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境发生剧变,张利民身为长君王长子与承晋王勾结造反刺杀皇帝。

    长君王听闻此事,饮恨西北,写下一封书信,恳求新帝饶过无辜儿女。

    承晋王知道李淮虞在意昭沁,在发生战事的第二日就强行把昭沁带走,好让手中多一个筹码。

    昭沁跟随浩前行,整日惶恐不安,她跟随承晋王之后才知道他派人去围剿李淮虞。

    若不是李淮虞神机妙算,早早猜到,让人做好准备,恐怕早就死在了酒楼。

    军队渐渐退到了银城,昭沁看着周边荒芜,几只鸟落在孤零零的旗杆上,残破悲凉的秋日让昭沁心中悲痛不已。

    显然,这次战役承晋王必败,而她再一次选择背叛李淮虞,也不会再有出路……

    荒木干土和尸体让死亡愈演愈烈,每一处都是算计和阴谋,昭沁突然感到很累,这些时日她困倦难眠,竟然有呕血症状。

    承晋王带着一家人,做着最后的拼死反抗,只是怎么能抵挡住李淮虞和郑侯爷的部队,不过三日攻破城池。

    一家老小自杀上吊而死。

    悬挂屋内的尸体让人胆战心惊。

    昭沁看着曾经骄傲的六哥跪在地上痛哭,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住昭沁,她微微张着嘴,眼泪一颗颗落下。

    “六哥,你为何突然想要造反?”

    承晋王抬眸看着落泪的昭沁,他站起身,满身血污,大风呼啸吹起他干枯的头发,他怨恨地注视着昭沁,提着长剑,“父皇!为什么一定要偏爱长兄?他就是一个软弱无能、只有仁慈而无武力的废物,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做太子?”

    昭沁怔怔地看着发疯的承晋王,他手中的长剑留着鲜血,他崩溃地跪在破屋前,“儿臣和三哥,和你一起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凭什么一定是长子继承?我哪一点不如他?”

    他的一声声用尽力气,嘶声力竭地朝天空问去。

    “连一个没有血脉的公主你都爱,为什么不爱儿臣?把我贬到此处几十年,可有召过我一次?”他跪在地上,捶打着坚硬的地板,手上全是伤痕血液,转身举起长剑朝昭沁走去。

    “小妹,当年父皇狠心把你赶出皇宫,想着让你避避风头,过几年再接你回来,暗中吩咐长兄派人保护你。”

    他说到此处,不由大笑,“你看看,没有血脉,他都疼爱,凭什么嫌弃我?”

    昭沁那时候还小,只知道父皇对六哥的确是训斥更多,她心疼地伸出手,这个男人在她小时候就厌恶她,如今长大了,也没多少好脸色。

    “六哥,血脉相融,父皇何尝不心疼你。”

    “他心中只有长子,只把我们这些孩子当作工具武器使用罢了。”承晋王凄凉一笑,看着外面赶来的追兵,一眼便看到了身着龙袍的李淮虞。

    一把剑落在昭沁的脖子上,“我不认输,一辈子都不认输。”

    昭沁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李淮虞,阴暗天空下,风沙四起,气氛无比压抑,周边的人准备好弓箭,随时都有机会杀了他们二人。

    “四哥的儿子跟他一样阴狠歹毒,不过看在他最后死在自家儿子手中,心中也算是舒畅。”

    昭沁怔怔地看着他怨恨神色,可她的记忆中,四哥和六哥的感情甚好……

    “人人追逐权,小妹可别怪我。”承晋王道。

    “卸甲投降吧。”李淮虞冷声威胁道。

    天色暗淡,昭沁微眯着眼睛。

    “我背叛了他,你拿我去威胁他,是不是有点可笑?”昭沁对承晋王道。

    “自古帝王无情,可我看他对你有情。”承晋王看着李淮虞的眼睛,凄苦地笑着,拿着最后一点筹码,他要当着李淮虞的面,砍下昭沁的头颅。

    “承晋王,不如就地自刎,朕还能给你一个体面。”

    承晋王大声笑着,恍若一个疯子,“李淮虞,你的确是谨慎厉害,能勾结郑侯爷,也算你的本事,我今日没有输!”他的刀子已经划破了昭沁的脖子,一条浅浅的伤痕,还不能危及性命。

    昭沁站在风沙中,神色淡然,她从李淮虞的眸子中看得出怨恨,怨恨她再一次选择出卖。

    虽然眼泪流干,但心脏还是会剧烈疼痛,昭沁悲凉地看着走上绝境的承晋王,不见任何反抗,也不再劝说承晋王。

    承晋王还想靠着昭沁的命,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叛徒,你凭什么拿她来威胁朕?”李淮虞缓缓勾起唇角,举起弓箭,准备射杀他。

