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
藏云心里敏锐的捕捉到这个消息,不是听说是悔婚吗?
“民女不知。”藏云低着头说道。
“呵呵,”皇后清冽一笑,拉长了声音问道,“是不知呢——还是不说?”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如今你投置太子门下,太子不信你,我却信你。”皇后的声音在头顶传来,藏云一抬头,见皇后一副恍惚的模样望着远处。
心中的疑问还未成形,就见皇后瞬间眸子恢复了清明,眼角带着笑意说道,“我真觉得与你投缘。你起来,坐下回话。”
“民女惶恐,”藏云又拜了一拜,这才起身坐下。
“你是个聪明的,往日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与我当年如出一辙,是个藏拙的。”皇后看着藏云笑意不断,“若我记得不错,我第一次见你,是你嫡母还在的时候。”
藏云的思绪跟着皇后的述说,也回到了当年还年幼的时候。
是了。邱氏还在世的时候,曾带着自己与姐姐涵月参加过一次宫宴。那时候藏云还小,什么规矩也不知道,怕在宫内多做多错,老实的很。
这也一直被江平儿拿来取笑,说是幼时瞧着胆小如鼠,不然二人也不出过了几年才相识成为朋友,藏云想到好友,不由得会心的笑了起来,可笑着又想到刚刚伤心欲绝的江平儿,瞬间又将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我们两个太像了,”皇后感叹着,“同样是幼年丧母的庶女,不过,你却比我好上许多,毕竟,公玉丞相是疼爱你的。而我,却没有一个人疼过。”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
藏云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慰,却见皇后又开了口,“瞧我,总是说不上重点去。压在心底的烦心事太久了,如今竟像憋不住了似的,只想与你一吐为快。”
“你知道,我是熙朝建朝以来唯一一个没有封号的皇后吗?”
藏云微微一愣,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心底迟疑许久,还是开口劝道,“娘娘不必难过,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特殊对待呢?”
皇后没有接藏云的话,“刚刚问你的,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可知道,为何要立我为后?”
夏朝想来国力是要比熙朝强上一些的,夏朝送来和亲的公主,于情于理也不会封号太低。只是皇帝一边给了皇后的殊荣,一边又迟迟不给拟定封号,这就让藏云想不通了。
还有公孙隋雅,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究竟是真的与皇帝情真意切吗?若是情真,又为何久久不曾接入宫中?藏云对自己名头上这个姑姑,越发的好奇起来了。
“自然是娘娘身份尊贵,该居后位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藏云听着皇后这一番顾影自怜的说法,也知道她肯定心中对样貌有所微辞,自己一个小小的相门庶女,哪敢真的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能轻飘飘的抛了一句不着痕迹的马屁出去。
果不其然,皇后听完莞尔一笑,“不必奉承本宫。这,不过是本宫与陛下的交易罢了。”
藏云听的心惊肉跳的,这等交易秘事,岂是自己这等平民能听的?这皇后,不会是准备与自己坦白一场,让自己去做个明白鬼吧?
说什么太子不信任自己,她却对自己十分信任,藏云是万万不敢信的。只怕,是两位都不信任自己吧。
藏云不由得再一次心中暗骂道,真是个糊涂的东西!手中什么底牌都没有,竟敢轻易的去博太子的信任。早早的把自己暴露了出去,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皇后这边却不知道藏云心中的想法,自顾的继续说着,“我给你讲讲,公玉隋雅的故事吧。”
藏云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支起了耳朵。
公玉隋雅!
而不是公孙隋雅!
这是要给自己说当年那段辛密往事了吗?藏云看着皇后,面色一派平静,心底早已认真的翘首以盼了起来。
“晋元季,你昨夜该是见了的。”
藏云点点头,不错,不止见了,晋大人还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呢。
“他就是公玉隋雅的第一任夫君。”皇后也不卖关子,单刀直入的说着,见藏云神色淡淡的,这才有些诧异,“你竟然如此平静,你早知道了?”
昨夜才刚刚知道的,也不算早。藏云在心底默默嘀咕着,“也是昨夜机缘之下,才听人提起。”
皇后点点头,继续道,“他与晋元季新婚之期,被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相中了,两个人珠胎暗结了许久,可惜天道弄人,公玉隋雅在一次命妇入宫觐见时,得了先帝的赏识,留在了宫庭在女官。”
还有这等事?藏云听的直皱眉头,一个朝廷命妇,有夫之妇,怎么会做起了女官?
