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的疑虑让藏云的心情有些烦闷。
可天已经眼看着黑了下来,藏云想着去魏王府打探的心思也只能作罢。
因心思沉重,晚餐只用了几口便让人撤了。
藏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是一个团圆的场面,屋内到处都张挂着彤红的灯笼,父亲与母亲邱夫人在烛火摇曳之中,端坐在堂前,笑吟吟地给家中几个小辈发贺礼。
看着堂前嬉闹成一团的幼年兄妹四人,藏云心中也泛起笑意,刚想上前仔细再看看,余光之中却瞥见了一模煞白的影。
藏云定睛看过去,只见门前站着一位浑身上下雪白的女子,立于雪地之中,似乎要与满天的白雪融为一团。
藏云只觉得一阵熟悉,想上前去看,却只觉得眼前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怎么挥都散不去。
藏云心里着急,想看清那抹身影的样子,可越着急偏那雾气便越浓,满天的白雪弥漫着白雾,那抹身影藏云怎么挣扎都看不清楚。
“……姑娘,姑娘,姑娘醒醒!”
突然一阵惊呼将藏云推醒,藏云猛地起身,却发觉脸庞湿漉漉的,回头望去,枕头早已湿了一片。
“姑娘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七巧关切的问着,一边拿手怕给藏云擦拭着额间的细汗与脸旁的泪痕。
“没事,”藏云愣神了片刻,然后紧紧握住七巧的手,颤声说道,“我刚刚,好像梦见我娘了。”
“白姨娘?”七巧一脸的错愕,“姑娘怕是近日忧思过重吧,姑娘都没见过姨娘,怎么突然会梦到呢?”
藏云将目光移至一侧挂画的位置,似乎透过屏风正在仔细打量那副自己唯一拥有的,自己生母的东西。
“是啊,怎么会突然梦到了呢?”藏云若有所思的喃喃着。
七巧哄着藏云进了些热茶,然后将被角掖好,“不早了,姑娘快睡吧。”
藏云也是累了,刚躺下便觉得倦意十足,不一会儿就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浑浑噩噩的又做了好几次梦,可藏云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梦中的情形确实丝毫也记不起来了。
“姑娘,”莲心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伴着被大大掀开的棉帘,屋内瞬间灌进来一股寒意。
“阿嚏。”
藏云打了一个喷嚏,看到莲心慌乱的模样,顿时有些心慌。
昨夜在屋内当值的七巧也闻声赶了过来,一边讲厚重的门帘盖好,一边移步到藏云身边,嗔怪道,“糊涂的东西,一大早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姑娘起身了再来禀报。”
莲心一副为难的模样,站在屏风前有些不知道该继续禀报还是先退下。
藏云利落的起身披了一件裘衣,“你先说吧,发生什么了?”
莲心的泪珠瞬间如断了线一般,“刚刚,刚刚听前院的嬷嬷说,西跨院的路庭出事了,今儿早上门房一开门,就路庭的尸首横在咱们门前,这会儿子府里上下说什么的都有。”
路庭?
西跨院的?
藏云听着名字一时有些对不上号,七巧在一侧见藏云一脸茫然,轻声提醒道,“是二奶奶身边的。”
冯妠身边的?
藏云的脑海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形。
“走,去看看。”
还未走到门前,藏云就与公玉禄德打了一个照面。
“爹爹。”
只见公玉禄德铁青着脸,只身穿一件单薄的长衫,背着手快步的走了过来。
“回院中呆着去,这几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公玉禄德未看藏云一眼,只是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就疾步离开了。
藏云提裙追了上去,“爹爹,到底怎么回事?二哥呢?”
公玉禄德突然止住脚步,迅速地转过身,满脸的倦容,看了藏云许久,才哑声说道,“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好好呆着,离太子远点!”
