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竟然通过连环画上的字迹猜到了写举报信的人是谁,  这对包家明夫妻来说着实挺意外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包惜惜因为此趟西北行让她深切感受到这样的日子有多苦,苦到她不免会去想很多。如果当年父亲没有阴差阳错成为英雄,  他们一家不得不下放农场,日子将会是怎么样?是不是比姑姑一家还苦?

    因为这种后怕,  想到许文雅疯了一样得不到就想毁灭,  妄想通过写举报信毁了他们一家,她心底就生出一股恼意,所以才会和父母说自己猜到了写那封举报信的人是谁的。

    这些年,顾及到父母和许文雅十年的相处,她再讨厌许文雅,也从不会主动在父母面前说许文雅的坏话。可这一次,  包惜惜需要一个发泄口,  她就是要说,  许文雅就是个疯子,  逮着谁就乱咬的疯子。

    说出来后,  她整个人舒服多了,  包家明夫妻却陷入短暂沉默。

    李慧妍忽然躺着不踏实,  半坐起身给女儿拢了拢被子,  并轻轻压了压,不让空气中的凉意进到被窝里面。

    包家明则在思考着要怎么跟女儿说,  可随后一想,  一家人之间说话有什么好想斟酌,  不如坦诚来说。

    他首先向女儿道歉,为他们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不告诉她,倒不是说害怕她知道举报信是谁写的,而更多的是担心她知道后会有心理负担,  甚至在她幼小心灵里再添一笔仇恨。

    包家明又和女儿坦白了自己在看到信的觉得字迹熟悉想到可能是谁写的时是什么感觉――难过、震惊、不安这些都有,还有强烈的觉得可笑。

    可这世界可笑的事还少吗?

    他不是可笑许文雅,不是可笑这件事,他是可笑自己。

    可能就是因为心情太过复杂,加上有所顾虑,才没和女儿说。

    包惜惜听了小声嘀咕了句,过了年她就十五了。

    十五岁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和对事情的判断力。

    包家明和李慧妍不由笑乐,同时心里涩涩的。

    眨眼女儿都十五了,这岁数听着真是个小大人了。

    他们坦然承认自己犯了大多数父母都会犯的毛病,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个孩子。

    包惜惜撅嘴哼了声,对他们这觉悟还算满意。

    “小机灵鬼,还觉悟。”李慧妍察觉女儿心情好了许多,她也跟着舒了口气。

    包家明再次肯定告诉女儿,厂领导既然把这封举报信交到他手里,即代表真的不会有事。赵磊什么人啊,厂里有名的笑面虎,干了多少面上笑嘻嘻背后却捅你一刀的事。

    在家人面前这样评价厂里的人,是包家明以前不曾干过的,今天为了让女儿相信不惜破例。为的就是让她相信,如果这封信真能攻击到包家明,像赵磊这样的人肯定会捏在手里的。

    大院里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单车厂上班,包家明虽然不说,但不代表包惜惜没从别人那听过那些厂里面的八卦,其中赵磊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也多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她当然也知道这次举报大概是不了了之,上一次问父亲的时候就知道。

    其实她也就是突然间情绪上头,一时有感而发。掉了两滴眼泪兼吐槽了一番许文雅后也就没事了。

    面对父母如此郑重的解释,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知道的。

    因为那十年的感情,让他们在看待许文雅这个问题其实是带了偏见。觉得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当年李惠兰犯的错,始终和孩子是无关的。可是这种觉得又何尝不是对女儿的不公平。包家明夫妻的万语千言,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

    包惜惜连忙说:“爸,你别这么说。”

    她其实也不觉得他们这样想有什么不对。人之常情。除了封建时代实行株连,法制社会哪个国家不是只针对当事人。她反而觉得,能理智客观只讲法反而是好的,被情感牵连受的伤害才更大。

    包家明夫妻在换女这件事上受到的伤害是双重的,一是个亲生女儿长达十年的分离以及女儿在这十年里吃的苦,二是养女十年情感的剥离。

    很多事看起来容易,真正好起来是要时间的。

    她是因为穿来的,适应的比较快。

    当时在看文的时候,看到亲生女儿回到父母身边那部分,她真觉得原主其实是适应不了的。

    因为原主回来这个家后所面临的,不仅是生存环境的恶劣,更甚至对未来是绝望的。包家明夫妻也许能给她百分百精神上的爱,但是物质条件上是无力的,原主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的生活条件,甚至还不如在养父母身边。

