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太尉,连你也要忤逆我了吗?”皇后气极反笑。

    湘夫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此时跪地求情,“皇后娘娘息怒,穆儿他不懂事,我把他带回去好好管教!”

    “微臣不敢。”夏嘉年道,“只是御林军只听命于皇上。”

    皇后觉得众人的目光充满了讽刺,那些讽刺似乎爬上了自己脸,她开始感觉身体发麻,从脸开始,渐渐弥漫到全身。

    “好!好!好!”皇后抚掌道,“我用不了你这御林军统领,我还用不了后宫的人不成?”

    众人察觉情形不对,纷纷下跪求饶。

    “是谁要动用御林军?”皇帝虚浮的声音传来,领着十几个护卫走了进来。

    文禄阁失火已经过去几个时辰,永昭帝确定宫殿周围没有埋伏的军士后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提心吊胆。

    顺顺利利从先皇手上继承皇位的他并没有经历过战乱,更别提亲自作战。

    但是现在有人公然在宫中纵火,意图不轨,这是对皇权的极大蔑视,更是激怒了外强中干的皇帝。

    “你们几个随我进来。”永璟帝点了几个大臣,连同几位皇子进了正殿,皇后和灵夫人也紧随其后。

    “说吧,刚刚是怎么回事,嗯?”永昭帝年逾五十,但年轻时的他沉溺女色,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身体愈发虚弱。

    “皇上,原是四皇子出言不逊,本宫想着给他小小的惩戒”皇后回道。

    “所以你就想着要动用御林军?谁给你的胆子?”皇帝怒道,在他心目中,军队的使用权是至高无上的,有且只有一人能调动军队——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皇上,臣妾并无忤逆之意,只是一时心急,这才”皇后辩解道。

    “皇上,您别气坏了身子,”灵夫人轻声道,“皇后娘娘顾及兄弟情深,不想皇家落了颜面,这才不得已为之。”

    “算了,”永昭帝摆摆手,转向夏嘉年道,“外头现下如何了?”

    夏嘉年将侦察到的情况细细再说了一遍,对赶来的六韬点点头,后者上前道:“禀皇上,那几个嫌犯招了,但只是说他们当值的时候喝醉了酒,起了口角,这才打了起来。”

    “在打斗期间,两人不慎将文禄阁的烛火打翻,又误伤了劝架的军士。他们还说自己十分悔恨,求陛下降罪,只求不牵连自己的家人。”

    “荒谬!”永璟帝骂道,“荒天下之大谬!醉酒闹事?他当这里是市井么?这是谁手下的军士?”

    光禄勋杜廷小心翼翼地上前作揖,谨慎回道:“回皇上,这宫中的警卫布置是臣在管的,”他赶在皇帝发怒前补充道,“但是,刚刚臣去辨认过了,那两个嫌犯在上个月服役期就已经满了,按理说已经不归属臣的部下,臣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又进了宫的”

    杜廷想着转移矛盾,永昭帝听后眯长了眼睛,“众爱卿怎么看?”

    “这两人自上月就满了服役期,但还出现在宫中,敢问他们的令牌,可有及时回收了?”白远沉吟道。

    “从前为了交接手上的事务,令牌的交接往往会放在最后,臣失职,竟让他们钻了空子!请陛下降罪!”杜廷道。

    “在降罪之前,光禄勋先把事情给我查清楚了,他们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皇帝道。“太尉回来的正好,你一定要将这件事彻查清楚!”

    “若是真的还有幕后主使之人,朕就将他碎尸万段!”

    “臣遵旨!”

    几位皇子的视线在暗处相遇,又匆匆避开,他们各怀心思。

    等到夏嘉年回到府邸,已经是夜半时分。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听着风雪落下窗棂的声响,慢慢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按照嫌犯的口供,他们没有幕后主使,似乎只是单纯的醉酒闹事,但是夏嘉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火炉闪现的火光似乎就是出现在天幕的第一支箭矢,将他带回几个时辰前的琳琅殿。

    持剑盾的优伶退下,紧接着七个捧着红鼓的仕女上前,奏乐,舞蹈。

    他的回忆来到一个鎏金玛瑙手镯上,那玛瑙泛着幽幽的绿光,手镯随着按弦的动作将落未落等等,接着想。

    夏嘉年眉头不经意蹙了一下,接着回忆的画面切换到昏黄色的天幕,有人惨叫,接着文禄阁的火势加大,殿内有人喊快逃,所有人都向皇帝涌去

    等等,为什么有人要喊快逃?文禄阁距离琳琅阁还有一段距离,那时候也没有人要闯进来,他是怎么确定外面有危险?还是说他只是混淆视听,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皇上身上?