    承晋王惊讶地看了一眼昭沁,随后想到李淮虞阴狠手段,能走上皇位的哪个不是阴险狡诈之人,美人比不过江山,他思量片刻,仰天长叹,举起长剑准备和昭沁同归于尽。

    昭沁闭上眼睛,恐怕连个收尸人都没有。

    屋后的弓箭手,射穿了承晋王的心脏,他惊讶地看向后面,没想到弓箭透过窗户的缝隙射过来,他倒在地上……

    昭沁跪在他面前,泪流不止,弓箭只是刺穿了他的心脏,并未对昭沁有任何伤害,接下来她是战俘叛徒。

    承晋王没来得及说上遗言,瞪着眼睛离开人世。

    而昭沁倒在沙土中,一口血吐了出来,她明明看见李淮虞淡然地走来,手中还拿着套住犯人的绳索,只是见她吐血倒下,又立马变得慌乱和紧张,飞奔而来抱起她。

    陷入黑暗许久,昭沁分不清白天和昼夜,甚至无法感知身边的人。

    待她清醒过来,宫女激动地跑到外面让人找来医师。

    医师过来诊治,很快李淮虞赶来,他神色冷淡冰凉,瞧不出是关心。

    医师只说昭沁身体虚弱,想到她跟随叛军多日,可能缺衣少粮而导致体虚,他察觉到昭沁脉象虚弱,又开了许多补药。

    李淮虞不说话,屋内气氛非常压抑。

    昭沁已经如一条死鱼,基本不再关注李淮虞阴沉死亡的表情,只是木然地望着一个方向,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都退下吧。”李淮虞发话,医师和宫人急忙退出这个恐怖的地方。

    屋内的烛火一闪一闪,外面寒风吹进来,李淮虞幽暗的眸子始终紧紧盯着昭沁的面庞,手紧紧地攥着,是在忍耐着什么。

    “你又一次背叛了我。”李淮虞自嘲一笑,坐到昭沁面前,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在意,他眼中含着愤怒和怨恨,一句话是从牙齿中挤出来。

    昭沁不语,低垂着头。

    “你别告诉我,你的六哥不会杀了我……”

    昭沁紧紧地握着双拳,承晋王一家人上吊自杀,他最后被一箭射死的场面在昭沁脑海中不断回访,让她浑身颤抖。

    她心中清楚六哥残暴,只要胜利必定会杀了李淮虞。

    之前说只要让李淮虞写下退位诏书,就不会杀她,不过是哄骗小孩子,连昭沁本人都不信。

    的确,她是真的放弃了李淮虞的性命。

    昏黄的烛火并未让昭沁平静的眼眸有任何生机。

    李淮虞轻轻一笑,站在昭沁面前,烛火让他眼眸的泪光更加清晰可见,“所以,我是恶毒不祥之人,理应不得众人喜爱,从小深陷阴谋,抛弃在宫外,苟延残喘地活着,此生大幸遇见你,最不幸遇见你。”

    安静的屋内昭沁的眸光闪着泪花,她转头望着李淮虞,他身上的龙袍刺眼,她抑制着内心的悲痛,只是眼泪不受受控,一颗颗落下,烛光映照着面庞的泪痕……

    “世事难料,我做不得主。”昭沁深深地感叹,倘若当初她没有被送去和亲,李淮虞就不会失心疯地策划这一切,弑父篡位,谋害亲族。

    “没有我,他们一样会乱,一样会手刃亲族。”李淮虞讥讽地大笑起来,笑昭沁天真,只认为是他狠心会做手刃亲族之事。

    可太子李承文和李不晖都会,她的几个兄弟都会!

    伴随着李淮虞凄苦和讥讽的笑声,昭沁垂眸低声道:“对不起,淮虞……”

    她鼓足勇气,眼眶溢出眼泪,落在被子上的鲜艳的海棠花。

    他九月初一的生辰,没收到昭沁的平安福,而是得到了昭沁的背叛。

    李淮虞沉默地站着,他手中握着长剑。

    昭沁虚弱地望向他,视死如归,微微一笑,“我不值得,只是不想看见尸横遍野,不想看到曾经的亲人互相残杀。”

    “我与小哥一起长大,十年不见,亲情犹在。”昭沁终究没开口求李淮虞放过他,注视着那把寒光长剑。

    今日她死在长剑下,李嘉言得知,必定不会苟活。

    “姑姑,你知道淮虞爱你吗?”李淮虞轻柔地问起,他眼眶嫣红。

    “知道。”昭沁微微一笑,抹去眼泪,再次点头强调,“我知道。倘若,我们之间没有相差十岁,我们不是姑侄,我们之间没有横着仇恨权势阴谋,亲朋好友支持,何尝不是一段佳缘……”

    李淮虞神色微微一动,他眼泪落下,昏暗的烛火中,他举起长剑,笑得灿烂温柔,“对啊。”

    长剑落。

    打开房门,寒风吹来,他面上的泪痕被吹干,又成了阴晴不定的新帝,黑暗中他提着长剑和一盏灯,对众人说道:“安庆公主背叛朕,已被朕亲自处置,人头落地。”

    李淮虞顿了顿,补充道:“从此,世上再无安庆公主。”

    秋日寒风吹来,一阵冷气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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