    脱离了物质去谈感情尚且难,去建立感情流更难。

    说开后,包家明觉得轻松了许多。笑了笑,又说:“其实这事也不全算坏事,至少验证了爸爸现在不会轻易再出事。”

    包惜惜也笑了:“可不是,凡事都有两面性。”

    这一夜之后,包惜惜觉得许文雅再也不是他们家一个刻意回避的疙瘩了。

    ---

    年初三一早,包惜惜一家告别姑姑,坐上了去城里的牛拉车,颠簸了半天才到了火车站。

    一家人又在火车上待了几天,可算在年初六这天回到了家属大院。

    院子虽然被大打扫过,但从那飘落在角落的鞭炮纸屑也以西还能看出这几天有多热闹。

    包家三口进到院子后,陆陆续续遇到几个邻居,看到他们回来了都热情打招呼。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也问包惜惜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包惜惜在火车上待了几天,累的不行,只想快点回家烧水洗个热水澡。

    好在煤炉烧水倒也很快,回到家等了十来分钟后,包惜惜就洗上了热水澡。

    因为西北冷,她在姑姑家只洗过一次澡,加上坐火车两天两夜,算起来这么多天她也就洗了一次澡。

    包惜惜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这么久没洗澡,洗的是格外认真,恨不能把全身的皮都细细揉一遍。

    终于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才神清气爽走出冲凉房。

    在她洗澡的功夫,李慧妍已经把家里的卫生粗略打扫了一遍,看到女儿出来,问她要不要先上床睡一觉?

    包惜惜在火车上窝了两天两夜,觉得也却是需要休息,便点了点头,同时也跟父母说,让他们早点洗个澡躺一躺,晚上也别做饭了,全家人出去吃。

    包家明觉得女儿这建议好,就对妻子说:“反正家里也没什么菜,休息一下去外头吃吧。”

    丈夫和女儿都这么想,本想收拾完家后去副食品点买菜的李慧妍有些犹豫了。

    这一个年把他们夫妻半年的攒的钱都花完了,她自然是觉得最好还是节俭一点。但随后一想,这也不是经常的,最后还是同意了。

    睡了一觉后,包家明和李慧妍看上去还有些疲惫,但包惜惜却完全看不出疲倦感了。

    夫妻两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啊,恢复能力就是强。

    包惜惜也这么觉得,摸了摸自己容光焕发得脸。

    不过还是得营养供给跟的上,不然也是不行。

    大年初六,外头其实也没什么能吃饭的地方,三人最后选择了一家面馆,豪横点了三碗牛肉面。

    付了钱和粮票,李慧妍把手里的粮票递给那两父女看,说:“票只剩这么点了,接下来可不许这么奢侈了。”

    包惜惜乖巧点了点头,闻着满屋子的牛肉的香味,馋的直咽口水。

    这些天在姑姑家当然也有吃肉,不过都是腌肉腊肉,现在的她对新鲜肉馋的不行。

    很快,三碗牛肉面陆续端了上来,服务员很自然把其中一碗加了比较多香菜的放到包惜惜跟前。

    李慧妍纳闷了:“我们也没特意说你这碗要多加点香菜,怎么这么凑巧加了。”

    包惜惜嘿嘿笑了笑,冲服务员眨了眨眼,拿起筷子认真吃面。

    直到吃完面出了馆子,李慧妍依旧纳闷香菜的事。

    面对母亲的嘀咕,包惜惜装装傻,不给予正面回应。不过心里却是有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偶尔会被沈子清请来这里打牙祭这事告诉父母呢?

    想到沈子清,明明就一个过年期间没见面,可她怎么有一种他们整个寒假没见面的错觉?

    难道是料定了他临开学才会回来?

    想到要这么久,包惜惜开始觉得无聊了。

    不过包惜惜很快就直到自己想错了,初八那天上午,本来就热闹的院子突然格外喧闹。

    包惜惜哒哒哒跑到走廊,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院子里,一辆警车赫然停在那,不少孩子围在周围,激动的发出哇哇的惊叹。

    她忽然想到什么,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目光搜寻了一圈,果然在远离人群的角落找看到了那个最最最醒目的人。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耐烦,面无表情应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话。

    包惜惜猜想,那个应该就是沈子清的父亲沈斌吧。

    不怪她不肯定,实在是在这大院住了几年,都没看过他父母。

    如果不是和沈家人来往亲密,还以为沈子清父母关系不好,把他们两兄弟丢给爷爷奶奶养呢。

    实际上沈子清父母是真的忙,特别是他的母亲钱瑶,了解之后包惜惜才惊觉,他的而母亲竟然是省军医院里数一数二的能做高难度手术的专家,一般情况下基本不给离开省城,就怕突然来了需要做手术的病人。

