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沁虽然身处京都,但霍祁潋并没有着急把她上交,反而找了一处宅子,打算让昭沁住下。
霍祁潋递给昭沁一张画像,“这人长得挺像你……”
昭沁道:“只是像,并不完全一模一样。”她微微皱眉,不解霍祁潋的举动,“你怎么不把我交给皇后?和亲一事拖了这么久,恐怕北奴族催了不少次。”
霍祁潋戳了戳昭沁的脑袋,瞪了她一眼,他心中暗想反正除了沈鹤卿和章刀宪,无人知道昭沁在他手中,悄悄藏起来,也不会出现意外。
北奴族几个王子争夺皇位,根本无暇管送来和亲的公主,等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与北奴族一战……
昭沁与他闲聊几句,搞不懂霍祁潋的心思,又问起李嘉言的情况。
霍祁潋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沈鹤卿?说不定他已经被李淮虞给弄死了……”他冷笑两声,想到李淮虞那个疯子竟然悄悄把昭沁藏了起来,见昭沁又不肯给他细说过程,他就越发好奇。
霍府的李庆婳又开始胡乱杂碎桌上的瓷器,发疯似地问其他人:“他去哪了?”
往日,霍祁潋虽然不怎么理会她,但好歹都在霍府,每日能见到他两次,这两天都没见到他人影。
霍祁潋吗老早听到李庆婳发疯的声音,心中不爽,“霍府没这么多东西让你摔,滚回宫里去。”
李庆婳转头见到霍祁潋,欢喜地凑到他跟前,“表哥,我只是太想你了,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有公务,我总不能老陪着你吧?”霍祁潋烦躁地甩开她。
李庆婳道:“下次不摔了。”
周边的奴仆立马松口气,李庆婳刚才暴跳如雷,如今见到霍祁潋又像个甜妹似的温柔可爱,让人不由大跌眼镜。
翌日,李庆婳早早起来梳妆打扮,想要和霍祁潋用早膳,只是白费了她的心思,转眼就不见霍祁潋的踪影。
上早朝前,霍祁潋还特地坐马车去看了一眼昭沁。
“昨夜睡得如何?”霍祁潋站在门口,夏日的早晨有一股冷气,吹拂在面上,使人更加清醒。
“昨夜,李淮虞快马加鞭地返回京城了。”霍祁潋仰天长叹,“你是他亲娘吧?”
昭沁神色尴尬,看着门外懒懒散散的霍祁潋,看来他还没察觉异样,回怼道:“他孝顺,不好吗?”
“他应该是知道你在我手中,今早上完早朝就来找我,愿意用任何代价交换你……”霍祁潋神色逐渐迷惑,嘲讽地笑出声,“丽妃死了,也没见他这么紧张。”
阳光从照在昭沁的半张脸上,她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如果只是来找我闲聊,就走吧,我没心情和你说话。”
霍祁潋冷哼一声,厌恶昭沁这副冷冷淡淡的姿态。
一连几日,霍祁潋都来探望昭沁,这院子很冷清,他只留下了几个护卫和侍女,平日也不让昭沁外出。
据说,他来看望昭沁时,都是乔装打扮一番后,从后门悄悄进来,生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可惜,霍祁潋再怎么小心,还是让李庆婳察觉到不对劲。
“他最近心情好了许多。”李庆婳愤愤地对身边的宫人说道。她如今也不敢进宫找母后诉苦,母后和皇兄的关系极差,火药味十足,哪还来得及管她的破事。
李庆婳让人去探查一番,却并没有任何收获。
只是偶然遇见了李淮虞,她那位传说中的容貌甚好的六弟,很有礼貌地拜见了她,询问起关于霍祁潋的近况。
李庆婳扫视了这位容貌甚好的六弟,与他有了几句攀谈。
李淮虞几句话便让李庆婳确信了霍祁潋身边有了其他女人,她气得脸色发青,身边的彩绘惊恐不安地扶着公主离开了李淮虞的视线。
李淮虞收起那副温和的笑意,冷冷地看着李庆婳离开。
霍祁潋谨慎许多,基本把他派去的暗卫都杀了,甚至送来一只耳朵给予警告。
下朝后,李淮虞又去见了霍丞相。霍丞相并未看得起六皇子,不过心中暗暗忌惮他,两人基本是下朝后从未说过话。
“不知道秦王有何事?”
李淮虞冷笑着把霍祁潋囚禁昭沁的事说给了霍丞相。
霍丞相震惊却并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痴狂的事,只当是李淮虞胡说八道,警告李淮虞不要乱说话,愤然甩袖离去。
只是回去后,霍丞相就立马让人把霍祁潋带来,询问起最近在做何事。
为了避开风头,霍祁潋三日也没来见过昭沁。
李庆婳对霍祁潋的事极为上心,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刻在脑子中,让人去查了他所有的房产,并未发现他金屋藏娇,又从他好友的宅子中开始查起来,不分昼夜地查,把好友的妾室都查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越是要遮掩的地方,越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李庆婳在嫉妒愤怒之下,没跟霍祁潋商量,就上报给了皇后。
最终,皇后带人入了宅子去抓昭沁,却被李淮虞捷足先登。
昭沁万万没想到自己再次被绑走,李淮虞拼命地捂住她,生怕她发出声音吸引了皇后的注意。
昭沁怔怔地看着偏执的李淮虞,他拖着她,把她拽上了一辆马车,漆黑的夜色中,她却能清晰地看见李淮虞血红的双眸。
“姑姑,你让我好找……”李淮虞颤抖着双手,恨不得掐死面前的女人,手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宁愿和霍祁潋躲,也不愿意和我?”
