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永夜城庆典这日。

    漫天的橙黄光晕六角宫灯,映照着永夜城内飞阁流丹琼楼玉宇。

    灯火给被长夜笼罩的城镇多出几分繁闹与人间的烟火气。

    礼乐奏响,钟声器鸣之时,裴娇望见从瑶池台上缓步走下的女人。

    她身着绯红的芙蓉花色宫装,绾着赤金鸳鸯宝钗,像是这漫漫长夜中的一捧耀眼的火,叫人移不开目光。

    与耀眼夺目的装束不同,她生得却冷冷清清,清丽动人,似是江边一弯新月。

    她身后跟着佩戴宝刀面容肃然的殷子晋,像是一把寂夜中无言的刀。

    永夜城的盛典邀请许多名门正派,就连鼎鼎有名的灵渊仙府的人也来了此处。

    裴娇知道,比邻北海四洲的灵渊仙府的年轻继承人赵君之,便是将来正道之中唯一能够与魏明扬相提并论之人。

    就像是天岚宗与灵渊仙府,两位天之骄子同在时,难免不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在永夜城内有一株高耸入云的神树,据说是是上古之物。

    上一任的大妖城主开辟永夜城时便长存的神树,有灵的萤火伴其而生,故无需灯火映照常年通明。

    名门正派之间少不了切磋,就连这庆典中象征着登高美好的“神树花灯”的活动也成了众英才之间的比试碰撞。

    裴娇在先前给初蔻留了通讯符,她安顿好后便找来了。

    初蔻取出竹筒卷轴,“在这永夜城中,这通往天际的神树意味着守护平安,也有人称其为天明树。”

    “据说这树的彼端通往的是天光大亮处,每逢庆典,便会派人搭建云梯在神树各处放上花灯。”

    “参与祈福比试的小辈们,谁攀高获得的花灯最多,谁便是这活动的赢家,排名靠前的能够入住城主府一睹风采,而魁首这在城内的更是衣食住行全免呢。”

    她话音落下之际,天边飘来一顶华丽的轿辇,其后跟随乘着仙鹤白鹿的宫人。

    “是灵渊仙府!”

    秦文耀忿忿不平道,“凭什么咱们累死累活的,先是潜入永夜城后是毁了拍卖场,才有资格参与永夜城的花灯活动。”

    “而这灵渊仙府不费丝毫之力便可获得贵客的待遇?”

    赵初蔻撑着头道,“当然和你们不一样了,灵渊仙府与永夜城有着密切的商业往来。”

    话锋一转,她扭过头,“不过裴宁,你不是天岚宗的么?天岚宗与永夜城也关系匪浅呢。”

    这点裴娇倒是清楚。

    林倾水在十年前路经永夜城时得到了天明神树的认可,当时引发壮观的天地异象,自此以后便有大荒神女转世的头衔。

    故而天岚宗也因此与神秘的永夜城颇为交好。

    只是此番他们所来是为了调查魔域之事,不宜声张,所以并无表明身份大张旗鼓地入城。

    裴娇自诩已然是个非常抠的人了。

    没想到秦文耀这人比她还爱捡便宜,一听“衣食住行”全免,当即道,“参加!必须参加!入乡随俗,这是永夜城的礼仪嘛!”

    裴娇转而去问顾景尧是否参赛,对方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不感兴趣。”

    传闻中的天明神树似是两株树木缠绕相互扶持而成,与神话中的扶桑木倒是有些相似。

    只是相传扶桑有干无枝,古书云“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

    这天明神树倒是枝干繁茂,婉转错综缠绕。

    传闻中,扶桑树正是金乌驾车升起,各界相通的大门。

    裴娇望向天际。

    不知这天明神树的彼端,通往的是何处桃源呢?