看着自家老爹走远的背影,藏云没再去追,等背影完全消失,藏云当机立断的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姑,姑娘,”莲心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相爷,相爷刚说不让出门。”
“对,所以要快,趁现在还没人来管我们,赶紧出门。”
莲心心惊胆战的跟着藏云来到门前,虽然门前早已被人收拾妥当,可莲心却还是一阵心悸,双手死死地捂住眼睛,紧紧地贴着墙边蹭了出来。
门前停着一辆备好的马车,藏云径直钻了进去,然后出声打发了车夫,“我有急事,你再去院中重新备一辆。”
莲心见状更慌了,“啊,姑娘,我,我不会驾车呀。”
藏云使了一个眼色,却听见一侧的车夫说道,“这车就是给姑娘备的呀。”
“谁让你给我备的?”藏云有些狐疑。
车夫挠挠头,“知春院的嬷嬷来说的吧?我也不清楚,管事的就是这么交代的。”
藏云眼尖的瞧见管家从院中正往外走,当即也顾不上其它,“走,去平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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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侯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威武气派,可就在藏云下了马车的时候,才察觉出意思不同寻常的意味。
往日熟悉的面孔如今竟是一个也没见。
见藏云往门前走来,一个领头摸样的人这才伸手制止了藏云的步伐,“平昌侯府戒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藏云从腰间摸出江平儿的玉佩,“我是受康乐郡主所邀而来,还不速速去通传!”
那领头的护卫闻言不为所动,“郡主不在府内,又如何相邀的?”
“江平儿在哪?”
赶这么一大早的过来,这人竟说江平儿不在府中?藏云默默的环视了一周,一个眼熟的都没有,只得软了声音,好严问道,“那您可知康乐郡主如今人在何处?”
护卫扫了一眼藏云,“退下吧,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藏云也不恼,仔细又看了几眼那人,不紧不慢地说着,“阁下是金尉卫司的吧?晋大人可在府中?”
那护卫听到后明显身子一直,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姑娘没事,趁早离去吧。”
藏云见这人实在难磨,正为难之时,只见远处驰骋过来几匹骏马,为首的赫然正是晋元季。
“晋大人,”藏云踱步过去见了个礼,“上次还未答谢晋大人救命之恩。”
晋元季拉紧了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藏云,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公玉姑娘客气。”
“今日小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布置晋大人可否方便……”
入府见江平儿的诉求还未说出口,就被晋元季打断了,“公玉姑娘,如今天寒,还是早些回府安全些。”
听着他特意加重口音的后三个字,藏云有些恍惚,总觉得他似乎在意指什么。
“不打扰了,”眼看平昌侯府也进不去,藏云淡淡的说完,就准备离开。
这时,只见晋元季挥手遣散了几名随从,然后跳下马来,走到藏云身侧,沉声说,“寒冬路滑,姑娘这几日,尽量少出府为好。”
藏云还未仔细看他的神情,就见晋元季微微颔首,阔步走进了平昌侯府。
“姑娘,他这是在说什么啊?”莲心显然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颦着眉凑在藏云耳边悄声问着,
藏云心底思忖着,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只是胡乱的摇摇头应付着莲心。
“姑娘,那咱接下来,回府吗?”莲心瞧出来藏云情绪不高,小心翼翼的问着。
藏云有心去魏王府见萧瑜安一面,可又不愿意将他又拖进这滩泥泞之中,迟疑片刻,“走,去丁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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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不见,丁北洪见到藏云孤身前来明显有些愣神。
而后将手头的活计招呼给店内的伙计,就领着藏云进了包厢。
“丁大哥,几日不见,倒是容光焕发啊。”藏云一上来就毫不客气的说着。
丁北洪也不恼,笑呵呵的坐在藏云对面,“整日守着个后厨,烟火熏得罢了。”
“丁大哥今日可有诚意?”藏云开门见山的问道。
丁北洪一边将挽起的袖口放平下来,一边装着糊涂,“什么诚意?见到公玉姑娘我立刻亲自迎入厢房,可还不算诚意?”
“南藤的尸首,丁大哥可寻到了?”
听到藏云这话,丁北洪的脸色一顿,而后又装起若无其事来,“寻了人问了,说是友邻帮忙安葬了,这我便放心了。”
“那——”藏云锋利的指出,“他妻儿的下落,丁大哥可知道?”
丁北洪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语气也不耐烦了起来,“莫须有的事,南藤都未成亲,哪来的妻儿?”
“丁大哥,你到底在顾忌什么?”藏云问道,“贺玉的真实身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些吧?”
“丁南藤,是萧庆元的人,是吗?”
丁北洪听到藏云这般发问,不禁笑了出声,“果真聪慧。”
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反而是反问起来藏云,“那你呢,是太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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