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虞的声音不再如同枯树,少年的嗓音带着愤怒和洋洋得意,明明胸口还滴落着腥血,他感觉不到疼痛,站立起来,直视着僵坐在地面的昭沁。
“姑姑……”
昭沁盯着他,惊恐地后退,大吼道:“淮虞,你疯了?你为何囚禁我?!”
李淮虞扑通一声,又跪在昭沁面前,眼尾通红,委屈道:“淮虞只是不希望姑姑嫁去,不舍姑姑。”他说得有几分情真意切,刚才如恶魔般的得意张狂仿佛是昭沁的错觉。
昭沁微微一愣,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颤着身子站起来,觉得腿脚都不利索,说道:“淮虞,不要再犯错。”她似有怜悯原谅之意,悲伤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李淮虞抑制住心中的怒火,眼含泪光,恳切道:“所以,姑姑忍耐一些时日,好吗?”
昭沁坚决地摇头,“你把我囚禁在此处,北奴族讨不到人,恐怕又要借口打仗,淮虞莫要为了小事,失信于他人,让百姓受苦受难。”
他最恨地便是昭沁这样义正言辞地教导他,他紧紧地捏住双拳,眸光含着恨意,见昭沁打算夺过他腰间的钥匙,他便又恢复成恶狼的模样,硬生生地将昭沁拽到在地上。
昭沁后背撞击在冰凉的情面,更让她惊恐地对上李淮虞血红的双眸。
“淮虞?!”昭沁变得不知所措,她刚才便隐约察觉到少年的不对劲,她大声呵斥,却换不来少年的理智。
“姑姑,可怜求你,你不听,硬要淮虞这般强迫你,你才心里舒坦?”他压·着昭沁的身子,恶狠狠地质问道。
昭沁奋力挣扎,还说着李淮虞最恨的世俗道理。
他轻轻松松就把昭沁压制住,她根本动弹不得,俯下身子,便在她耳畔说道:“姑姑,你听淮虞一句劝,莫要挣扎。”他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压抑着什么。
昭沁一愣,便也不再挣扎,迷茫又惊恐地注视着诡异的李淮虞。
李淮虞瞥了一眼身后的铁链子,神色阴沉,死死地抓住昭沁的手腕,“淮虞也是为了你,你当真愿意嫁过去?”
“姑姑,淮虞一片真心,你真要喂了狗?”他情到深处,语气也变得柔软,一只手狠狠地压着昭沁,一只手则轻柔地抚摸她的面庞,“乖,你便在这儿,我绝不会亏待你半分。”
昭沁浑身颤栗,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如恶魔的李淮虞,不知他是性格剧变,还是本来就是这顽劣的性子,她卡在嗓子里劝说的话,又生生地吞了下去,男人滚烫呼吸扑向她的耳廓,她脸色煞白。
四周暗黑,只有一盏灯,昭沁背脊靠在冰凉的地面,不敢有一丝丝反抗。
昭沁腿间流出温热的血,惊恐虚弱道:“淮虞,我疼……可不可以先别锁了我?”
李淮虞面色苍白,他同样受伤,胸口还隐约能看见血迹,见昭沁服软,他面色也变得柔和,轻声说道:“姑姑身子不好,我会尽快送药进来,到时就不会疼了。”
他将昭沁捞起来,以免她接触冰冷的地面,昭沁看着他胸口的伤,又纠结移开了目光。
她扯下李淮虞的钥匙,果然从床的另一侧想跑,身后没了动静,昭沁颤抖着手想快些打开铁锁。
她不敢回头,害怕迎接李淮虞的震怒。
李淮虞阴沉沉地注视着昭沁急切惊恐的举动,面色苍白,眼眸暗淡无光,也并未上前阻止昭沁所作的一切,一头栽在地上。
昭沁听见巨响,看见烛火也随之落下,“淮虞!”
此刻,铁锁终于打开,昭沁犹豫要不要上前查看已经倒下的少年,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她实在不解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又多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她,又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昭沁看着近在咫尺地出口,最终还是回了头,上前去查看少年的状况,他好像没了意识,面色苍白得可怕,落下的烛火烧坏了他的袖子,蜡油烫伤了他的手。
昭沁扒开了李淮虞的衣服,眼看着自己插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心中惊恐万分,她莫不是伤了他的心脏?
正当昭沁焦急万分,李淮虞才缓缓睁眼,疲惫地开口道:“姑姑是个心软的人,怎么会丢下淮虞呢?”
“你没事?”昭沁虚弱地询问他。
李淮虞轻笑两声,握住昭沁的手,放在伤口上,“怎么会没事?差点就被你杀死,我还以为你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昭沁的手掌心沾了他的血迹,她恶狠狠地注视着满口谎言的李淮虞,“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再也没机会可逃,他愉悦地注视着昭沁咒骂的模样,熟练地为昭沁上锁,连脚踝也不肯放过。
“姑姑到底是有几分真心。”他上锁完毕后,轻轻一笑,满眼星光,“若是真把淮虞丢在此处,恐怕就要被烧成一具干尸了。”
他捧着昭沁的脸,因为昭沁扒开了他的锦绣华服,此刻衣服松垮垮地露出了上身。
昭沁也不傻,自然看出他眼底晦暗不明的□□,想奋力推开他,却因锁链行动不便,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蛋。
“姑姑,你说,你喜欢淮虞,你知道淮虞是为你好。”
全身上下,昭沁也就这张嘴是自由的。
李淮虞也不悲伤昭沁不开口,竟然不由自主地抱着她,轻轻地在她耳畔说道:“你若真想出去,当然是有法子的。”
“是什么?”
