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凯特坐在追踪机器前,戴上了耳机。老剑的声音穿过电波,不仅触发了她的听觉,还让她闻到了被窝里弗雷德燥热的皮肤味道。“……好久不见,但事实上,波特瞭望站并没有离开很久。相信每一位听众都对本电台的稳定安全播出感到开心,包括可能也正在收听的食死徒和魔法部的废物们。”她抿住嘴角,把笑意在亚克斯利面前藏了起来。
追踪机器已经闪烁着红灯运作了起来,她盯着显示坐标的屏幕,看到上面的红点正在英吉利海峡上疯狂乱窜,这正是她施下的混淆咒的效果。她举起了魔杖,她完全可以再施一个混淆咒,让这个坐标确定在一个错误的位置,保证亚克斯利绝对找不到那个荒岛在哪里。
她盯着自己的魔杖。
“怎么了?”伦德克万抱着臂,对顿住了动作的凯特发出了嘲笑,“突然发现自己忘记魔咒怎么念了?”
魔法的光亮无声地从凯特的魔杖尖里冒了出来。追踪机器收到了魔法的指示,那疯狂乱窜的红光发出了更加耀眼的光,最后停留在了一个确定的坐标上。伦德克万的表情凝固了,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手下,看到这些年轻的男傲罗们对凯特都露出了惊叹的神情,他忿忿地猛拍了一下桌子:“还不知道你这坐标是不是对的呢!”
凯特收起了她的魔杖:“你大可现在就去确认一下。”
亚克斯利抓住了她的肩膀:“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发呢?”
在一阵令人晕眩而恶心的旋转后,魔法部的傲罗们抓着一条破皮带降落在了英吉利海峡边的一个码头,已经有人在那里为他们准备好了船只。荒岛上施下的布防让这群陌生人无法直接降落在追踪机器提供的坐标上,他们只能乘上这艘不大的汽艇,前往坐标所在的位置确认,凯特回归魔法部后的第一项工作,究竟有没有成功完成。
凯特一个人坐在甲板上,她的“同僚”们都躲在了船舱里,拒绝感受汽艇乘风破浪时带起的海风和海浪。海浪边缘的白沫在风中飞舞,落在了她的面颊,在冬日的低温中仿佛凝结成了冰晶,她感到了皮肤被划破一般刺痛。她的手在口袋里紧紧攥住了弗雷德送给她的小收音机,它被静音咒束缚了音量,但音箱还是用音波振动着她的手指,仿佛弗雷德的声音仍在轻吻她的指尖。
而船只正在以魔法的速度穿过英吉利海峡上的薄雾,她简直怀疑掌舵的船长曾任职于骑士公共汽车公司,怪不得已经有傲罗扛不住趴在船边呕吐。至于麻瓜们,自然是看不到这艘从他们的轮船旁飞速掠过的汽艇的。
“你不去船舱里面吗?”亚克斯利信步走到凯特的身边,“去看看你追踪得如何。”
她的手没有从口袋里离开,她看着海面头也不回:“我对我的追踪能力很有信心,毕竟傲罗培训的追踪第一,我并不是靠脸和性别取得的。”
亚克斯利扯了扯嘴角:“但我还是想让你亲眼见证一下结果。”
亚克斯利挥动魔杖,汽艇的行船地图在空中浮现,他们正在逼近坐标指示的目的地。凯特看着那闪烁的红点,它似乎随着她的心跳闪动得愈发快了,她知道她正带着一群危险的敌人往弗雷德的所在而去,她紧张得开始反胃,几乎要加入晕船的行列里了。但收音机的边缘在愈发折磨她的手心,手心的疼让她清醒过来,她必须救弗雷德,她必须救弗雷德。
·
在乔治介绍到邓布利多军是怎么在霍格沃茨和乌姆里奇斗争时,弗雷德·韦斯莱已经盯着墙上挂的时钟,思考节目结束后,要怎么和凯特共享岛上的时间。但电台里传出的敲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李·乔丹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们已经很有经验了,已经有数十人通过电台的传讯暗号得到了帮助。李立刻关掉了他和弗雷德的话筒声音,弗雷德给了乔治一个眼神,让弟弟若无其事地继续广播。
“我正面,你反面。”李掏出了那枚da的加隆,他们都是用这种方法决定,究竟是谁幻影移形前去求助者的身边。弗雷德已经被选中了好几次,有一次他直接降落在了搜捕队的中间,好不容易才带着被夺去了魔杖的那个麻瓜出身巫师离开了危险的地方。还好在凯特提醒过了,让他注意掩饰自己的容貌,以免搜捕队以此直接杀去把戏坊,把他们直接缉拿。
弗雷德刚想说,今天他想选正面,但他的注意力突然被电台的敲击声吸引了。他抓住了李的手,没让他抛出那枚加隆。
“你听这敲击声,不是我们知道的暗号节奏。”他的话让乔治和李都面露警惕。
“难道是魔法部或者食死徒……都一样,他们不知道暗号,但是想故意引诱我们掉进他们的陷阱?!”一段播送结束,李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打开了自己的话筒,让乔治和弗雷德讨论。乔治向弗雷德提出了他的猜想。
弗雷德摇了摇头:“别忘了,电台求助的魔法,是必须敲击出正确的暗号,才能传到我们这里来。”
乔治提出了不好的预想:“那如果是魔法部破解了我们的魔法呢?”