    父亲在和儿子说教,难怪他会不耐烦。

    包惜惜觉得父子和父女,真是两大亲子关系之谜。

    在儿子面前,父亲似乎就是威严的。然面对女儿,父亲的温柔和妥协,似乎可以没有底线。

    故而对大部分父子关系要严格些,父女关系则似乎亲近些。

    说了一会,沈斌要坐回了车里,显然是要离开了。

    沈子清站在那,目送他离开后,拎着自己的小行李袋朝家里走。

    转过来后,他才看到,包惜惜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走廊上。

    被发现的包惜惜热情朝他挥手。

    不过一个新年没见,包惜惜竟觉得沈子清变化不小,比如,好像又长高了。

    她忍不住说:“沈子清,你们男孩子到了这年纪是按天长的吗?还是说去了一趟省城,你爸妈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沈子清笑着反问她:“谁不是一天天长的?”

    包惜惜啧了声,让他别抓自己话语的漏洞,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

    沈子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其实也没吃什么,个子就是串的快。

    他又问包惜惜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到是前天,有些遗憾说前天他们去逛公园了。

    “听你语气,公园不好逛吗?”

    沈子清摇了摇头,只是如果不去逛公园,他们就初六回来了。

    因为逛公园,沈子恒给摔了,爸妈不放心他现在就回来,奶奶只得留下来照顾。

    听了原委,包惜惜哦了声。

    也就是说今天只有沈爷爷和沈子清回来了,这下轮到她问:“你怎么不一起多待几天才回来?”

    沈子清说:“爷爷住不习惯,想回来。”

    “那爷爷呢?”包惜惜觉得,不可能把儿子孙子扔在院子里自己先回家了吧。

    说到爷爷,沈子清一脸无奈。告诉她,车子才开到在街角就迫不及待下车,和他那帮老朋友下棋去了。

    包惜惜笑了,如此迫不及待,看来在省城住了这么些天,确实把沈爷爷给闷坏了。

    看到沈子清手里还拎着行李,包惜惜让他先回家吧。

    沈子清嗯了声,说一会下来找她。

    他也很想知道包惜惜这几天在西北农场过的怎么样。

    沈子清回到家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给包惜惜带的礼物从袋子里小心翼翼拿出来。

    收了包惜惜的围巾后,沈子清一直惦记着要回送她一份礼物。

    恰好有一天,父母难得有空,带着他、弟弟以及爷爷奶奶去光友谊商店,看到母亲买护肤品,他想到包惜惜念叨过的一到了秋天皮肤就干燥,于是问母亲能不能多买一瓶。

    母亲当时挺意外的,不过他面不改色说想送给包惜惜。

    当时原话他是这么说的:“我考了第一名,她给我送了礼物。她考了第二名,我不知道送什么。”

    父母一听,这个经常从小儿子和公公婆婆那听到的小姑娘学习成绩竟然这么好,再想到大儿子很少向他们提什么要求,立即欣然同意了,虽然这东西不便宜。

    沈子清看着这瓶东西,上面的外文他是一个也看不懂,也不知道送出去的时候怎么跟包惜惜解释。

    一个家不过十来天没人住,竟就生出了一股荒凉感。

    想着奶奶和弟弟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沈子清勤快的把卫生给搞了遍,顺便烧好了一壶开水,好方便爷爷回来后能喝。

    做好这一切,沈子清拿着给包惜惜的礼物下楼。

    因为打过招呼,包惜惜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谁,小跑着去给他开门。

    人一进来,包惜惜就问他饿不饿?上午父母上班前蒸了几个包子,还没吃完呢。

    那可是她和母亲一起做的包子哦。

    沈子清本想说不饿的,他是吃了早饭才从省城那个家里出发的。但对上包惜惜殷切的眼神,话到嘴边还是改变了主意。

    他嗯了声,包惜惜立刻去厨房给他端包子。

    包惜惜端包子出来,沈子清也把手里拿着的那瓶润肤乳递过去,说给她的。

    沈子清还没说是什么,包惜惜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惊喜说:“哇,竟然是润肤乳。”

    “你会外文?”沈子清很惊讶。

    包惜惜当然懂英语,虽然只是cet4的水平,不过看这一点点包装标语还是看得懂的。可问题是,她现在是十五岁,且学校里并没有教授过外语。故而她只能摇摇头。

    不懂外文,却知道这是润肤乳,沈子清觉得很不可思议。

    包惜惜只能解释,这是女人的直觉。

    沈子清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可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送完礼物,沈子清又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利是封:“这是我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

    包惜惜没有想到啊,沈子清母亲竟然会给自己压岁钱,她有些不敢接。

    沈子清催她快拿着,说里面又没多少钱。

    为了验证里面真没多少钱,包惜惜接过后拆开。

    利是封装的是五张一块钱,包惜惜诧异了,对沈子清说:“这叫没多少?”

