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用诡异惊诧的目光偷偷看着他,无奈地退下。
李淮虞跪在病榻前,看着昭沁苍白的唇,轻轻用手指抚摸,再用热脸帕为她擦拭冰凉的面庞,想到自己再晚一些,恐怕她会葬身在湖水中。
只要他一刻不看着姑姑,姑姑救随时都有危险。
他用热脸帕擦拭昭沁冰凉的脸蛋,摸了摸她冰凉的手,无奈将她抱入怀中,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很少这般亲密,李淮虞缓缓地呼吸着,细长骨感的手触碰昭沁柔软冰凉的手臂,将自己温热地面庞与她柔软冰凉的脸蛋贴在一起,女子的肌肤果真与男人不同,柔软如水。
他思绪飘远,想到军营中的糙汉子说的浑话,又轻轻转动角度,近距离注视着昭沁的面容,姑姑是极好看的,才惹来这么多人觊觎和嫉恨。
傍晚的霞光透过窗纸落在案桌和他的半张脸赏,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眼眸掩不住的炽热。昭沁温凉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想要获取更多的暖意,那颗心脏跳得极快,体温也比往日更高,让昭沁更喜欢。
即便身体僵硬麻木,他也不肯放下昭沁,良久,在欲望的驱使下,他变得更加肆意妄为,面庞靠得更近,带着少年的害羞和欲望亲吻了她冰凉的唇角。
逐渐,吻住她淡粉色的唇瓣,橘调的光辉落在昭沁苍白如玉的面庞,她原本的唇瓣变得血色动人。
李淮虞鬼使神差地在她耳畔说道:“姑姑,淮虞心悦你。”他用极为暧昧讨好的语气只说了一遍,盯着她紧紧闭着的眼眉,炽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她丝毫没察觉,只觉得很舒服。
……
晚宴结束得很快,李嘉言故意早点放走了宾客。
李若初看着小哥慌慌张张离开,眼神阴暗无比,阴沉沉地对身边的宫女道:“差点,她就死了,真是个命大的人。”
李嘉言和沈鹤卿风尘仆仆感到昭沁所在的客房,着急道:“让人查了,也查不出到底是怎么掉进去的!”
推开房门,沈鹤卿目光注视着他,他依旧抱着昭沁,坦荡不慌。
李嘉言心疼地看着昭沁,桌上还放着刚刚喂完的苦药,摸了摸她的额头,心疼问道:“大夫怎么说?”
“挺过今晚,不要感染风寒就好。”李淮虞阴沉沉地注视着他,以及那双触碰到昭沁额头的手。
这一切尽收沈鹤卿眼底,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李嘉言干着急。
李淮虞借机嘲讽道:“皇叔还说让姑姑与你住在一起,今日看来,你也并不能保她平安。”
李嘉言微微一怔,歉意地注视着昭沁的面庞,“以后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会让人把湖填平。”
“大可不必。”李淮虞轻轻一笑,在李嘉言面前,他更像一个长辈,“还是暂且让姑姑住在宫中,与我住在一起。”
李嘉言倔强地摇头,小妹怎么能跟自己的侄子住在一起?
李淮虞眸光暗淡,眼含杀意,将昭沁放好,盖上被褥。
沈鹤卿道:“你最近太忙,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她,倒不如让暂时清闲的淮虞照顾。”
李嘉言犹豫半响,才艰难地点头,又补充一句:“我不忙时,就来接她。”
李淮虞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起来,越发觉得姑姑迟早有一天会离他而去,他变得更加紧张敏感,屋内只有一盏灯,微弱的光芒并没有让李嘉言注意到阴鸷可怕的李淮虞。
“我明日就会接走姑姑。”李淮虞勾起唇角,眼中却毫无笑意。
沈鹤卿和李淮虞一同走出南安王府,两人身边都没有奴仆跟随,走到一半,两路连一盏灯都没有,只借着阴冷惨白的月光看清对方。
“李淮虞,你喜欢她?”沈鹤卿突然停下,轻柔的声音响起,却像一把钢刀刺入敌人的心脏。
李淮虞沉默,再轻启薄唇:“是又怎样?”
