点点星光便化成了小狐狸尾尖的珠光,于是,满脸满眼的笑意。

    扈樱也被这个“玩”字勾起了回忆,一时默然,忘记了继续推辞。

    敖仲却以为这沉默就是抗拒,又道:“你看你二哥当初送白瑁那么些法宝,她也大大方方地收了。你这不过是些仅能装饰的小东西,有什么可推的。”

    这能一样吗?

    那时候,二哥和白瑁是什么关系!

    而且,一颗两颗的,她也就毫无顾忌地收了,但现在看着满袋子的宝石,她摇头,又想起电话那头的敖仲是看不见的,忙道:“太多了,我拿一两颗玩玩就行,剩下的你还是收回去吧。”

    敖仲不乐意的:“多什么?我私库里还有许多。”

    停了片刻,又拿扈栎举例子:“你看扈栎私库里存了那么多宝贝,还不都是紧着白瑁予取予求的。”

    扈樱脱口道:“他们是夫妻,本就一体啊,分什么你我!”

    “嘎?”敖仲一怔,好像是不太恰当,暴露了,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胡乱道,“反正我多的是,你想要什么尽可都给你……”

    突然咬了下舌尖,好像还是不太恰当,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在轻浮她,顿时慌乱起来:“总之算是你送我东西的回礼,就这样了,你尽管收下。我先挂了。”

    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差点儿把手机扔进海里去。

    扈樱看着渐渐暗下的屏幕,发了好一会呆,敖仲哥哥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吧?

    不过,他既然坚持要送,她也不是矫情的人。东西虽然贵重,但到底还不算是极品法宝,他的确是送的起。

    她也就不再打电话,欢欢喜喜地在一堆珠子中挑挑拣拣,最终做了串珊瑚珠手链戴在腕间。

    绕了几圈的鲜红珠子愈发衬得肌肤细腻雪白。

    白瑁率先发现了,捧着扈樱的手欣赏了好半天,才道:“真漂亮!很衬你。”

    她倒是没多想,只道这一看就不是凡间物的珠子是狐帝狐后送的。

    扈樱状似漫不经心地收回手,笑:“让二哥也给你做一串啊。”

    白瑁没听出语病,往靠背上懒懒一靠,撇撇嘴:“他就是个直男,哪会收集这些啊!他那私库里灵气充沛的法宝药材多的是,但是这样纯粹装饰的物品寥寥无几,翻遍了都不一定能翻到。要说喜欢收集这类东西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位有收集癖的龙族太子才有可能了。”

    唔……真相了!

    扈樱垂下眼,不敢看闺蜜,只能假意欣赏自己的新手串,在腹中打了数遍草稿才道:“让二哥慢慢寻就是,总归能找到的。”

    飞机上突然响起了空姐播报即将降落的声音,她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和碧波大海,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转话题:“这回也不知道去哪里录节目。”

    白瑁不疑有他,也跟着探头看看,随口猜:“这里离海那么近,肯定是在海边的景区吧。”

    这么明显的风景提示下当然是猜得准的。

    节目组这回安排几位嘉宾坐船前往一座海岛。

    惯例是会将嘉宾与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要分开的,白瑁也不例外。临分别前,白瑁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从手上褪下了鲲珠递给扈樱:“戴上。”

    扈樱不肯收:“哪能次次都落水呀。”

    这海可比老鼋潭深多了,万一出事,至少得先保住性命再说。

    白瑁很坚持:“以防万一,有了它能佑你在水下无忧。”

    恰好经过的吴导瞟了眼鲲珠,只道这是白瑁去哪里开过光的首饰,暗暗叹一声这两位年纪轻轻的,居然也这么迷信。

    他正要感叹着走开,一想不对,白瑁怎么能在临行前说这样的霉话?不知道海边有许多忌讳吗?忍不住就要指责两句,话还未出口,他又想到了老鼋潭的事。

    哎……出过事的人没立场指责。

    停住脚步,憋了好一会儿,他才弱弱道:“白小姐,你放心。这回我们都是作了安全措施的,所有项目决不会有纰漏。我们还查了天气预报,最近几天可是大晴天,风平浪静。而且,遇龙岛不在板块交界处,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地震。”

    白瑁没想到吴导如此玻璃心,忙安慰他:“吴导,你多心了。我们不过是求个心安。”

    扈樱也凑上来,一手勾在白瑁肩上,笑:“还是吴导了解我,我说不要的。她非得搞迷信,现在可是科学社会,一切妖魔鬼怪都是能用科学手段解决的。”

    “就是就是,白小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吴导放心了,笑呵呵地一摆手,施施然地走了。

    白瑁瞧一眼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笑,捉住,不由分说地将鲲珠手链套了上去,顺手又勾了一下红珊瑚串,揶揄:“不会是觉得跟它相冲,不好看,就不肯戴吧?要不你先摘下来,给我戴两天?”

    扈樱直觉性地瞪起眼,护住自己的手串:“我才得的,才不给你呢。”

    话出口才觉得自己语气太急了,又放软了语气,抛个媚眼:“它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怎舍得弃之不顾呢?它得多伤心呀。”

    这语气听上去娇滴滴、软绵绵。

    还未走远的吴导差点跌个跟头,这个扈樱真不愧是个演员,随时随地戏精上身啊!

    遇龙岛远在深海,坐船需要两个半小时。

    近海附近浑浊的海水渐渐消失,到达遇龙岛时,是一片如同蓝宝石般的海,引得众人齐声赞叹。

    天色将晚,节目组租下临海民宿的一幢临海别墅。

    第一晚,非常顺遂欢乐,四位嘉宾在别墅客厅里一起玩游戏至十点半,回房睡觉。

    第二日,除了照例的几个小游戏外,节目组安排了嘉宾们出海捕鱼。

    几个小游戏,是四人随机抽取,组成两队,分别是商汐和蒋许科一队,扈樱和钟晓楼一队。四人有输有赢,商汐和蒋许科相对沉稳,扈樱和钟晓楼组在一起犹如加了催化剂一般,更加跳脱。

    出海捕鱼也很顺利,在渔民们的指导下嘉宾们亲自参与各捕鱼环节,获得了极好的体验。

    一日都是笑声不断。

    很快又天黑了。

    自从听见了白瑁的话,吴导的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特别是众人在海上捕鱼时,那颗心就一直扑通扑通地跳得慌。

    直到众人安全回到民宿内,吴导的心才长吁一口气。

    第三天的项目都安排在沙滩上,虽然离水近,但应该不会出现落水事件了。

    制片人在旁看着他长吁短叹,有些好笑地安慰:“上次去草原不久一点儿事都没有嘛。老鼋潭那是意外,谁也没料到地震。”

    末了,又拍拍他的肩:“你要相信你的团队。”

    相信当然是相信的,但是……都怪那个白瑁,好端端地又提落水之事。

    “是的是的。”吴导拍着胸脯压惊,突然又拿起手机,“我要看看天气。这海边没有地震,万一有海啸、台风怎么办?”

    正在喝水的制片人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乌鸦嘴会传染的吧?

    “怎么可能?我们来之前可都查过了!”他没好气地拉着吴导走到窗边,道,“你看看外面,这月白风清的……”

    今夜是月末,那轮残月尚未升起。

    他改口:“总之是个好天气,决不会有问题。”

    吴导也跟着看天,墨色的天空繁星烁烁,咸湿的海风吹走了暑热,的确一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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