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招摇撞骗的方士和尚很聪明,找到的女人容貌上和昭沁也有几分相似。
女人显露出胆怯,“圣上……”她不知道说什么,无助地望向那群人。
昭沁捏紧拳头,知道这拙劣的骗术对李淮虞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可当他笑着同意时,对在场的方士和尚赏千金时,昭沁愣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走下去的李淮虞。
“姑姑,你回来了?”
女人点了点头,红着脸看着面前的天子,一时间愣住,她本以为天子只是个容貌衰老的老头,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李淮虞赏赐千金,给这个女人封了妃,他们欢欢喜喜地跪下谢恩。
所有人离开后,昭沁终于忍不住说道:“圣上,他们是骗人的!”
李淮虞冷冷地看着昭沁,“小惠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昭沁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圣上恕罪,只是他们……”
那群骗子已经开始祸乱朝纲,肆无忌惮地搜刮金银,李淮虞怎么可以纵容。
今夜过后,昭沁就被送到其他宫门中,当起一个扫洒的低等宫女。
满宫的宫人都震惊此事,毕竟那是唯一能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往后,跟在李淮虞身边的人换成了那位郑妃,宫中并没有其他妃子,她一人独大,在宫中肆意挥霍,引得朝臣十分不满。
春日阳光正好,昭沁满心忧愁地扫地,之前在紫宸殿的宫人会时常来看望她,给她带来一点消息。
“小惠姐姐,我还是劝你一句,在圣上身边就别建言了,咱的命不值钱……”小太监看他她如今流落到这样的下场,唏嘘不已。
盛宠的郑妃虽然害怕李淮虞,但想到哄他开心,就能得到无数金银财宝,笑得嘴合不拢,每日去往紫宸殿。
李淮虞时常说一些她不太明白的话,但从疯狂的话语中,郑妃依稀知道他的确是用情至深,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被骗。
“姑姑每日来看淮虞,我心中很开心。”
“能每日来看圣上,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心念圣上,自然每日都要来看你。”郑妃顺势哄他开心,表示自己也心爱圣上,至死不渝。
李淮虞轻轻一笑,满眼疲惫,看着外面春光正好,说道:“前些时日你想要什么来着?让人去库房拿吧。”
郑妃听此话,开心地笑着,急忙离开紫宸殿,前往库房。
李淮虞疲惫地趴在书桌上。
初夏,郑妃盛宠,昭沁没有回去的消息,渐渐来看望她的宫人少了。
昭沁着急之下,找到了沈鹤卿。
“沈大人能劝劝圣上吗?”
沈鹤卿微微一笑:“小惠姑娘也劝过,都没用。”他注视着面前的宫女,觉得那双眼眸以及神态特别像昭沁,怪不得李淮虞把她留在身边许久,这般信任……
“小惠姑娘对圣上真是忠心耿耿。”沈鹤卿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不懂这个宫女为什么对李淮虞那样好,忠心耿耿,派去那么多人贿赂,都没用。
“应该的。”昭沁慌乱地低头,愁眉苦脸。
毫无头绪之下,甚至还添乱。
霍祁潋之妻李庆婳公主竟然派刺客刺杀皇帝,被人逮住把柄,如今正被关押着。
此事也牵连霍家。
李庆婳虽然蠢笨,但不至于这种地步,很显然是有人栽赃嫁祸。
她最后为了不牵连霍家,主动与霍祁潋和离。
昭沁感慨万千,毕竟当初李庆婳喜欢霍祁潋一事满城皆知,做出过不少的傻事,曾经的天之娇女最后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霍皇后与先帝最后的血脉,在老臣的压力之下,再加上暗中有人贿赂郑妃,李淮虞并未杀了李庆婳,而是去除公主称号,从此常伴孤灯。
郑妃一句话,就能救回公主的命,由此可见盛宠。
只是几个月过去,郑妃心中也苦恼不已,她和方士和尚的野心更大,想要怀有龙嗣,可李淮虞却从不碰她。
几个人壮着胆子,准备在金丹之中下药,让郑妃怀有龙子。
当夜,郑妃看见李淮虞珍藏的平安福,问道:“圣上的平安福是哪来的?”那些平安福大大小小有许多,有些甚至破旧了。
李淮虞神色突然变得阴冷,阴森森地注视着郑妃,轻笑道:“姑姑,你忘记了?”
