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气寒凉,寒风挂起来,宫人伺候昭沁洗漱。

    已经见不到李淮虞的身影,昭沁主动问了一次。

    宫人说:“承晋王特邀圣上去風宜山喝酒。”说完此话,宫人让人送上膳食,外面伺候的人许多。

    昭沁用膳结束后,与府中长君王的几个孙女谈论起来,只是昭沁敏锐地察觉到几个小姑娘对她并不感兴趣,她插不进嘴。

    在尴尬的气氛中,昭沁站起身,与众人道别。

    几个小姐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昭沁的身影,等昭沁彻底离开,她们欢快地谈论起来。

    “你瞧见没?你头上一点发饰簪钗都没有,披头散发……也没看出来圣上有多宠爱她。”

    长孙女立马呵斥了妹妹的话,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这种话可别和其他人说。”

    她们心中暗自揣测起来,只知道圣上与她关系匪浅,今日一见,只是看出来她衣裳非常华贵,身边的宫女极多,只是象征身份的头饰却一件也没有。

    女官跟在昭沁身后,知道几个孙女对昭沁带着莫名的恶意,安慰道:“您是公主,她们不敢惹你。”

    “我不过是累了。”昭沁解释。回去后,昭沁倒头就睡。

    时间过得极快,昭沁在长君王府住了几日,也没瞧见李淮虞。

    宫人也察觉不对劲,越发的焦躁不安。

    不等昭沁主动去找,长君王府的长子张利民主动来找昭沁,述说了皇帝中途遇刺,如今下落不明。

    昭沁惊讶地望向他,心中紧张,果然是一群狼子野心之人,“这么久,还没找到吗?”

    “所以特来问问公主,是否知道圣上的踪迹?”

    屋内灯光暗淡,昭沁看着坐在对面的张利民,冷声说道:“他遇刺,我并未一路前行,怎么知道?”

    张利民抬眸,一双精明的眼眸落在昭沁身上,轻轻一笑,“公主想要见见承晋王吗?”

    昭沁神色缓和,她与六哥多年未见,早年关系就一般,如今恐怕只算做陌生人,她硬着头皮点头,询问:“不知道六哥哥这几年过得可好?”

    张利民道:“承晋王一直很担心圣上安危,特派臣一定要找到圣上。”

    那夜李淮虞的话暗指承晋王和其他人要暗杀他。

    昭沁不解地看着张利民,装傻充愣道:“希望能快些找到。”

    张利民见昭沁不肯说,不愿意多纠缠,“希望公主能帮帮忙。”

    昭沁道:“我并未一同前往,怎么帮你?”

    张利民道:“圣上可有说过会在何处与你见面吗?”

    昭沁猛然想起那夜李淮虞喃喃念叨的酒楼,她镇定地摇头,“没有。”

    屋内气氛压抑,张利民对待昭沁仿佛是犯人,他见昭沁不肯说,甩袖离开,把昭沁囚禁在此处,其他宫人也被限制在院落中。

    翌日,昭沁就见到了承晋王,他身着贵气的黑袍,面上带着些许皱纹,多年未见,昭沁觉得很陌生,他身上有着和李淮虞一样的戾气,走路稳重,不免让人觉得压力十足。

    “六哥。”昭沁起身行礼,当年他被罚去西北时,还是一个翩翩少年,他不喜欢长兄和四兄,觉得他们仁慈过头,又不满父皇过于偏爱皇长兄,所以事事都要争……

    “妹妹,多年未见,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承晋王漆黑的眼眸盯着昭沁,并未有亲人相见的喜悦。

    “李嘉言还好吗?”承晋王问道。

    昭沁心惊地望向他,抿着苍白的唇,“淮虞并未处置他。”

    承晋王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还没想到小弟会有一天举兵造反……”

    昭沁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疑惑地望向他。

    “我知道小妹与小弟关系甚好,如今圣上不见踪迹,你正好可以让人去京都放走他。”

    昭沁对提议大吃一惊,她跪在承晋王面前,“那六哥哥是要帮我?”

    “我们是一家人。”承晋王看着跪在地上的昭沁,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只要能救出小哥……”昭沁微微低头,心中喜悦,眼含泪光,“求六哥哥快点派人去救他。”

    “呵呵……”承晋王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叹息,“可是李淮虞终究是隐患,我们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昭沁听此话,瞬间明白李淮虞遇刺果然与他有关,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小妹。”承晋王见昭沁神色震惊,“你知道他藏在何处吗?”

    昭沁抬眸看着威严十足的承晋王,心中万分纠结,但还是摇头解释道:“我虽然收养他,但他戒心十足,并没有告诉我会藏在哪……”

    承晋王深深叹息,从昭沁口中不能得知任何有用消息,他立马翻脸无情,离开了此处。

    昭沁还想问他何时派人去救李嘉言,但看他走得这么快,猜到六哥果然和当年一样冷漠无情,活该被父皇痛骂不顾手足。

    府中对昭沁的管控依旧非常严格,昭沁整日不能出门,对李嘉言的情况更加忧心。

    过了将近十日,张利民再一次找到昭沁,对她不如之前那般客气,又问起是否知道李淮虞的踪迹。

    昭沁沉默良久,摇摇头,她能感觉到此人杀气十足,找到李淮虞必定是要杀了他。

    屋内气氛如同在地牢审讯罪犯一样,张利民开始分析这一切的好坏,数落着李淮虞的罪状。

    昭沁这才从张利民口中得知李淮虞杀了不少大臣,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利民气恼的面庞。

    张利民紧接着说道:“这小子可一点都不避讳,我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你和南安王造反,他都没杀你,让你留在他身边……”

    昭沁道:“他只是为了惩治侮辱我!”

