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榆怎么你了?”见江平儿发怒的样子,藏云问道。
“这厮就是个叛徒!”江平儿一提起就气不打一出来,“昨日我押解着那些人回府,途中碰上了范榆,我再三交代不让他出去乱说,谁知他转头就对我爹告了密,前脚我刚到,后脚我爹就也到家了,对着我一同呵斥,替那不要脸的小妖精遮掩起来了!”
藏云想起昨天姐姐的话,劝道,“昨天的事也怪我们,我就该劝着你的,你那般大张旗鼓的,岂不是惹得众人都是骑虎难下的,若是悄声回府商量了,也能知道个全貌,如今就听着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就火急火燎的给自家人定了罪,惹得外人快活。”
“嘿,你倒是转了性了,”江平儿拧着眉头斜睨着藏云,“这话跟我爹说的几乎一字不差!”
藏云坐直了身子,一脸的平静之色,“我也是昨天回去跟我姐姐提了一嘴,被姐姐训斥的,”见江平儿要张嘴,藏云赶忙又说着,“但是这话是有道理的,毕竟是一家人,荣辱与共的,这般闹开了给别人瞧热闹看,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变成一把悬在自己头顶的大刀。”
藏云经过上一世的抄家之难,也愈发理解有时候长辈们的息事宁人了。
“哼,”江平儿气呼呼的别过脸去,“就你们会讲大道理,我就是个鲁莽的,傻得很。”
藏云轻轻揪住江平儿的耳朵,“怎么,说不得你啦?如今不是至交好友了,给我摆起郡主架子了!”
“好啊你啊,公玉藏云,你该当何罪!竟敢揪本郡主的耳朵,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江平儿的气来的快,也去得快,当即和藏云在马车内又扭打成了一团。
“姑娘,惠王府到了。”
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两人这才停止打闹,略略整理了一番衣衫发型,互相看了看,同时笑了出声,“行啦行啊,好着呢,下车吧我的好友。”
江平儿率先出声说着,藏云也不甘落后的回击,“至亲,你也瞧着精神极了,走吧,下车啦。”
两人嬉笑着下了车,递了江平儿的名帖给门房,不一会,就见惠王萧承甯匆匆的从远处赶来。
“诶哟,你们怎么来了?”萧承甯面上一片惊喜,“藏云,身子好些了?”
“自然是好些了,还是酒友呢,昏迷多日,都不见惠王大驾光临问候探望,着实是,失望失望。”藏云笑着回到。
“失望极了失望极了,”江平儿跟着摇头晃脑的附和着。
萧承甯大笑一声,爽朗的说着,“这话就无礼了,昏迷时我们就去看过,被你家府里拦了出来,拖范兄送了书信,也不见你回信,唉,难过难过。”
“得了吧,净耍嘴皮子,若真有心还不快请我们进去?贵客登门,就竖在门外,成何体统?”江平儿不满的抱怨着,说着就背起手,彷佛如回自己家一般自如的信步进了惠王府。
萧承甯冲着藏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玉姑娘请。”
藏云笑笑,也不客气,紧跟着江平儿进了门,“不知今日惠王阁下可备了好酒?一直听你说府中园景别致,不知今日好是否有幸一观呢?”
“姑娘赏光莅临,自然是何时都合适的,恰巧我府中分四区园景,各自对应春景、夏景、秋景、冬景,此时前来,前往冬园赏雪,则是在妙不可言了。”萧承甯一脸骄傲的吹嘘着。
前面的江平儿回过头撇撇嘴,“打劫来的园子,倒好意思一直显摆。”
藏云还不知道中间还有故事呢,忙小跑两步,赶上江平儿,凑近了问道,“打劫来的?这是什么缘故?”
江平儿大笑着刚要张嘴,就被萧承甯一巴掌拍到脑后打断了,“诶哟行了行了啊,今日想不想吃好酒好菜,主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你敢揍我?”江平儿瞪着眼,“那我就偏要说!”