    秦文耀在前方招手道,“裴宁,别磨蹭了,祈福比试开始了。”

    随着紧促的鼓点声奏响,天明神树上一盏盏精致小巧的花灯相继亮起。

    远观神树已是恢弘壮丽,近身更是萤火环绕,恍若仙境。

    只是在第一轮鼓点声中,许多修为不够精湛的小辈们便从树上落下,相继淘汰。

    裴娇凭借着自身的灵活与轻巧领先众人,她如履平地,在错综复杂的枝干中穿梭,寻找萤火之间的花灯。

    此花灯一旦入手便会变幻形态,为了方便携带,裴娇便串在手上,串了一圈又一圈,随着她裙裾掀飞,似是星辰在舞动。

    这时秦文耀凭借着所谓的身轻如燕符,顾名思义,此符箓便是降低自身重量,获得速度上的优势,竟隐隐有超越裴娇之势。

    裴娇在此之前提醒他,“你用这符箓,虽不算作弊,但是万一从哪里吹过来一阵风,以你这重量,一下就给吹没了。”

    秦文耀昂首道,“放心吧,这儿四处都有高大的房屋,风吹不进来的。再说了……”

    他从袖中取出几张符纸,挤眉弄眼道:“我还有定风符,我就不信了,这天下还能有什么妖风能把本大爷给吹走。”

    比试开始,秦文耀刻意跟在灵渊仙府的赵君之身后,眼瞧着对方要取过一盏花灯,他便催动符箓横刀夺爱。

    无他,只因他看不惯这赵君之竟然有外仙洲第一人的称号。

    开玩笑,外仙洲第一人不是非他秦文耀莫属么?

    这灵渊仙府的小子空占他的名号这么久,此番他就要在永夜城内当着众人的面证明给天下人看!

    赵君之起初懒得理他,谁知没想到他一旦看上一盏花灯,这秦文耀仗着身轻如燕行动利索就要夺走。

    夺走就算了,还顶着一张笑得跟朵花似的脸恶心他,“赵兄,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都是兄弟,我拿和你拿,有什么区别呢?”

    赵君之忍无可忍,掌心内悄悄酝酿气流。

    待到秦文耀再一次身量纤纤、满脸歉意地落在他跟前时,赵君之掌间忽生一道疾风。

    于是一面欣赏着萤火起舞一面寻找花灯的裴娇忽的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回眸望去,差点被吓得从半空掉下。

    不知何时狂风怒号,风起云涌,就连她的衣袂也翻起一片雪白云雾。

    就在此时,一人乘风西去。

    准确地说,不是像壁画画本中仙人乘的那种仙风,而是龙卷风。

    这龙卷风中还有个人,只见那人双目浑圆,黑发狂舞,面色惨白,神情狰狞,似是轻盈的破布般在这龙卷风中来回旋转滚动。

    他每每从袖中拿出一张定风符,不待使用便被周身的疾风刮走。

    最后他只能厉声嚎叫着,化作流星消失在天际。

    风中似乎隐隐有回声传来——“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魔鬼!!”

    裴娇一怔,望向天际悠悠飘荡而下的定风符,目光有些复杂。

    庆典之时本是祈福庆贺之时,许多妖族百姓都要前来观望“花灯神树”的美景,也寓意着明年风调雨顺、平安喜乐。

    谁知望见的不是神树萤火、花灯祝祷,而是突生狂风,风中还有厉鬼哀嚎咆哮。

    无数小儿啼哭不止,所谓童年阴影大致如此。

    经过这一小插曲后,被淘汰的参赛者更多。

    稳居前三者,都是外来的人族修士。

    裴娇发觉,越往上花灯越少,需要争夺。

    且这赵君之整整高出她一个境界,后头便追上来了。

    面对如此强敌,她与魏明扬竟隐隐有合作之势。

    毕竟他们的花灯数量相同,皆是默认牵扯赵君之,让其不能获得花灯。

    裴娇的灵活不是借什么外力,自然比秦文耀要难对付多了。

    每当魏明扬与赵君之过招之时,裴娇便会像一道轻盈的幽灵迅速掠过,夺走赵君之身前的花灯。

    她总觉得,这天明神树周身散发的气息十分亲和,让她灵力都充盈了不少。

    璀璨精致的花灯在空中旋转,光影重叠恍惚,眼花缭乱。

    常常被称作少年英才的二人在婉转盘缠的神树枝干间交手,广袖如同行云流水般,灵力来往之间带着化锋利为柔和的美感。

    那花灯就在二人肩膀手肘间跳跃穿梭,谁也不肯让谁。

    忽的,魏明扬徒手一扬,那枚小巧的花灯便似流星般划过天际,直直落在一少女手中。

    少女错愕过后也不含糊,迅速将花灯串在自己月白的襦裙上,旋转一圈,银华落满地。

    “谢了。”

    在露天宴席台中未曾参赛的百里瑛惊奇道,“这魏明扬,竟然将花灯给裴宁了?”