他们二人很像,说话都让人觉得温柔有礼,两人都是披着绵羊皮,一个是狡猾的狐狸,一个是鸷恨的恶狼。
沈鹤卿依旧挂着那副假笑,眼神毫无波澜地注视着漠然的李淮虞,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拳头,他的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液,“毫不知耻!她要是知道你是个畜生……”说到此处,他诡异地笑出声,满眼的讥讽,毫无温文儒雅的姿态。
李淮虞并未反驳沈鹤卿,擦去嘴角的血迹,吐出一口血,静静地注视着沈鹤卿。
夏夜蝉鸣,沈鹤卿高高在上地注视着李淮虞,刻薄道:“淮虞,你敢轻薄于自己的姑姑,不怕天谴吗?”
李淮虞冷声道:“她不是我的亲姑姑,我们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为何要遭天遣?我爱她,只要她爱我……”说到此处,他再无勇气面对沈鹤卿,他心中确定姑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沈鹤卿嘲笑他,眼里满是蔑视和鄙夷,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倘若她是你的亲姑姑呢?”
夏日的晚风清凉温柔,寂静的黑夜,李淮虞血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鹤卿。
真正击垮李淮虞的不是昭沁不爱,而是他们之间不可能。
沈鹤卿无情地说出昭沁才是真正的公主,当年她和丽妃撞破了一件阴谋大事,便有人出了馊主意,指证她为假公主,逐出皇宫,再借机暗杀她。
“不……不可能……”李淮虞癫狂地抓住他,声声绝望,“你在胡说!”
“她就是你的亲姑姑,淮虞……”沈鹤卿无情地注视着少年绝望通红的眼眶,面带无奈的笑意,“淮虞,我早该告诉你,没想到你越沉越深,难以自拔,竟然敢轻薄她。”他毫无暖意地安慰着面前绝望的人,眼里带着几分恶毒讥讽。
李淮虞逐渐安静下来,静静地站在沈鹤卿面前,蝉鸣吵得他心烦意乱,他擦去眼角的泪花。
“倘若她是假公主,李嘉言怎么会这样在意她?皇家最在意的就是血脉,淮虞你早些放下才好,可别让昭沁发现了你的心思。”沈鹤卿淡淡地说道,看着他泪痕,贴心地拿出一张手帕,“擦擦吧。”
“所以我们绝无可能?”李淮虞喃喃自语地越过沈鹤卿,凉风吹干他的泪痕,他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沈鹤卿默默地收起手帕,与他就此分别。
……
昭沁在王府休息了两日,幸好没感染风寒。
李嘉言正庆幸小侄子没来他王府接走昭沁,却没想到第二日他就出现在王府。
“我来接姑姑。”李淮虞眼下青黑,面色苍白,病得很严重,带着一层面纱,防止自己的风寒感染给姑姑。
李嘉言愣了一下,“你感染了风寒?”
“不会传染给姑姑。”李淮虞血红的眼睛淡淡地注视着惊愕的李嘉言,他要接走姑姑,仿佛成了执念,谁也挡不住。
“好……”李嘉言亲自把昭沁请出来,路上唠叨一路,待他忙完,就会接走昭沁,顺便说起病态的李淮虞。
昭沁变得担忧,“他怎么突然病了?”