“藏云,这院子啊,本不是他的,是隔壁魏王的,幼时他们各自选了府邸,魏王是个风雅之人,先是寻了匠人按照府邸特意布置了,那是步步皆有文章和出处的,可谁知这人不要脸,”江平儿朝着萧承甯努努嘴,“愣是趁着魏王开园,抢先搬了进来,给魏王挤到他那破宅子去了。”
“还能这样?”藏云听得直乐,“那这魏王倒是个好脾气的。”
“你这也就是羡慕我,”萧承甯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神气样子,“还是小爷我机灵,若是我晚一步,怕是搬进来的就是你母亲了。”
藏云闻言忙看向江平儿,江平儿哈哈一笑,“这也确实,我母亲也是十分喜爱这个院子,见没了机会,就生气发誓再也不踏入这个院子,所以我这么多年,也没怎么来过。”
萧承甯大步走到二人身前,摇头晃脑的感叹道,“没办法啊,这都是命。我与萧瑜安,那交情可不一般。”
惠王萧承甯与魏王萧瑜安,虽不是一母同胞,却因年龄相仿,感情深厚得很,又因两人自幼多受长公主照拂,因此三人倒是姐妹兄弟之中,关系最要好的。
“对了,我还说差人去把范榆与梁寿辛也请来呢,”江平儿不再接萧承甯的话,突然想起另外两个好友来。
萧承甯一脸诡异的笑了笑,阴阳怪气的说着,“找他们两个?你明知道寿辛才出京回乡去了,只怕是想找范榆来?找范榆就直说吗,还拉着寿辛做幌子。”
藏云了解的抿着嘴偷笑起来,这范榆与江平儿说起来,倒真是一对冤家。
以往只觉得他们两个老是互相针对,却又总爱凑到一块去,藏云本来没多想,但是前阵子被萧承甯说破,再看这二人,哪是什么互怼啊,分明是打情骂俏。
藏云都忘记两人还有这么一段孽缘呢,只是可惜了,前世江平儿一心向往出海,江平儿离开后,范榆就娶了别人为妻。藏云看看红着脸抡着手作势捶打萧承甯的江平儿,暗暗琢磨着怎么让这两人的情缘续上,避免上辈子的结局。
萧承甯挨了江平儿一顿粉拳,装腔作势的叫起痛来,“诶哟诶哟,好歹我也是你长辈叔叔啊,哪经得起这么折磨。”
江平儿呸了一声,“你哪里像长辈了?”
见两人又扯到这个话题上来,藏云制止了两人的斗嘴,“好了好了,那还要不要喊范榆过来?”
江平儿只当藏云也帮着萧承甯打趣她,娇羞的一跺脚,“藏云!”
“我本没这个意思,不是寻思着你要找他寻仇吗?怎么,不寻了?”藏云偷笑着逗着江平儿。
萧承甯唤了人去请范榆,又说道,“对了,今日我那幼弟也在府中,等下我喊他过来,与我们一起。”
幼弟?魏王吗?
藏云还在想着,江平儿已率先问了出来,“萧瑜安回来啦?”
“可不是,我早就说过那萧庆元不是什么好东西,瑜安刚回到京中,就被他施了个下马威,韶乐坊那火啊,分明就是他恼怒成羞放的!”
“萧庆元与魏王有过节吗?”藏云不解地问道,“怎么还有传言说,韶乐坊是魏王的?”
那不是贺玉的吗?
萧承甯点点头,“复杂得很,这萧庆元,阴毒得很!”
萧承甯说着就生气,自己去皇兄面前告萧庆元的状,那皇兄是一点都不掩饰的偏袒他儿子。说着又眼神复杂的看了藏云一眼,试探的问起,“听说,舒贵妃召你入宫,与你是相见恨晚啊?”
“假象罢了,”藏云也不愿多说,敷衍道,“不过是萧庆元在我家挨了训斥,贵妃娘娘护子心切罢了。”
“倒像是那个女人能做出来的,”萧承甯颇为赞同的点着头,“这对母子真是祸害。”
藏云听着萧承甯对那对母子脱口而出的评价,不禁疑惑的开口问道,“惠王,你怎么对七皇子母子二人,这般深恶痛绝的?”
萧承甯闻言脸上略有些不自然,江平儿在一旁捂着肚子直乐,“哈哈哈哈,说呀,说呀你,怎么怎么深恶痛绝人家母子呀?”
“幼时恩怨罢了,”萧承甯摆摆手,借机转移了话题,“藏云你看,前边便是冬园了。”
藏云顺着萧承甯的手望去,见一个拱门之后,叠着一座雪石置的假山,远远的瞧上去,倒像是覆了一层雪似的。
“今日不曾下雪,那山却远远看着像有一层雪似的,所以才叫冬园吗?”
“猜对了,不过还有别的呢,你仔细瞧瞧。”萧承甯一脸的显摆。
三人说着就走近了,入了冬园,藏云完整了看出了园中的暗藏玄机。
入目先是一座雪石堆叠的假山,像座雪山似的,一侧还有一个观景池,池面静的像一枚镜子般平整,反着白色的光,像是薄薄的一层冰面,池中有几尾锦鲤,摇曳着,煞是好看。
绕道山后,背面还栩栩如生的雕刻着几头闭着眼冬眠的雪狮,有趣极了。
“真是心思巧妙啊。”藏云忍不住感慨道。
又往远处望去,却见临风亭中坐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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