    初蔻歪头道,“为何不能给?他们都是天岚宗的,互帮互助不行么?”

    百里瑛目光悄然扫过席间的林倾水,他轻声道,“先前裴宁和他……”

    初蔻没看清各中缘由,只是心直口快道,“难不成他心悦裴姑娘?为了追求她,所以将花灯都给她了?”

    百里瑛一噎,似乎是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非也,非也,倒是他们天岚宗人人相传,裴姑娘先前仰慕魏公子,不过这都是流言蜚语,信不得的。”

    初蔻又道,“我倒是觉得,裴姑娘更和灵渊仙府赵君之相配一些。”

    “不过两情相悦这东西,还是要看她自己喜欢谁……魏明扬也不是说不好……”

    百里瑛不敢看身后的林倾水是何神情,连忙捂住初蔻的嘴,“姑奶奶,你就别瞎猜了!”

    他忽觉身旁一阵寒气直直逼来,循着源头望过去,就见那平日里跟在裴娇身后的少年正独自斟酒而饮。

    明明顾景尧无甚神情,百里瑛却觉他身后阴云密布寒风凛冽,叫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百里瑛偷偷打量之时,对方微微侧眸,冰冷的视线似利箭射来,叫百里瑛遍体生寒不敢再看。

    向来受欢迎的百里瑛哪里受过这样的白眼,顿时委屈至极。

    “……奇怪,我也没哪里得罪他吧。”

    裴娇也未曾想到,这二人竟有心比试,谁也不肯服软,竟硬生生地愿意便宜了自己。

    赵君之微微一怔,目光掠过身披月华的少女,平静道,“道友倒是大度。”

    眼瞧着那少女身上花团锦簇灯火明亮,隐隐有超越二人之势。

    魏明扬便笑道,“赵公子,待下次有缘再好好切磋一番。”

    赵君之也无意在此处放不开手脚的地方与魏明扬一决高下,他微微颔首,转身紧追裴娇而去。

    此番倒真是各凭本事,魏明扬避开这二人,望见那枝叶深处一不起眼的熠熠生辉的花灯。

    他循着结伴成群的萤火朝花灯而去,只有一步之遥时,他眼前掠过一道雪白的影子。

    梅花的冷香落入鼻尖,少年雪白的外袍化作云雾翻飞,梅红里衣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通透如玉。

    那花灯落入他指节分明修长的手中,竟是出奇地瑰丽好看。

    魏明扬惊异,他面色凝重地望着半路杀出的顾景尧,眉尖微蹙。

    先前并不见他有参赛,他是如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上来的,竟如此之快?

    顾景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花灯,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不知为何,魏明扬竟从中觉察出几分敌意。

    他只是将花灯抢了,未曾开口挑衅自己,魏明扬也不好过问,便只好另寻不起眼地方所藏的花灯。

    谁知每当他出手之时,身后那少年就阴魂不散地先他一步将花灯夺了。

    要说他是为了夺得头筹倒也不像,毕竟他只是不紧不慢缀在自己身后,不去找其他人的麻烦,甚至对唾手可得的花灯也从不看上一眼。

    魏明扬停步,落在一处树干上,“不知何处得罪了道友,惹得道友如此针对?”

    顾景尧倚在枝叶扶疏处,随意把玩着手头的花灯,一会将它们编织成花环的形状,一会又成了两枚精巧的手镯。

    他懒散瞥他一眼,也不答话。

    “许久之前,我便觉察到道友似乎对我有敌意,是不是有所误会?”