“也许是那夜照顾你,回去时感染了风寒。”李嘉言夸赞起淮虞孝顺,待昭沁果真是亲人般。
昭沁走到王府门口,朱红大门前肃静的石狮子旁站着他,他病得眼中,双目充血,眼下青黑,即使用面纱遮住面庞,也看得出他苍白。
“淮虞。”昭沁走到他跟前,“你病得这么严重,该在宫里好好歇息。”
“不,说好接走姑姑。”李淮虞低垂着头,似乎是不敢正视昭沁,心脏绞痛得他难受,那夜他彻夜难眠,感染风寒,在朝堂上议事时倒下,昏睡了两日,便急匆匆地穿戴好衣裳,来到王府要接走她。
昭沁疑惑地看着他,颇为心疼道:“御医呢?也不让你好生休息。”
李嘉言挥手与昭沁告别,难过许久。
秀娘看着骑马的李淮虞,不似当日踏马回京那样潇洒,但的确是个心细孝顺的人,害怕风寒传染给昭沁,也没一起上马车。
昭沁听到他的咳嗽声,担忧道:“淮虞与我一起坐马车吧,我怕你摔下马。”
李淮虞的声音沙哑,嗓子好像被火烤过,艰难地说道:“姑姑,不用担心淮虞,若是一起乘坐马车,恐怕两人都会感染风寒。”
终于到了浅玉所,昭沁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摔在青石板上,惊慌地喊人去叫御医。
御医赶来惊讶道:“不是说过别让殿下出门吗?”
宫人皆沉默,昭沁闻着屋内浓重的药味,知道他这几日病得严重,他落水救自己,又不辞辛劳地照顾她许久,半夜回去必定是吹了大风。
御医火急火燎地派人去熬夜给人送来,昭沁让宫人端来热水,给他捂处汗来,又一碗一碗地亲自喂下去,直到半夜,他微微正眼看见打瞌睡的昭沁。
沈鹤卿的话又一次充斥在他脑中,他静静地注视着昭沁,眼神黯淡无光。
昭沁半夜醒来想喝一口茶,却见到李淮虞已经醒来,惊讶地问道:“怎么不叫我一声?”
“姑姑回去睡吧,让别人来照顾。”
换做往日,他求之不得让姑姑陪在他身边。
“没事。”昭沁顺手给他端来一点热水,让他润润嗓子,他说话干涩得让人觉得难受。
昭沁又贴心地用热水打湿了脸帕,替他擦去脸上的汗,闻声嘱咐道:“往后照顾好自己。”
李淮虞突然抓住她的手,静静地注视她,欲言又止,理智克制了他的情感,“淮虞知道了。”
昭沁洗好脸帕后,疑惑地看着闭眼安睡的李淮虞,觉得他今日克制疏远,语气也变得淡淡,不似往日那样热情真挚。
……
翌日,昭沁去找李淮虞,却从宫人口中得知他已经去上朝。
“他昨夜病情才好点,今早就去上朝,会不会又病?”昭沁唉声叹气,“我来帮他收拾屋子,你退下吧。”
宫人见状,行礼离去。
昭沁掀开被褥才发现上面有一点奇怪的痕迹,一旁放着他跟换的衣物,她也看见了属于男子才有的痕迹,脸猛然红了,大约明白这是何物,又淡定地跟换了他的被褥。
想到昨夜,昭沁轻轻叹息,他如今长大了,而且也定亲了。
昭沁收拾好一切后,让人把他的衣物带去换洗。她本药去内务府领取这月所需要的布料,却在半路遇见了李昶荆。
李昶荆见到昭沁的反应先是害怕,观望四周没了李淮虞的踪迹,才松口气上前开心地叫住昭沁。
“阿沁!”
昭沁原本是在南安王宴会上看见他,但还没来得及与他说话,自己就落水。
“殿下安好。”
李昶荆露出傻傻天真的笑容,“我好想你。”他在;圣水寺待了许久才回到皇宫,佛寺的斋饭都是素菜,他以前更消瘦。
他又慌张地看看四周,确定李淮虞不在,才大胆地与昭沁走在一起。
昭沁问他怎么了,
李昶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自己害怕李淮虞的事,病叮嘱昭沁要远离他。
昭沁见他一副天真模样,笑着问道:“为什么害怕弟弟?”
“上次就是弟弟害我去了圣水寺,我不想去圣水寺了。”李昶荆委屈地埋头哭诉道。
昭沁一愣,他一向不会撒谎,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怪罪到李淮虞。
“殿下是不是误会淮虞了?”
