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厌!

    云川在心里刚默念起这个名字,  坚守的理智也在这一瞬土崩瓦解。

    他完全放弃了抵抗,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映当初那人投来的一记惊讶眼神,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解开了腰带,  随着主魂那边带来的异样而一块沉沦。

    当窗外喧嚣归于平静,  披着银纱的月光笼罩了整座云山城时,这一场惊险而刺激的体验也随之结束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云川抬起手臂,  盖住欲色未消的双眼,  深深地吸了口气——先前异样来临之时,  他或许不知晓主魂那边做了什么,可眼下发生的事,他要是再不明白,他就是傻子。

    那……

    跟主魂双修神交的人是谁?

    是欢厌吗?

    白日带着两个鲛人同那两个散修在城中闲逛之时,  他瞧见了合欢宗的飞舟。

    以往各大门派大比,  他作为云霄宗弟子之时也曾参加过几次,却未见过欢厌,是以当时并未多想,是后来听得一耳那些个门派弟子激烈讨论合欢宗谁人最美,屡次提及红衣美人,他方才知晓欢厌也来了。

    若与主魂双修的是欢厌,  那主魂是不是也在云霄宗?

    想到此,他忽地挪开盖在双眼上的手臂,平静地处理了一身的狼藉,换了身衣服,  给云逸发去一道传音符。

    彼时的云逸,受大师兄云繁和五师兄云珩牵连,正被罚在云霄宗后山思过。

    他收到云川传音符时,正在劝解云繁和云珩。

    这俩人一个花了引以为傲的胸肌,  一个被凑成了猪头。

    而事情还要从下午合欢宗的飞舟抵达云霄宗说起。

    名声外扬的欢厌突然销声匿迹,合欢宗也就此从良。

    初十年很多人都暗自怀疑欢厌是不是被哪个情人给杀了,不然合欢宗何以护宗大阵都开起来了?

    直到十年一次的招新合欢宗宗门大开,才打听到欢厌在闭关,而为何宗门大关,弟子们却守口如瓶,叫打听消息之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怀疑消息都是假的。

    是以,合欢宗甫一出现,跟合欢宗上下纠缠不清的人就坐不住想看看情况。

    谁成想神识一放出,就全部都撞到一块了,修为不够者默默地收了神识,不甘心者被几道强大的神识驱逐,云逸就是被驱逐的那一个,驱逐他的还是他最熟悉的师伯。

    不过他的神识在被驱赶之前,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广场的五师兄。

    他心想既然神识干不过,那就跟五师兄一样亲自去现场岂不是一目了然?

    只是他晚了一步,抵达广场之时,大师兄已经到了。

    一个合欢宗出现两个长老来迎接已是不妥,若再加上个他——在这等大比盛事前,所有门派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三个长老就为迎接一个合欢宗,届时云霄宗定然会沦为各大门派的谈资。

    所以他便没现身,看到欢厌安然无恙便心安了,之后等合欢宗走了后,跟着约架的大师兄和五师兄来到繁华峰,蹭了个裁判的身份。

    云逸知道大师兄和五师兄皆与欢厌关系纠缠不清,还有个师伯。

    而这俩人未必就知晓自己同欢厌有过一段,说不得连师伯和欢厌的关系都不知,是以他看这二人,总带着点物伤同类的莫名伤感,无他,只要欢厌身边的那条龙还在,他们三就不会有半点机会。

    哦,还要加上师伯。

    虽然他先前在欢厌身边没看到那条龙。

    可那条龙有撕裂空间的能力,当初他只是掐了下欢厌的下巴,那条龙就撕开空间出现了,这般及时,定是在欢厌身上放了感知之物……

    可这二人为争夺晚上谁先翻窗去与欢厌一夜春宵,竟是都下了狠手,五师兄更是阴险非常,专门往大师兄的脸上招呼,气得大师兄用剑气在五师兄惯常暴露的胸膛划下一道道血痕。

    俩人动静不小,惊动了宗主师伯。

    说到师伯,他最佩服的便是师伯。

    明明知晓大师兄和五师兄为何而打起来,却故作不知地呵斥二人在大比开始前内斗,叫外人看笑话,然后他们俩都就被丢到了后山思过,自己则是被丢进来劝架的。

    此时,云逸艰难地拉开骂骂咧咧互相扯头发的两位师兄,正要说话,腰间的传音符亮了一下,他以为门下弟子有事找,便施法放出传音符里的内容,就听得有些久远的嗓音说——

    “我在云来客栈等你。”

    被打成猪头的云繁一听这个声音,正欲偷袭云珩的手一顿,看不出半点端方君子模样的眉毛一拧,“这声音……”

    “嘶——”痛的直咧嘴的云珩也愣住了,“云川?”