    良久,只闻哂笑一声。

    “敌意?”顾景尧微微侧过头,眼中携着轻蔑的笑,“你未免过于高看了自己。”

    魏明扬皱眉,知道他不是个好交流的主,便也不打算主动去找不快。

    观景台传来一阵紧促的鼓点声,意味着此番花灯祈福的活动入了尾声。

    与此同时,裴娇与赵君之为争夺一枚花灯也是斗得不可开交。

    虽境界低他不少,因着所处环境多变复杂,且赵君之也未曾拿出真正实力缘故,裴娇竟还能与他平分秋色。

    当花鼓声响起,赵君之看过来,“姑娘,得罪了。”

    话音刚落,一道疾风袭来,裴娇迅速避开,谁料这风只是折断了她栖身的枝干。

    裴娇从空中坠落,她一面寻找着落脚点,一面想要趁机夺回花灯。

    可下一道风却不是冲她而来,而是准确地料到了她下一个落脚点。

    裴娇受一旁的枝叶阻拦,未能及时闪避,被那道风击中,竟直接栽了下去。

    赵君之显然也没想到裴娇会如此不经打,他不知她修为高低,只以为离自己应所差无几才是。

    他一手接过花灯,朝裴娇落下的地方追过去。

    就在他伸手触及她的衣角时,却觉一道细密不易觉察的灵力打在他腕骨之处。

    他皱眉,下意识收回手。

    放眼望去之时,赵君之望见萤火如水纹而过,雪白的外袍翻飞,从灯火阑珊处轻盈飞出一少年,恰好于满树的花灯萤火之中将她接了个满怀。

    赵君之微微蹙眉,垂眸看向自己手腕被击中的那块,还在隐隐作痛。

    裴娇一怔,忽觉一阵清冷的梅香萦绕周身。

    触及对方目光时,他却微微一蹙眉,指腹摩挲过她光滑的后颈,随后像是接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将她径直甩开。

    好在裴娇在看清来者后便也早就料到如此结果,她稳当当地落脚,“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么?怎么来了?”

    顾景尧目光似有若无从魏明扬身上略过,长睫掩住眼底冷意,随意回道:“下头太过聒噪。”

    裴娇颔首,她目光落在赵君之身上,有些失落道,“可惜了,我比他少了几盏花灯。”

    虽说魏明扬不知何故竟后继无力,落得第三的名次,但是有赵君之压在前头,裴娇若想要夺得魁首是无望了。

    不过能入住城主府便已然达到此行的目的。

    毕竟关于这位城主的传言是否属实,都是要去亲自彻查一番的,也不必去多贪什么魁首的头衔了。

    最后获胜的三人当着众人的欢呼声乘着飞鸾从空中降落。

    神树花灯这一天,获得最多花灯的人将能得到获得神树赐福的机会。

    每届的神树花灯仪式有过数以万计的魁首,不过自古以来,这其中获得神树赐福认可的,仅有天岚宗的林倾水一人而已。

    当年更是出现了天降祥瑞的异象,所以这也是林倾水会名声大噪的缘故。

    赐福仪式上,裴娇便望见城主的华盖仪仗浩浩荡荡而来。

    城主清冷的容颜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芙蓉花色宫装裙摆上栩栩如生的孔雀随着她迈开的步伐犹如开屏般显出祖母绿色的宝石,赤金步摇琉璃钗子,无一不彰显雍容华贵。

    百里瑛咋舌,“不愧是永夜城,真豪……”

    那华贵的裙摆停在裴娇身前,她一怔,就听女城主缓缓道,“有客自远方来,为城中祈福,又所获花灯最多,自此客人便是我永夜城的挚友。”

    裴娇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是魁首。

    获得最多花灯数量的,难道不是灵渊仙府的少君赵君之么?

    她错愕望向仪仗队中几位妖族侍女同举着的铜镜,这才发现,镜中的自己除了手腕和裙摆之处的花灯,竟还多出了一处——

    八枚晶莹的花灯化成璎珞项圈的模样,牢牢环在她的脖颈处。

    熠熠生辉的花灯似是星辰坠落,衬得镜中少女肤色脖颈纤细,肤色剔透,容光妍丽。

    这多出的八枚花灯是何时来的?为何她竟浑然不觉?