“你忘了?电台上的通讯魔法一旦被破坏……”弗雷德提醒乔治。
乔治想了起来:“我们的电台就会自动销毁,并向收听的观众发出警告。”确定不是最差的情况,乔治的表情松了松,“那这敲击是这么回事?”
弗雷德眼神闪了闪:“是凯特。”
“什么?”乔治没有明白。
弗雷德的脸微微烧了起来:“我和凯特给电台加了特殊的暗号……”
“你们……”乔治反应了过来,“这电台是供波特瞭望站共用的,不是给你和凯特隔空传情用的!”他怒瞪弗雷德,“而且你还不告诉我!”
弗雷德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我答应了凯特,如果她传讯而来,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那我当然得从暗号上就判断出,这个求助的人是不是凯特。”
乔治决定把对双胞胎哥哥的谴责先放在一边:“那这是凯特遇到危险了的意思吗?”
弗雷德静默着聆听敲击节奏,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如果是求救,一定会十分迫切,但这敲击的速度十分缓慢,简直可以是在说‘不要来’。”但她既然发出了讯息,那就一定有更多的意义,她想说什么,她想在这暗号里说什么?他想到了今天早上,他和凯特的约定,本来她即将迎来下班时间的她,过一会儿她就应该来了。所以她来不了了。也许不仅仅是来不了了。
弗雷德抓住了乔治的肩膀:“我们必须离开。”
乔治和李都惊慌地看向了他。乔治还有些犹豫:“可这个地方应该非常安全……”
“对,但凯特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信号?如果只是她不能来……”他用眼神阻止了乔治即将的发问(“她为什么要来?”),“那她尽管不来就好了,她放了我的鸽子有什么所谓。但是她不仅仅她不能来,我们也不能来,我们得走。”
李伸手就想关掉自己的话筒,但被弗雷德一把抓住。
“不,广播不能这样突兀地结束,也许就会暴露我们收到了讯号,这可能会对凯特不利。”他坐了下来,没有看自己背后乔治那震惊的眼神,“剩下的我来播,你们先走。”
“你想一个人逞英雄?这种好事可不能让你独享。”乔治拉开自己的椅子,他正准备坐下。
弗雷德一把把乔治的椅子抽走,他盯着这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用了他从来没对乔治用过的严肃语气:“虽然我只比你大几分钟,但你也得听我这个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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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盯着自己面前的航行地图,看到汽艇代表的三角箭头正在飞速向荒岛位于的红点前进。她手心里的收音机还在振动着,这意味着广播还在继续,而弗雷德还在岛上。明明她的手指一直在敲击信号,难道他愚蠢地完全没有领悟她暗号里的意思吗?!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她已经可以在海平面上看到荒岛的边缘。快走,快走,不要再播了,她在心里拼命地呐喊。如果此时有一个摄神取念师在她身边,她内心的声音一定已经让那人震耳欲聋。
“……无论在哪里,都有人在和邪恶战斗。”弗雷德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出现,“就像霍格沃茨里,邓布利多军仍然存在,我们祝愿他们能继续把斯内普气得吹胡子瞪眼,从他的大蝙蝠翅膀下面逃脱无数次……”凯特猛地回过头,看到伦德克万拿着一个收音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她用尽全力才把自己脸上的紧张掩饰了下去。
伦德克万举着收音机,发现了远处在海雾中出现的岛屿:“看,那里有个岛!”他瞥了一眼航行地图,“可地图上根本没有显示这个岛!他们一定就在这个岛上!”
一旁有已经吐得几近虚脱的傲罗还试图努力站起:“不愧是凯特,我知道的,你追踪真的强。”
凯特看到亚克斯利的眼睛睁了睁,他一定在怀疑,在判断,这个归功于她的成果究竟是真是假。伦德克万已经开始下达吩咐,让船长加速向海岛进发。如果弗雷德不在岛上,那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弗雷德还在岛上,可能乔治和李也还在岛上……
“……你们永远别想抓住邓布利多军,就好像,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波特瞭望站。”
老剑的声音将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凯特看着伦德克万手里的收音机,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她知道亚克斯利在看着她,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弗雷德·韦斯莱说的就是对的。
“最后……英吉利海峡的海浪颠簸舒服吗?记得看一看岛西边的白色悬崖,千万不要错过,那是我想要给你(们)看的风景。”
随着老剑宣布广播的结束,地图上的红点瞬间消失了。亚克斯利猛地踢了一脚脚边的木桶,木桶轱辘轱辘地滚开了,重重地砸在船边上。“打道回府!”亚克斯利发出了指令。伦德克万迷惑不解:“可是……可是我们不是正准备登岛吗?”