    沈子清点了点头。

    包惜惜告诉他,可以买五百颗糖。

    这下轮到沈子清诧异。

    包惜惜没有告诉他,于他而言没多少,可她攒了这么多年,小金库却从来没这么达到过这个高度。

    凭空得这么一笔巨款,她觉得要好好报答沈子清,比如请他吃芝麻糊。

    ---

    赵奶奶不在家的日子,沈家爷孙日子就过的没那么滋润了,不过好在他们家条件好,不缺钱和粮票,沈立强便经常带着孙子在外头吃。包惜惜和沈子清关系好,自然经常被带上。

    平心而论,李慧妍的厨艺不错,但和外头专业厨师比,自然是比不过的。这段日子包惜惜跟着沈家爷孙,硬生生吃胖了几斤,不过她本人和天天都能看到她的人自然没发觉。

    等到开学后,好几个许久不见的同学都惊叹,包惜惜过年在家是不是吃的特别好,脸都圆了一圈。

    对别人来说,脸圆了一圈也许是件高兴的事,可对包惜惜来说就愁死了。

    她当即做了个决定,以后每天饭后绕着院子跑十圈。

    不过她这个健身计划只坚持了三天就宣告破灭,因为她来初潮了。

    母亲李慧妍知道女儿来初潮了,忽然有一种自己的小宝贝长大了的感觉,当晚就关起房门和她讲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初始,包惜惜还没事,能吃能睡能蹦能跳。她还有些高兴,以为自己两辈子都是不痛经体质。

    谁料到了下半夜,她肚子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第二天,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佯装自己要睡懒觉不吃早餐,实则心里已决定,等沈子清过来了,让他榜自己请一天假。

    沈子清和包惜惜同班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

    他以为很严重,可包惜惜却说自己没事。

    “还是陪你去医院吧。”沈子清不放心,都不能上学了,怎么会没事。

    包惜惜捂着肚子,真不知道该拿沈子清怎么办。

    怪只怪这个年代的孩子既接触不到网络,学校又没有生理知识课,她真的有些难以启齿,自己只是来月事不舒服。

    “我真的没事,你快去上学吧。”包惜惜几近哀求,她肚子好疼啊,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越是这样,沈子清越放心不下离开。

    包惜惜正准备豁出去之际,赵巧香下来了,看到孙子还在这,而包惜惜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站在门口,便问两人怎么回事。

    沈子清看到奶奶,立刻告诉她包惜惜不舒服,但是不肯去医院。

    赵巧香立刻担心走过来,正想问她哪里不舒服,却看她捂着肚子,不断向自己打眼色。

    同是女人,赵巧香瞬间就懂了,笑看着两个孩子。

    沈子清不解,为什么奶奶知道包惜惜不舒服还笑。

    赵巧香笑着对自己孙子说:“你先去上学吧,奶奶会照顾好惜惜的。”

    奶奶的保证,加上包惜惜在一旁催促,沈子清只能不放心离开了。

    沈子清走后,赵奶奶笑眯眯问包惜惜是不是来那个了。

    包惜惜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古今中外的女性都知道‘那个’。

    赵奶奶先让包惜惜回床上躺着,提醒她注意保暖,然后回家给她煮了一碗红糖姜汁水。

    包惜惜喝下后没多久,整个人果然舒服多了。

    她觉得着红糖姜汁水也是个神奇的东西,以前一个大学室友,来月事的时候喝这个半点用都没有,还是得靠布洛芬,没想到对自己却是挺有效的。

    ---

    来月事后,包惜惜感觉自己发育的特别快。不过半个学期,她不仅个子长高了,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有一天她和沈子清并肩走在校园内,突然有同学感叹,他们俩真配。

    长大,彷佛就这么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长大了,接下来就是‘噩梦闯入青春’篇章~~

    赶个更新,再回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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