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婶子也知道现在对于要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也不好耽误人家学习,赶忙说明来意:“林老师敞亮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们两家都有个孩子报了今年高考,今年刚高中毕业的,他们买了林老师写的那套书,说用着好,但是就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我们就想着,要是林老师这边方便的话,能不能也带带他们,让他们也跟着过来您这边学习?”
旁边木讷些的孙婶点了点头,眼含期待第看着她。
“我这里几个朋友都是报的文科,我给他们讲课也方便一起讲,你们家的报的文科理科呢?”
“都是理科。”钱婶说完就有些慌了,人家都教着文科,他们两家的孩子学理科,林老师也没办法分身乏术地去教啊。
“也行,那让他们也过来这里学吧。我之前答应了朋友给他们上午下午讲两个小时的课,早上背时事讲数学,大家都可以一起来,下午给我朋友们讲完了,我再抽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他们讲物理化学,晚上他们都在这复习,他们也可以一起过来。不过,我家里桌椅不够了”
“这个好办,我们自己带桌椅过来,我家里有张长桌子,我们两个孩子一起用就行。”钱婶听她答应了让自己家孩子过来一起学习,还另外抽时间给他们上课,早就乐开花了,这点小事情他们自己来搞定就行。
“那就这么定了哈,下午就过来学习吧。”林小北和两位婶子确定了就说要回去上课了,就不送她们了。
钱婶这边高兴得都忘了别的事,还是孙婶拉了拉她的袖子,钱婶立马反应过来,然后把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林小北:“林老师,这都是土鸡蛋,有身子的人每天煮个糖水蛋吃补身体,感谢您帮忙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林小北想了想还是收了,想着等她们孩子过来学习了,自己也请他们吃些零嘴,这样也不欠什么。
她和两个婶子说话也没特意避开其他人,里边叶闯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等人走了,林小北进来堂屋后叶闯还担忧地问:“小北,你这样能吃得消吗?”这样一来,一天就要给他们上五个小时的课,还要抽时间给他们答疑,一天下来,要花的时间也不少了。
能答应他们做这些事情,肯定也是自己衡量过的。林小北安抚他们道:“没事,要是撑不住我肯定会说的,就坐着讲讲课,没什么辛苦的。”
放在村子里,没几个能像她过得这么舒坦的了,其实也就是余酒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导致大家看到她就怕她有什么闪失。
钱婶和孙婶家的两个孩子下午就带着书过来了,还把钱婶家里的长桌和一条板凳一起搬过来。
堂屋已经很拥挤了,下午几个小伙子合力把堂屋原来的沙发桌子和斗柜挪了位置,靠窗的这边依然是叶闯四人用,又把两个新加入的小伙伴安置在旁边靠墙那里。新来的两个小伙子比叶闯他们小了四、五岁,过来学习也哥哥姐姐地叫得起劲,大家对他们的加入也适应良好。
这下,他们家里读书声音更大了。
从八中离职的那几个老师就和林小北家住在一条巷子里,不过是一个在巷头一个在巷尾。有人知道林小北在家给其他人辅导功课,就想着也参与进去,但是被覃丹制止了:“人家家里哪有那么大地方容得下那么多人,再说,上次公安局来调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帮她说话,人家心里肯定有芥蒂。”
说到这个,刚刚提议说想去林小北家里一起学习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会起这个念头无非就是觉得林小北能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可能掌握得比他们好,想让她帮忙指点功课。
不过覃丹说的也有道理,人家不一定会欢迎他们,还是别去讨嫌的好。
每天这帮人都学到快挽上十点了才回去,都是先绕路把唯一一个女同学送到家才各回各家。钱婶时不时地就煮些花生或者红薯送过来给他们加宵夜。
林小北给别人辅导功课的事情传到学校那里,办公室的老师闲聊的时候还说起过,有人觉得林小北是自信过头了居然还去指导别人怎么高考,言语之间可见幸灾乐祸。随即就有人反驳:“大家用的复习资料都是林老师自己整理的,她要是没这个信心,谁还能有?我们高中的老师都买这套资料给学生讲课。”
“就整理出来而已。罗红,你不是和林小北关系好吗?你就没去找她辅导?”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聚焦到罗红身上。之前林小北被学校领导谈话后回来和罗红在门口说的那句话,都被大家在学校里传开了,特别是当大家知道罗红是最先跟林小北拿这套资料却在教育来调查时直接说是从她那里买过来的别的都不清楚后。占了大便宜,有事的时候不说帮忙说几句话,还怕被责怪也没和提前林小北透个底。任谁谁都不会对这样的人有好脸色。
罗红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淡淡地回:“林老师在办公室的时候和大家都差不多吧,哪里就见得我和她关系好了。”说完就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拿起来去教室了。
众人基本分成两派在争执,只有零散两三人坐在自己座位上沉默不语。秦远森也是其中之一。
覃丹他们商量要离职备考的时候也叫上了他,但是他自己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一边工作一边备考。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即使没有了这份工作,靠着家里也能在乡下过得好。万一他最后没有考上,又离了职,到时候想再回来当老师怕是不可能了,到时候日子就要回到两年前那样,这样的落差他接受不了,所以还是选择比较稳妥的方式。
在覃丹他们拿到了林小北的资料书去印刷时,他也跟着要了一份,加上这两年在教书还有些底子,所以学习起来也还算轻松。但是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些难题不太懂,问其他老师吧,其他老师也讲得不够明白。他倒是想去问林小北,但是也没这个胆。
其他人的争执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你们这么肯定人家教不好,等考完出来,要是人家教得好,你们记得今天说的话可别往前凑。”
“说这些早着呢,等考完出来不就知道了。我就不信,难不成她还能帮那几个考上大学,我可都听说了,有四个都是她丈夫的同学,都好几年没有碰过书了。”
“你信不信有什么要紧,你就等着到时候人家那边出效果了你又厚脸皮往上凑!”