亚克斯利恨恨咬牙:“这就是一个陷阱!他们一直拖延着不结束广播,好像没有发现我们的靠近一样,其实就是在等着我们登岛!”他飞快地瞥了凯特一眼,“什么白色悬崖,上面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上岛只会是自寻死路!”
凯特看着亚克斯利踩着愤怒的步子走开,而伦德克万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转过身去,让自己独自面对着英吉利海峡的海浪。她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她根本控制不住得逞的笑出现在她的眉角眼梢。汽艇正飞速地离岛屿远去,但是她已经看到了。白色悬崖,仿佛造物主的魔法从天而降,用经年累月的海浪将嶙峋的岩石劈成险峻的屏障,保护着那荒岛上最可爱的小领主。这是他本来想带她去看的壮景,但是她今天没有错过,她看到了。她看到了。
她转过身,现在,她又可以重新去面对亚克斯利和伦德克万,他们是愤怒还是嘲讽她的“失败”,对她来说,都根本不算什么。
凯特在夜色里回到公寓的时候,看到了街对面的“尾巴”正在装作看一本厚书,她很想提醒那个傲罗,以他的智力可能理解不了那本麻瓜小说在讲什么。但她只是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走进了大门,给了房东太太一个回到温暖的家的怀抱。
她特别想泡一个热水澡,她这一天真的太累了,急需暖洋洋的温度带走她身上的疲惫。水龙头里灌出的热水还没把浴缸装满,她就迫不及待地踩进了水里,把自己浸入了入浴剂的泡泡里。难以获得的安全感瞬间包裹住了她。这个小小的公寓,承载了凤凰社巫师们能知道的几乎所有防护咒语。虽然为了不影响住在这里的麻瓜们的生活,他们没有用上让这栋公寓“消失”的赤胆忠心咒和麻瓜驱逐咒,但如反幻影移形咒、反幻影显形咒等防护咒,是保护她的安全的必需。
疲惫席卷而来的时候,凯特几乎要在浴缸里睡着了。但一阵敲击声猛地将她吵醒,她睁开眼睛,听到了浴室的墙外面——对,楼的外面传来了敲墙的声音。
她把手从水里抽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把手贴在了墙上。
“凯特,是我。”
随着她的手完全贴在墙面上,瓷砖和砖块开始往一旁飞速移动,露出了一扇本不应该存在的玻璃窗来,而窗外,正是弗雷德·韦斯莱这个笑嘻嘻的红发小子。他正骑在一把飞天扫帚上,停在了窗户外。
弗雷德敲了敲窗户:“凯特,放我进去。”这就是弗雷德·韦斯莱能不被发现溜进这个防护严密的公寓的方法。
她从浴缸里直起了些身子,她趴在窗台上,却完全没有要开窗的意思:“弗雷德·韦斯莱,你今天是没有听懂我给你的信号吗?”
弗雷德笑了起来:“怎么会没听懂呢!我最后的那段你没听到吗?亚克斯利有没有被气得要死?他那么多疑,肯定被我骗过去了吧?”他满脸都写着少年的得意。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猛地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魔法部的船马上就要登岛了?要是你没走成怎么办?要是你被抓住了怎么办?!”
弗雷德眯起了眼睛:“我知道我不会被抓的。”他没忍住,眼睛开始在凯特身上上下瞟了起来,冲凯特挑了挑眉毛。凯特看到弗雷德那不知悔改的笑,她就那么站在窗前,就那么让自己的小男朋友看着,然后伸出手,“咔哒”一声,窗户的锁被她扣了上去。
弗雷德脸色一变:“凯特,凯特!”他猛地敲窗,探头看屋内的凯特又施施然地回到了浴缸的热水里,靠着浴缸边闭上了眼睛,看上去真的要睡过去了。“凯特,这是一月的伦敦,你就忍心让我在外面挨冻吗?”他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趴在玻璃上,“真的可冷了,再冻一会儿我就要感冒的。”
凯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天晚上,弗雷德最后用上了麻瓜的办法,艰难地用一根铁丝把这扇秘密的窗户给撬了开来,为此差点从飞天扫帚上摔了下来。他爬进凯特房间的第一脚,就踩进了浴缸的泡沫里。但他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只把他身上被水浸湿、没被水浸湿的衣服都给脱了个干净,然后一头钻进了有凯特·希兰在的温暖被窝里。
凯特泡完澡的身子像火炉一样,正好能把他冻了大半天的身子给烘得暖洋洋的。
凯特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腰,痒得他开始逃窜,也逃不出她身上让他着迷的味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凯特捏住了他的鼻子,“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担心?”
他捏住了她身体的火源,然后她的吻落了下来,他们细碎而温柔地开始接吻,他要给她荒岛的海风,要给她海浪在巨石上被击碎的珍珠,如果他们只能共享龙卷风来临之前的无人之境,那他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这是我的报复,是我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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