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云琰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单膝跪在了地上。他捂着胸口,极力的克制着毒发的疼,撑着站摇摇晃晃的回了皇城。
因着药效已经过了,云琰没有办法施展轻功。虎狼之药,大补过后便是大亏,能够勉强维持他杀一个人实属不易,云琰看着自己发黑的指尖,当下心中一狠,拿起剑在自己的掌心狠狠的划了下去……
血迹顺着他的夜行衣一滴滴的掉落在了脚边,他皇城的时候,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云琰摸出自己袖中的短笛,正要给韩爽发暗号,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皇宫门口从暗处走出来一个身影,那人黑色的披风在夜晚猎猎作响。
云琰动了动唇角。
燕瑾行盯着几步之外的云琰,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战马,他突然一言不发的上了马,在云琰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捞起他,骑着马直接向着城外的北山飞奔而去。
云琰来不及擦去自己唇角的鲜血,声音在疾风中有些破碎:“燕瑾行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应他的是沉默。
燕瑾行一把扯下自己的披风,在过了凌安街到城门口的时候,终于开口:“披上。”
“已经很晚了,燕瑾行,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站住,你是谁,已经宵禁了,这个时辰出城门……对不起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大人请。”
燕瑾行从自己的腰间拿出腰牌,守门的侍卫慌忙放行,他骑着马载着云琰一路策马来到了北山。
北山在北城外二十里地,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北山。
云琰自知自己挣扎没有什么用,索性在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山顶。
“下马。”燕瑾行很干脆,的下了马,云琰随即跳了下来。
山顶上风很大,云琰没忍住咳了一声,这才有空打量北山这些年的变化。
上次来北山的时候,还是……云琰一阵恍惚。
——琢玉待到北城的桃花开了,我一定亲手采摘最好的桃花酿酒,请你喝桃花酿。
——你可千万要平安归来。
“在想什么?”
燕瑾行不知何事来到了云琰的面前,他认真的看着云琰,眼底还是那种熟悉傅复杂。
“没什么。”
“你撒谎。”
“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何必问我?”
燕瑾行冷哼一声不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仍向了云琰。
“吃了。”
“这是……”
“少将军这就忘了?”燕瑾行讽刺一笑,“我说了每个月都会给你一粒毒药,免得少将军趁着宫中侍卫不注意又跑了。”
“……”,云琰深吸一口气,“我不会。”
“琢玉你以前从来不说谎的,到底是变了,也是你父亲都能通敌叛国了,你自然也学了一两分,”燕瑾行黑色的长衫被风卷起,“刚刚你我可是在皇宫门口相遇的。”
云琰默默的吃了丹药,觉得自己胸口更加堵了。
燕瑾行倏然盘腿而坐,看着北城隐约可见的灯火,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不清:“喝酒吗?”
“什么?”
燕瑾行扭头郑重的重复了一遍:“喝酒吗?桃花酿。”
许是桃花酿三个字唤起了云琰心底那些美好的、混乱的记忆,他的脸由白转红,终究是别开了脸。
“琢玉,你在想什么?”听到云琰半晌没有回应,燕瑾行没忍住回头,看到了他黑夜里通红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的笑了,“还是你记得什么?”
“皇上想多了。”
云琰心中一阵懊恼。
“过来。”
燕瑾行命令道:“坐到我身边来,放心吧,如果你不突然把我推下去,今夜我也不会为难你。”
“臣没有这么想。”
云琰皱眉。
燕瑾行收回视线:“这里没有君臣,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同你从北境回来,还未曾与你好好说说话。”
他的声音极低,连同山顶的风吹到了云琰的耳中,云琰撩起衣袍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山顶。
自小在北城长大的矜贵小少爷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了北城,北城的最中央是皇宫,正对着的是凌安街,西市最为热闹,哪怕已是深夜,依然可以看到灯火。
东市萦绕着护城河,哪怕隔着很远,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河流湍急,旁边杨柳低垂,如同身材婀娜的少女般在夜晚起舞。
“去北境多久了。”燕瑾行看了他一眼,问道。
“除去上次在北城的半年,近五年没有回过北城了。”
“为什么要回来?云琰你坐着乱臣贼子倒也算是得心应手,给,我答应请你喝的桃花酿,决不食言。”
面前一闪,云琰接住面前的小瓷瓶,瓷瓶还带着温热,很小的一瓶,用塞子细心妥帖的收藏着,云琰拔出塞子,扑面而来的桃花香几乎醉人。
他方才知晓,那晚在养心殿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桃花酿。
“你不恨我吗?”
“那你恨我吗?恨那个坐在龙椅上,逼着你杀了全家的燕瑾行?”燕瑾行抬起一条腿,支着下巴,风吹起他鬓边的须发,那双狐狸眼难得的有了温度。
这一刻云琰有种时间错乱,仿佛回到了天景某一年,他翻墙而过,拉着三皇子四处闯祸,不管他多么顽劣,燕瑾行似乎总是不生气。
那个时候的云琰也很困惑,他如此的不着调,为何燕瑾行总是不厌恶他呢。
云琰回过神,喝了一口桃花酿,半眯着眼睛:“不恨。”
“琢玉,可是我却希望你死了。”
燕瑾行突然认真的说,原本云琰含在口中的酒变成了穿肠而过的毒药,他在夜晚里嘴角那轻微的弧度僵在哪里,不知该放下还是维持着虚假。
“ 我还未同你说过我母妃吧,其实我也不记得她了,可我忘不了她如何死的,昭和郡主又是如何为了保住她的荣华富贵害死了我母妃。”
“所以,云琰,你为什么还没死呢?”
燕瑾行趁着云琰尚未回过神,夺过他手中的瓷瓶,在自己口中灌了几口酒,费力的咽了下去。
“我记得你是春日辞行的,那天我还趁着皇祖母不注意去城外送你了。当时我骗你说,我不恨你,不恨你母妃,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在算计你们云家了,哪怕你父亲不谋反,云家也绝对不可能活着。看到哪里了吗?知道那是什么吗?”
燕瑾行指了指皇城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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