    “四海!”夏嘉年叫道,他想问问四海是否还记得当时是谁喊出声的,却想起四海此时应该在打点厨房给他准备吃食,而六韬和双喜则留在了宫中继续审讯犯人。

    那就待会再问问吧,夏嘉年这样想着,顺着方才的记忆继续回想,然后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抱着琵琶惊喜又茫然的少女嗯,好像长个儿了

    见鬼,怎么又想到了她了?

    就这样,夏嘉年还未来得及洗去一身的疲惫,就着鼻尖淡淡的迷迭香和脑海中最后的倩影,思绪变得越来越慢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夏嘉年拉回现实,他不悦地蹙了蹙眉头。

    平日里,太尉府的人不会这般没有规矩。

    “进!”夏嘉年说道。

    开门的是双喜,他的胸脯起伏不定,大口呼出的热气很快在空中变成白雾,“大人!宫里出事了!”

    与此同时,白府的门房也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火光,只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在说着什么,一匹高头大马在他们身边不停“噗嗤”喷出粗气。

    不多时,那盏火光颤巍巍地快速向一个厢房移动。

    夏嘉年将长剑挂在马背上,利落翻身上马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守夜的宫人说,往日他都会每隔两个时辰去查看一下炭火,今晚他进去的时候发现皇上已经从床上跌了下来,全身抽搐不断,还口吐白沫!”

    双喜紧随其后,马蹄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梦娘拿着一张大氅追到门边,急急说道:“老爷,外边冷,快披上!”

    梦娘夜里睡不好,方才听见马蹄声便醒了过来,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夜晚。

    她料想是宫里有了急事,按捺心中的慌乱与不安,来到了白远的院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远接过梦娘的大氅,转身就走。

    “传信的说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说皇上突然昏迷过去了!更有人说是有人要加害皇上,宫里都乱套啦!”门房举着那盏灯火,引着白远很快出了府门。

    梦娘拢着一件半旧的袄子,跟在白远身后,险些跟不上。

    “快回去!”白远突然顿住脚步,将手中的大氅披在梦娘身上,“将承允叫起来,叫他打点好家里的侍卫,知道了吗?”

    梦娘懂得轻重缓急,白远沉静的眸子安抚了她狂跳的心,她点头道:“我知道了,老爷当心!”说着她转头跑向白承允的厢房。

    白远出了家门,遇上刚好出门的杨孝悌。

    杨孝悌早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加上腿脚不便,一向走路不快。

    今日落了雪,台阶上湿滑,加上杨孝悌心急,脚一滑差点跌倒。

    “杨老,您慢点!”白远冲上前扶住了杨孝悌。

    杨孝悌扶着白远的臂膀,叹了一口气道:“不能慢,不能慢!”

    杨孝悌低声说道:“皇上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夏嘉年已经已经进了宫,有他镇场子,应该不会有人敢对皇上和皇后耍花招,但是,”他加重语气道,“我怕有人会做傻事。”

    白远意会,和小厮道:“快马加鞭,先去东宫一趟!”

    两人匆匆来到东宫,却发现太子薛逸已不见了身影。

    杨孝悌一个踉跄,白远把他接住道:“杨老别急,看来太子已经进宫了。我们再找机会与他分说不迟。”

    两人又急急赶到山河殿,只见殿外有重重御林军把守,火光冲天,无关人等一律清了出去。

    灵夫人和湘夫人在一旁啜泣不已。皇后脸上也还有泪痕,正望着躺在床上的皇帝发怔。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妃嫔也在暗自抹眼泪,比起担心皇帝,她们更加忧愁自己的未来。

    彼时太医正在诊脉,众人一时都没有出声。

    良久,张太医松开搭脉的手,说道:“夫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脉微而数,中风使然。”

    此然一出,殿内的哭声似乎更加响了。

    “皇后娘娘,微臣只能尽力而为!”张太医出身医药世家,历代先辈都在宫中太医署当差,深得皇上与皇后重要,如今他这样说,可见永昭帝病情的危急。

    “无缘无故,怎么就突然中风了?”有人这样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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