郑妃猛然想起他如此珍藏,很有可能就是昭沁送的,神色瞬间僵硬。
在幽暗的寝宫之中,郑妃惊恐地倒在地上,一声尖叫吓得外面的宫人汗毛直立。
宫人本以为是遇到了危险,拼命地敲打寝宫的房门。
郑妃嘶声力竭地喊救命,没过多久,在惊声尖叫消失,寝宫大门被打开。
宫人吓得倒在地上,恐惧笼罩内心,他们真真切切地看见李淮虞提着一颗头颅,淡然地走出来。
“让人收拾干净。”李淮虞随意地把头颅扔在众人面前,吩咐道。
镇定后的宫人叫来御林军清扫寝宫的血迹,看着惨不忍睹的无头尸体,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李淮虞让人在宫中彻夜享乐的方士和尚都逮到他面前,在紫宸殿前鬼哭狼嚎,他们看见郑妃的尸体之后,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求饶,哭天喊地也没得到皇帝的怜悯。
这群吵闹的骗子在御林军的刀下,一个个人头落地。
眼球瞪得很大,他们似乎还没想明白一向听话的皇帝怎么就突然要杀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忘记了李淮虞的身份和恶劣的性子。
血染成河,让人震撼不已。
翌日清晨赶来上朝的大臣见到这一幕,一个个愣在原地,不敢前进。
“朕已经除掉了这群妖言惑众的方士和尚,众爱卿怕什么?”李淮虞站在高台之上,冷厉又不屑地看着他们后退惧怕的模样。
昭沁再次被召唤回去,默默地陪伴在李淮虞身边,继续接管宫中事务。
李淮虞沉默地处理着许多的奏折,不曾多看昭沁一眼。
时间过得很快。
晚霞温暖的光辉照进来,地面也有了晚霞的影子,李淮虞的侧脸融入温柔的晚霞光芒中。
事务处理完后,已经是深夜。
李淮虞扭头看着静静站在远处的昭沁,他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良久,他伸出手,“姑姑给朕的信呢?”
昭沁早已准备好,交到他手中。
小雨滴落,显得殿内更加寂静。
昭沁默默低头,等待他读完信。
李淮虞珍藏好信件,懒懒散散地问她:“可有怨恨朕?”
“只是对圣上有些……”昭沁迟疑地望着他温柔恬静的面庞,“伤心,算不得怨恨。”
“把你调走之后,一开始还有人来看望你,随后就原形毕露,狗仗人势欺辱你……”李淮虞说到此处不由轻蔑一笑,眼中含着鄙夷,“人性恶,根本不值得。”
昭沁不满道:“也没人欺负我……”
“以前阿谀奉承之人都没来看你,远远避开你。”
“每个人都忙着呢,谁天天来看我?”昭沁满不在乎道。
李淮虞微微一愣,不知道宫女竟然也有大胆的时候,冷哼一声,“滚吧。”
昭沁担忧地退出去,小心翼翼地在门口问:“圣上,我还回去吗?”
李淮虞并未回答,厌烦地闭上眼睛。
今夜之后,昭沁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是宫里说一不二的大宫女。
她是常伴李淮虞左右之人,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
十年间,李淮虞不曾立后。
朝臣不敢劝,后位和储君之位空缺十年。
无人敢提及当年的伤心之事。
昭沁跟随在他身边,才知道做皇帝的难处,十年间遭受了无数次的刺杀,以至于上朝大臣也要后退不可靠近。
而昭沁跟随多年,作为唯一能靠近李淮虞的宫人,也遭受无数刺杀伤害,多年不曾有一句怨言。
“朕没给过你任何恩惠。”李淮虞深深地注视着她,良久才说道。
昭沁看见手腕处的伤痕不小心露出来,笑着说道:“圣上不用给奴婢任何恩惠。”
寂静的大殿吹进来一点微风,外面阳光正好,绿树鲜花充满生机,落入眼中的一切都很温柔。
“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小宫女时,他就不解,已经过去十年,也难以理解。
昭沁疑惑地望向李淮虞,摇头道:“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这世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李淮虞目光顺着昭沁的目光落在草木上,他恍惚想起曾经的昭沁,一样有私心……
“奴婢当然是有私心的。”昭沁笑着说道,她一样认同李淮虞的话。
李淮虞抿着唇瓣,注视着她,欲言又止。
周边的人自然不敢靠近这暴戾喜怒无常之人,昭沁亲自送来糕点,靠着柱子,等待他处理完事务。
她遇见沈鹤卿时,感到疑惑:“沈大人,奴婢不会写字。”
沈鹤卿微微一愣。
昭沁又强调道:“你以前问过奴婢的。”
沈鹤卿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忘记了,这封信可否姑娘帮我送给圣上?”
昭沁接过信,本以为是什么政务急报,却看见上面写着“家书”,疑惑地看着他。
昭沁摇摇头道:“奴婢正好要去见圣上,就帮沈大人了。”
两人互相告别。
沈鹤卿看着她的背影,收起温柔的笑意,他几次试探,非常确信宫女会读书识字,十年总会露出一点马脚。
昭沁想着沈鹤卿已经不处理政务多年,当了一个闲散人,的确不会送政务给李淮虞,只是看着这封诡异的家书,她按捺着心中的好奇,交到了李淮虞手中。
当夜,李淮虞召见了沈鹤卿。
“你说你找到了姑姑?”
“臣的确在民间找到一个和她极像的姑娘。”沈鹤卿微微一笑,眸光泛着光,“一举一动都很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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