“杀了我,就像刚才一样。”李淮虞暗笑,松开昭沁的禁锢,眼眉带着几分得意,“只是姑姑舍不得。”
昭沁沉默不语,待他打算离去时,才恶狠狠地说道:“你怎知道我舍不得?你若把我逼急了,看我不把你打残……”
李淮虞锁上最后一把锁,恶劣地笑出声,冷声说道:“姑姑身子真软,怪不得我这样喜欢,这样抱着,我都舍不得离去,以后恐怕真要死在你手里。”
昭沁一怔,怒火冲天。
若不是天快亮了,李淮虞哪里舍得离开。
昭沁不曾想到往日温柔有礼的李淮虞竟然变得人面兽心,她惶恐不安,根本睡不着,此处又黑得可怕。
……
天渐渐亮,李安瑶已经梳妆打扮完毕,周边的侍女扶着她往李淮虞的书房走去。
路途却见到李淮虞身边最亲近的小太监急匆匆地拿着一堆沾染血迹的布条离去。
小太监没想到一大早公主便来看望主子,惊恐地答道:“主子昨夜被刺客追杀,已经没事了。”
李安瑶急忙让人拿来药膏,“他没事便好。”她神色暗淡,虽然嫁给了心爱之人,但总是不如意,新婚之夜便没有见到他,只是在成婚的后拜见父皇母后时,才与他一同前行。
这些时日因昭沁突然失踪,朝廷大乱,她身为公主想要为父皇母后排忧解难,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夫君整日有公务要忙,也没时间陪伴她。
李安瑶来到书房时,看着李淮虞正襟危坐,也并未注意到她。
李安瑶见他忙于公务,唉声叹气地离去。
一旁的侍女看不下去公主受到委屈,嘴里嘀咕着他能忙什么?
“等找到安庆公主就好了……”李安瑶闷闷不乐地说道。
“恐怕是被南安王藏起来了。”一旁的大宫女对公主说道。
因南安王李嘉言对昭沁极为上心,不免有人怀疑是南安王为了不让昭沁受苦嫁去北奴族,所以假意让人劫持了昭沁。
皇后逼着南安王交出安庆公主,极端压力之下,南安王也没交出安庆公主,真是一对好兄妹。
李安瑶望着李淮虞的书房,朝廷倒也没有怀疑过秦王殿下。
“闲着无聊,不知道姐姐如何了。”李安瑶淡淡地说了一句,一旁的宫女懂事地让人去准备马车。
……
昭沁睁眼又见到了李淮虞,他还身着朝服,应该是刚刚下朝回来。
“姑姑,喝药。”他见昭沁醒来,把热好的药送到她嘴边。
昭沁问道:“何时放了我?”
他脸色立马暗淡,淡淡道:“这几日你先委屈一下,过几日我会带你去另一处宅子好好歇着。”
昭沁并未喝药,冷声说道:“怎么?成亲才多少日,就要养外室了。”
李淮虞淡淡地注视着昭沁愤恨的目光,轻声道:“我怎敢辱你?”
见昭沁依旧不动,他又一次开口问道:“你不疼了?”冰凉的手似乎要碰一下昭沁的腹部,惊得昭沁急忙想要躲开。
“我不疼。”她窘迫又无奈地看着床上的血迹,面色涨红又气愤,见他拿出其他物品,更是无奈地闭上双眼,“你早些放了我。”
“你乖一点,让你在此处确实是委屈你了。”李淮虞又把刚才的苦药端到昭沁面前,说话的语气不由更加温柔,昭沁怔怔地看着他,才忽然意识到他确实长大了不少。
犹豫再三,昭沁喝下了那碗苦药。
李淮虞顺势拿来一块蜜枣,递到昭沁的嘴边,示意她吃下。
昭沁张嘴,却觉得他登徒浪子般地有意触碰她的唇舌,他意犹未尽地舔舐了自己的指尖,轻声感叹一句:“真甜。”
昭沁愣在原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低声道:“换了吧,床被……”
“好。”他又听了昭沁的话,盯着大片的血红,“我让人准备了热水。”
昭沁没想到他如此大胆,将她囚禁于此,甚至毫不避讳地让奴仆进来送上热水供她沐浴。
在昭沁惊讶的神色中,李淮虞解释道:“都是忠心之人,不会泄露出去。”
昭沁不知道李淮虞何时有势力,有能力培养忠仆死侍。
李淮虞亲自拿来一身干净的衣裳,“我为你挑选好的……”他像一条狗一样邀功,亲密地往昭沁身上蹭蹭。
昭沁浑身僵直,良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你该出去了。”
李淮虞恶劣地笑了笑,“姑姑何必羞怯?我那日帮你换衣,早就看完,连你肩上的几颗痣都记得清清楚楚。”
铁锁被打开,昭沁气恼之下,赏给了顽劣的少年一巴掌,见他毫不避讳,压在心口的话说不出来。
李淮虞只是无奈地看着昭沁,轻轻一笑,“姑姑,我往日都太乖了,你都忘记我什么样儿了。我从小混迹于市井,没遇见你之前恶劣得很。”
他直视昭沁愤怒的面孔,淡淡说道:“我最厌你一副大人样,总想着以大人的姿态教我,总把我当小孩……”再次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她的面孔,“你如今好好看看,我是什么样。”
“你出去!”
“水快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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