李淮虞顺着昭沁的目光,发现她直勾勾地注视着宅子,知道她的心思,便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想回去,就先杀了我。”
昭沁对他感到失望,咬住他的手,已经咬破了皮肉,却也没见他松开。
马车渐行渐远,昭沁摇头,心急如焚。
霍祁潋必定会告知皇后是李淮虞带走了她,到时整个朝廷都会逼着他交出她。
……
霍祁潋看着满院子的尸体,他才被霍丞相用鞭子抽打,如今又跪在皇后面前,解释了一切。
皇后猜测是李淮虞劫走了昭沁,急忙让人去追。
李淮虞有鱼死网破的心态,驾着马车想带昭沁离开京都。
而昭沁与他已经产生了巨大分歧,看着马车向城门驶去,昭沁已经知道李淮虞疯狂的举动,拼命地挣扎,如同以卵击石。
最后,昭沁想到一个法子,安静地坐在角落,面色苍白,痛苦地咬破了舌头,假装吐出一口鲜血。
果真,李淮虞惊慌,抱着昭沁。
“霍祁潋给我下毒,你带走我,也没用。”
这一刻,李淮虞满眼的绝望和痛苦,血红的眼睛带着泪光。
“姑姑……”
“淮虞,不要做傻事,你是想要我死吗?”
李淮虞的热泪落在昭沁手上,他痛得说不出话,“他竟然……敢下毒!”那语气恨不得把霍祁潋撕碎。
“淮虞,没办法了……”昭沁哭喊着,“你难道想造反?”
李淮虞看着渐渐亮起的火光,明白皇后已经派人追来,“姑姑……我……”他无奈地跪在她面前,极尽绝望。
“造反……”李淮虞沉重地念着,颤抖地伸出手抹去昭沁嘴角的血迹,“姑姑,我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带走你,若是皇后穷追不舍,我会造反,可如今……”
他真信了昭沁的假话,眼含泪水,好像真放下了执念,颤抖着身子,血红的双眸满是昭沁的身影。
昭沁被他这一幕所震撼,说不出话来。
兵马追逐声像是踏在他的血肉心头。
昭沁解开套住她的绳索,想要安抚面前的少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最后以沉默告终。
皇后带走了昭沁,甚至还想把李淮虞关入大牢。
昭沁心中不忍,说道:“明明是霍祁潋囚禁了我,李淮虞是为了救我。”
皇后瞪大眼睛看向昭沁,突然没了囚禁李淮虞的理由,她深深地叹息,看了一眼霍丞相。
霍丞相又让人把霍祁潋带走。
李庆婳紧忙追上去,看着霍祁潋满身是伤,心疼地哭了起来。
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昭沁看向身后的李淮虞,也没再流泪,只是静静地坐在马车上,漆黑的双眸死亡般地凝视众人,把昭沁的心脏狠狠重击一下。
昭沁重新穿上了婚服,一切进展得极快,毕竟已经拖了许久,北奴族的老首领都已经去世,新首领上位,半月前就已经催促过几次。
昭沁在宫内梳妆打扮,一身火红的嫁衣灼烧了李嘉言的双眸,他眼下青黑,疲惫不堪,“小妹……你还好吗?”
“我没受伤,放心吧。”昭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宫人正在为他上粉。
李嘉言怔怔地看着昭沁,没想到今日见到她身着嫁衣,竟然是为了嫁给外敌,他不禁落泪自责。
昭沁安慰他良久。
李嘉言又问起关于李淮虞的事,昭沁不忍心把真相告知他,只是说:“他不忍心我嫁去外族。”
李嘉言感慨道:“他是孝顺有礼。”他抹去眼泪,想到当初不该让三哥在昭沁面前说起此事,让昭沁生了这样的念头。
太子因逼宫,已经被皇后囚禁,朝野上下人心动荡,皇后得了诏书废除太子之位,打算让二皇子李不晖做太子。
只是已经断了一条腿的李不晖又如何能做未来天子?
李嘉言苦恼不已,有意为太子李承文求情。他对李承文造反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鼓动太子造反?
宫人小心翼翼地催促二人,李嘉言站在远处,看着昭沁化完妆,满桌子的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觉得讽刺又可笑。
昭沁被火急火燎地送出了京都,前往寒冷粗野的北奴族,离开京都时,只有小哥特地来看了她一眼。
沈鹤卿也只是遥遥站在城门之上,并未与她说话。
而圣上兵病重,昭沁临行前,也只是在圣上居住的宫殿外跪拜。
昭沁失望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她没瞧见李淮虞的身影,不知道他现如今在哪,皇后还在为难他吗?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行。
李嘉言在昭沁出嫁的第二日就被派去了秦州镇压暴民。
暴风雨来前,整个京都安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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