    想起方才顾景尧在她后颈轻轻一点,她目光不禁怀疑地落在不远处少年身上,后者却连一个眼风都未曾给她。

    未等裴娇多想,赐福仪式便已然开始。

    聚众的妖族和外来的仙洲修士位于天明神树之下,一齐祈福着。

    裴娇作为魁首,被城内提着灯的百姓们簇拥着去往祭台上香祈福。

    虽说城内因城主的缘故,老一辈的妖族不大待见仙洲的人类修士。

    但今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自然也都摈弃前嫌,寻一个好兆头了。

    城内的百姓们纷纷感慨道,“十年前便是內仙洲的倾水仙子夺取了祈福的魁首,获得了神树的认可,没想到今日又是一位人族的女修。”

    “你以为人人都是倾水仙子?自古以来,祈福的魁首千千万,人族、妖族、甚至魔族都有!”

    “可是得了神树认可赐福的可就只有她一人!”

    “她才是唯一的大荒神女的转世。”

    魏明扬听见身旁百姓对林倾水的歌颂,不由得调侃道,“倒是不成想,十年过后,倾水仙子的魅力竟如此之大。”

    林倾水无奈笑道,“明扬,你惯会取笑我。”

    裴娇上香后对着神树微微一拜,身后的众人也跟着俯下了身。

    就在此刻,风云突变。

    天明神树摇曳生姿,枝叶根脉处散发出莹润的光辉。

    整座沉浸在黑暗中的城池被太阳般的光辉所照亮,神树的枝叶交错蔓延,温柔的风拂过裴娇的面庞。

    于神树的枝干之间,竟出现了一朵熠熠生辉的花苞。

    一旁的妖族百姓大为震惊:“是天降祥瑞,神树赐福了!”

    “是雪霁花现世!这、这比当年倾水仙子的异象更为宏大啊!”

    林倾水嘴角的笑容微微凝滞,她难以置信地望向站在天明神树之下的少女。

    于碧绿的枝叶中降下一场和风细雨,最后那枚花苞似昙花一现般盛放,随后化作一滴晶莹剔透的灵珠,融入裴娇的右眼处。

    裴娇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右眼一阵清明,身旁的妖族百姓便神色激动地跪了一地。

    城主身旁的殷子晋更是不可思议,“此乃神树心脉处露水凝结的雪霁花化作的融雪珠,神树庇护世间之苦,千年垂泪,风雪至而天放晴,降福世人!”

    铜镜的声音传来:“裴娇,这确实是能够帮助修行的宝物,这雪霁花滴凝结着树华的精华,又称作天命神树的眼睛,融雪珠此刻成为了你的眼睛,相传是能够呼风唤雨调动风雪的至宝。”

    妖族的百姓们仍激动地感慨着:“当年倾水仙子的赐福可并无雪霁花现世!这可是神树至高无上的礼遇!”

    “难道这位仙子才是大荒神女转世?”

    尚不明情况的百里瑛满头雾水,“大荒神女转世?永夜城竟如此迷信么。”

    一旁的妖族百姓面露不满反驳道:“大荒典籍中记载,天明神树便是上古大荒神女的三魂所化,雪霁花化作的融雪珠更是神女的右眼。”

    “当年天下大旱,神女祈福,融雪珠垂泪,在这之后,竟久违地下起了雨。”

    “神树庇护我永夜城平安,天明神树只亲近神女,故而能得到神树认可的人,便极有可能是神女转世之身。”

    在一片震惊声中,城主微微一怔,她定定地注视着裴娇,耳边的步摇上的吊坠熠熠生辉。

    半晌,她温声道,“神树很喜欢这位远方来的客人。看来是这位客人,为我永夜城带来了平安喜乐。”

    殷子晋亦是躬身道,“裴姑娘,这在我永夜城内可是无上荣耀,城主特邀姑娘参与明日的庆典佳宴。”

    林倾水怔怔地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裴娇,她不禁回忆起十年前位于这里的景象,那时被众星捧月般的却是自己。

    裴师妹是何时变得如此耀眼的呢?

    似乎从很早之前有些东西便不一样了。

    她掩去眼底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想寻求身旁的爱人的安慰,却发现她身旁的人的目光,竟也难以自禁地注视着祭坛前的少女。

    林倾水心底一沉,微微咬紧了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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