    张利民冷笑两声,不肯相信昭沁的话,“倘若公主还不肯告知,那就别怪我无情,用刑具伺候您。”

    昭沁心中厌烦,冷声问道:“是六哥说的?”

    如今,局势动荡,这么多人勾心斗角想要站在至高位置,脚下尸骨成堆,甚至还有亲人的血。

    她早已对李淮虞失望透顶,如今再看到其他亲人葬身火海,心如刀割。

    “如果是承晋王登基,你还是公主,南安王也会获得自由之身,何乐而不为?”张利民得意地笑笑,他看出昭沁眼中的犹豫,又一次耐心地奉劝道。

    昭沁望着外面黑夜,想到地牢中腐烂的老鼠尸体,想到受难的李嘉言,纠结万分,天真地问道:“那六哥会杀了他吗?”

    张利民惊讶地看着昭沁,果然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公主,他耐心地哄骗:“到时候能让他乖巧地写一封退位诏书,就不会有事。”

    犹豫半响,昭沁抬眸,说道:“他说,他在重阳酒楼等我。”

    “那他对公主真是情真意切。”张利民瞪大眼睛,感叹一句,没想到李淮虞还真就把藏身地点告诉了昭沁。

    本来看出李淮虞戒备心极强,心思缜密,很难相信其他人,就算身边的昭沁恐怕也不知道……

    只是抱着一点希望来威胁昭沁,竟然就真的……得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

    今日阳光正好,重阳酒楼生意火爆,外面的酒客拉着好友进屋,让小二过来点单喝酒,最高一层楼上全是贵客。

    只是很快,重兵包围,一排排弓箭早已准备好。

    李淮虞喝了一杯酒,还不知道外面情况,心中盘算这些时日都没出问题,心中暗喜昭沁心中有他,自然不会暴露他所在地点。

    他面上浮现出淡淡笑意,想着解决这里的反贼之后,就带着昭沁回京都,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二人必定是夫妻,相伴一生。

    平静很快被打碎,陆奇慌慌张张地进屋告知贼人已经知道他们的藏身地点!

    屋内寂静得可怕,陆奇低垂着头,里面的人没有声响。

    一束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案上,李淮虞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胸口沉闷痛苦,干燥的寒风吹来,他垂下眼皮,“怎么知道的……”

    李淮虞心中清楚,他把最后仅有的信任放在昭沁那儿,但她还是选择了其他人,对他弃若敝屣,明媚阳光在他身上,却倍感寒冷。

    “好,朕知道了……”李淮虞点点头,良久没缓过来。

    “圣上。”陆奇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李淮虞挥挥手,冷声道:“让郑侯爷做好完全准备,叛军一个不留,格杀勿论。”

    张利民守在外面,身穿盔甲,将里面的杀得片甲不留,盛大的酒楼混着酒水流出一条血河,让周边的百姓惊恐地大叫,。

    他已然变成权势的奴隶,让人把楼中的新帝找出来,势必送到承晋王手中。

    李淮虞踩踏着血水,安然地注视着骑马的张利民,看着他那双被权势引诱的双眸,仿佛看到了其他人。

    大量的军队集结在此处,张利民是胜利者的姿态,对面前的新帝满眼嘲讽,数落着他的无用和大意。

    “圣上年轻气盛,大好江山怎可落在你手中,挥霍成残影……”张利民勾唇一笑,“还请写下一封诏书。”

    “你蠢笨无知,根本没资格教朕做事。”李淮虞打断张利民的话,面上温和,不免让人竖起汗毛,感到一丝怪异。

    张利民瞪大眼睛,死到临头还敢这样嚣张,他手中的刀子闪着寒光,鼓足勇气让人拿下李淮虞。

    一支箭穿云射来,张利民颇为震惊地看着胸口的箭刺破了他的身体,马儿受惊,他直接落下。

    周边变得慌乱,张利民靠着最后一口气,让人去抓住新帝,他瞪眼看着周边突然跳出许多的暗卫,将他的部队包围。

    李淮虞淡然地看着面前的厮杀,偌大奢华的酒楼前又多出了数不清的尸体,他面前的黑衣护卫刀子上沾满了鲜血。

    惊叫和死亡的恐惧在阳光之下,让人头皮发麻。

    李淮虞提着长刀,走到已经失血过多而没力气逃命的张利民前,他的长靴落在血水上,淡然地看着张利民凸出的眼球,阳光下的影子瞬间被鲜血填满,长刀落下,敌人的头颅滚动。

    “朕的好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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