学校那边的争执倒是都没有传出来。
林小北他们这里虽说动静不小,但是也就周围住的人家知道,也有家里有孩子报了高考的,但是大多数人都不信林小北能帮什么忙,看钱婶和孙婶轮流往她家里跑送这送那的就跟看笑话一样,直说后面没考上还倒贴进去那么些吃的真的不值得。
任他们说他们的,孙婶还特意找林小北说了:“哪怕我家二狗考不上,我们也感谢您。”
每次都被这个称呼雷到的林小北不敢说准话,只说让家长放宽心,她会尽力教的。其实两个年轻小伙都是今年刚高中毕业的,底子比叶闯他们几个好多了,起码很多知识点还没有忘记,林小北教的时候进度也很快,帮他们把理科的知识点过了一遍,剩下的就是让他们除了写她那套资料的练习题,还让拿以前的练习题出来重新做一遍。
刘春香找余酒说过让余思思住他们家里,跟着林小北一起学习。余酒还没有拒绝,余思思那边就给拒了。说反正厂子里的工作轻松,她在厂子自己学也可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余酒就在旁边,听了之后嘲讽地笑了下:就余思思这样看书三分钟,偷懒半小时的,要是她都能考上大学,那真是见了鬼了。
他对余思思没什么兄妹友爱之情,而且余思思还经常给他媳妇儿脸色看,他才不想管,考不考得上关他什么事呢。
到了十二月初,天气渐渐转凉,林小北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注意保暖,冷不防地感冒了。但是怀着孩子又不能随便吃药,连着两三天不停地打喷嚏擤鼻涕,猛地喝余酒做的生姜红糖水。
好在已经到最后了,该讲的也讲得差不多了,剩下最后一个星期,林小北就让他们按着之前的习惯读书背诵做题,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就被林小北赶出去跑十五分钟,跑完回来先花十五分钟读书,然后再继续做题。
最后几天了,余酒担心她生着病还要去高考,厂里的那帮销售人员都带回来不少单子,近段时间是不需要愁东西做出来卖不出去了,余酒干脆就跟厂长请了七天假,连着高考的两天也一起请了。回家专心照顾她。
余酒提前和杜厂长申请了借用厂里的货车,到时候就把公社的考生送去县里考试。也有自己的私心,主要是为了能让小北坐副驾驶位舒服一点。要是有人考上大学了,说出去公社也有面子,在这种能刷好感的事情上,杜厂长一点都不含糊,大手一挥就批了两辆车出去接送考生。
到了考试前一天,余酒带上两人一套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背上复习资料,牵着林小北去坐车到县城。
青山公社离安山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大家基本都是提前一天到县城的。还好他们去得早,招待所的房间还不少,大家都两两一间住着。在同一个招待所里,青山公社的考生都住在一块儿,林小北跟余酒出去吃饭的时候还看到不少熟人。
赵铭惠和秦远森住两个临近的房间,也和他们差不多同时出门去饭店吃饭。虽然对秦远森没什么好感,但是一路上林小北和赵铭惠倒是聊得来,直到碰到乔菁菁和江然了,林小北和他们拼桌吃饭,才和赵铭惠分开。
安山县城这么多年还没有这么热闹过,县里唯一一家国营饭店更是爆满。
他们没心思看别的,吃了饭就回酒店休息,晚上也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林小北起来的时候余酒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给她洗漱,还买回来了包子。
他们到考场的时候刚好到点进场,等人少了他们才排队进去,外边还有很多家属等着。
林小北挺着个大肚子进去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目光,特别是进考场的时候,来得又比较迟,监考老师多次不自觉地瞥向她的肚子,眼里有些不赞同。
就像以前经历过的无数次考试那样,林小北的心态非常平和,拿到试卷浏览了一遍题目,大概心里有数了才开始写题。
两天考试下来,都是林小北一出考场门就看到余酒在等了,两个人就回去吃饭休息,谁也没有提考试的事情,别人来找他们对答案他们就说已经忘了,然后专心准备下一场考试。
直到最后一科考完,他们先回了招待所收拾东西,就坐上早来等着了的货车回家。
考试也怪累的,林小北一回到家就躺床上,睡到快八点了才醒。外边院子里嘈杂声越来越大,乔菁菁和李强的声音最大,还掺杂着叶闯他们六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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