“说起来是女官,可实际上,也算是先帝的养在别院的一个婢妾罢了。”皇后徐徐地说着,如此重磅的事情,也在她口中淡淡的被讲述出来,好像真的算不得什么事一样。
听到这话,藏云一脸的震惊之情,这时也顾不得仪容姿态了。
“这怎么可能?”藏云失声问道。
“怎么不可能呢,”皇后拿起手绢遮着嘴巴,偷笑了起来,“若你有了权力,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我们的皇上,也是深谙这个道理,于是,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自己父亲的枕边,不过是为了探听消息罢了。可怜的公玉隋雅,却还一直以为误入先皇寝宫是意外,殊不知,这早就是为她设好的圈套了。”
藏云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能呆滞地微启着嘴唇,心中久久不能消化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公玉隋雅,嫁给了晋元季,却与皇帝暗通曲款,甚至被皇帝亲身送到自己父亲的枕边?藏云觉得戏本子里的戏说都没皇后娘娘说的这个故事精彩,若这个是真的的话……
藏云似乎能理解为何舒贵妃冠宠后宫,却没什么实权,也向来为朝中重臣们所不齿了。
皇后瞧着藏云一派不可置信的表情,心底觉得有趣极了。恶趣味般的又跑出一个重磅消息,等不及想看藏云的表情。
“你可知公玉隋雅为何惧怕太子继位?”皇后斜着支在桌上,目光坚定,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她,杀,了,皇,后!”
什么?藏云惊得一脸煞白,直接从椅子上弹起身来。
“呵呵呵呵,”皇后看到藏云惊慌的模样,笑的不可开交的,“诶哟瞧你,什么胆子。既然敢往东宫送投名状,还没做好手染鲜血的准备吗?”
藏云咽了咽口水,强压着颤栗的心绪稳稳坐下。“皇后娘娘说笑了。”
“本宫没与你说笑。”皇后坐正了身子,语气严肃了起来,“女子在世间求生本就艰难,若在拎不清的,能有什么好下场?你很好,你知道找对的人。”
藏云如坐针毡的坐着,又不知如何答皇后的话了。
皇后也没在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公玉隋雅是皇帝手中的一把软刀子,皇上指哪,她就在哪里磨。不然你以为,她是真的受宠吗?”
藏云愕然,那就是说,舒贵妃与皇帝也是一种同盟合作关系?
如此就说通了许多事了。
为什么舒贵妃虽然一向的皇帝的宠爱,却总还是不能被别人顾及尊重,为什么自己父亲这么深恶痛绝的对待自己嫡亲的妹妹,为什么萧庆元能在行宫长了多年才被接到宫中,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那,不是说舒贵妃母子一直在行宫呆着,怎么突然被接回宫了?”藏云突然想到,似乎舒贵妃回宫的日子就是皇后和亲而来的前后,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
皇后站起身来,踱步走到藏云身边,一身轻轻的搭在藏云肩上,“这呀,就是我与皇帝的交易了。”
藏云等了许久,没等到皇后的下文。
只见皇后又悠悠的转着立在窗前,一只手微微撑开了一些门帘,透着一丝丝的缝隙,惊喜的笑着说,“呀,下雪了。”
藏云也起身躬着身子站到皇后身后,透过狭窄的一抹缝隙,瞧见了院中纷至沓来的鹅毛大雪。
皇后突然回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藏云,“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也下雪了。”
藏云不知所措的点点头,一边称是的附和着。
“真快啊,我来夏朝已经十二年了。”一阵寒风顺着帘缝钻了进来,吹的皇后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熙朝的冬天真冷啊。”
藏云忙过去将门帘放好,把寒意严严实实的堵在门外。
“你说,女子若是为了权势,也像男子那般不择手段,是对还是错呢?”
听到皇后的发问,藏云也吃不准她这是在代指谁,只好含糊的回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时刻,不同的选择也意义不同,不同的选择又对应不同的因果,谈不上什么对错,只是问心无愧最好。”
“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皇后点点头,“只是不知道冯纳是否同你想的这般,会做出问心无愧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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