“没有……”李昶荆委屈巴巴地看着昭沁,“他还不准让我靠近你,可明明你是我的宫人。”
昭沁开始温柔地安抚他,他身材消瘦但很高大,昭沁也才到他脖颈位置。
……
她与李昶荆分别后,又想到许久没见到章刀宪,在李淮虞回来后,她便向他索要了出宫的令牌。
李淮虞犹豫地掏出出宫令牌,复杂地看着昭沁满怀期待地出宫。
已经有人调查过章刀宪,曾发现他常常去东街巷子立的一户人家观望,李淮虞调查许久才得知那户人家早年儿子是给前太子当差,如今已经去世十几年。
李淮虞猜测章刀宪就是那户人家的儿子,十多年逃亡,从未回家过一次,亲情难以自控,便去偷偷看了一眼佳人,却没想到这样的举动会引来杀身之祸。
宫里的贵人一定在调查昭沁和章刀宪,对这样的一点线索也紧抓不放。
为了昭沁,他逼走了章刀宪,甚至有意让他自杀。
昭沁出宫后,直接奔去木匠铺,却见铺子早就关门大吉,周边的街坊邻居见昭沁回来,感到惊讶的同时,把章刀宪离开京城的事告诉了她。
昭沁觉得山崩地裂,久久伫立在木匠铺子前,她万万没想到章哥就这样离开了京城,甚至没给说她一声道别。
良久,她浑浑噩噩地回到皇宫,晚膳也并没有食用。
深夜,昭沁放着的蜡烛还亮着,李淮虞敲门送来饭菜,询问昭沁。
昭沁开门,因为哭过,眼含泪光,“章哥他应该是走了。”
李淮虞故作惊讶道:“怎么会突然走了?”
昭沁摇摇头,他倘若要走,也该和自己说一声,不然她会心中不安,“他走的这么着急,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不会,章叔不会的。”李淮虞轻声安抚着不安的昭沁。
昭沁越想越怕,让李淮虞离去,她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却觉得索然无味。
……
翌日,她特地在沈鹤卿下朝必定经过的路口等待他。
沈鹤卿见到昭沁微微惊讶,“阿沁姑娘找我有事?”
“章哥走了,他走之前有找过你吗?”
沈鹤卿摇头,惊讶地看着昭沁,“他走之前应该会和你说一声。”
“他会不会遭遇不测了?”
沈鹤卿思索道:“我帮你找找。”
沈鹤卿温声邀请昭沁与他一同出宫用膳。他原本是温和有礼的姿态,可落在霍祁潋眼中,总觉的他有挑衅自己的意思。
昭沁惊讶地看向远处的霍祁潋,往日他都不走这条路,没想到今日这么倒霉又遇见他了。
沈鹤卿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恶毒地拱手祝贺他:“恭喜你,马上要做驸马了。”
初秋的阳光并没有让霍祁潋的脸色有一点好,他冷哼一声,“我不同意的事,就不算。”
他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昭沁一眼。
沈鹤卿与昭沁闲聊起来,告知她,李庆婳快到了十八岁的生辰,有意让皇后指婚让她嫁给霍祁潋。
皇后有意让两人结亲,可霍祁潋却不同意,如今李庆婳甚至要以死相逼嫁给霍祁潋。
皇后无奈求霍祁潋暂时答应,让公主莫要寻思。
昭沁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如今岁数还不娶亲。”
沈鹤卿轻轻一笑,“早些年顾家女要和他联姻,硬生生被锦盛公主拆散了。”
昭沁猛然想到身边的人,问起他为何不娶亲。
“我本就不做驸马。”沈鹤卿自嘲一笑,对此事并不抱怨,乐观地笑了笑。
昭沁想到宫中老人曾说过,原本是要把她和沈鹤卿的姻缘给李若初,让李若初与沈鹤卿结亲,可没想到沈家遭遇大变,这门亲事也被李若初央求着取消。
李若初这些年也没见要嫁人。
“小哥原本要和陈家女结亲。”昭沁喃喃道。中途除了意外,陈家女突然就不嫁了。
沈鹤卿告别之际,突然笑笑,提醒昭沁:“以后就别再靠近淮虞了。”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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