    俩人对视一眼,目光齐齐投向错愕的云逸。

    云逸怔了一瞬,反应过来故作不知地说:“云川?他怎地会给我传消息?”

    “别装了。”云繁还不了解这俩人?

    作为同一个师尊的师兄弟,云川跟他们的关系还不如师叔门下的云逸。

    这俩人同一时期进入宗门,又因年纪相当之顾,被师尊和师叔丢给他教养过一段时日,那时他便发现云川聪慧得不像个七岁孩童,不哭也不闹,有时候看人那双眼也没有同龄之人的天真,而是闪烁着不输于孩童的成熟。

    这就导致他有些不喜过分沉默寡言的云川。

    而云逸年幼尚且看不出区别,身边又只有云川一个同龄人,便整日纠缠着云川,继而在那段时间里培养出了亲厚的兄弟感情。

    “当年你出关到处打听云川的事,后来还为此找借口下山,却不过一年就回来了,那时我便知晓你定是找到了他。”

    云繁理了理被扯乱的长发,犹不在意地说:“师尊当初把云川赶出宗门我就觉得太过草率,无凭无证,仅凭云锋几句话不像师尊的性格,后来见你回来神色如常,还有闲心找二师妹要牵引香,我就知晓其中定有蹊跷。”

    “你同我说这些作甚?”云逸继续装傻。

    云繁瞥了眼云珩,龇牙咧嘴的云珩瞬间领会他的意思,忽地朝云逸左肩扑去,那头的云繁也同时行动,二人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往思过崖外走。

    “云逸同叛徒云川秘密会面,我与五师弟为防叛徒与云逸里应外合,欲在大比之时行不轨之事,才不得不违逆师尊的教令。”

    “是极。”云珩架着人上了飞剑,威胁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们陪你一块去见云川,抓个现行将你二人带回宗门,要么你给我们打掩护,我们定会在师尊发现之前赶回思过崖。”

    “……”云逸觉得先前自己的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这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就该让欢厌身边那条龙狠狠收拾一番,不对——

    师伯为了这么点小事把大师兄和五师兄关在思过崖,说不得也是存了私心。

    毕竟欢厌百年没出现,这三个男人也憋了百年,不见还好,一见到人那还憋得住?

    想到这儿,他冷笑了一声:“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师兄!”

    “你就说你的选择吧。”云珩看了下天色,已过丑时,懒得跟他废话。

    云逸闭了闭眼,心说这是你们逼我的,便咬了咬牙:“我给你们打掩护!”

    “早这么选不就好了吗?”云珩与云繁同时放手,把他从飞剑上推出去,旋即飞剑如一道流光,在黑幕下划过,冲进云霄宗东南角的院落。

    云逸及时祭出飞剑站定身体,望着消失在眼帘的那二人,气得暗自骂了句色欲熏天的混账,随之御剑出了宗门。

    而合欢宗的院落里,此时一片幽静。

    两道人影刚悄无声息地落在银霜洒了一地的院子里,拥着厌浅眠的岚疏在黑暗中蓦地睁开眼,这次是两个?

    他拧了拧眉,‘看到’两个白日见过的男子对视了一眼,达成了什么默契,随之纵身飞上屋顶,掀开屋顶琉璃瓦如做贼一般,一间间地搜寻过去。

    当其中青衫男子跳上他这间屋顶时,眉峰一挑,人已经出现在了屋顶云繁的身后。

    云繁心中有些急迫。

    他总觉得欢厌白日里的那个眼神太过生疏。

    生疏到仿佛自己只是个陌生人,这叫他心有不安,迫切地想见见欢厌,一问究竟。

    他蹲身探手,指尖刚触到微凉的琉璃瓦片,身后倏尔响起一道好奇的嗓音——

    “兄弟,你也是来偷香的?偷的哪位啊?”

    云繁身体一僵。

    合欢宗弟子与其他门派弟子私下交往的事不算什么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他却从未这般做过,盖因以往都是欢厌来找自己。

    可他这点也太背了!

    第一次竟然就被人发现了!

    “那你是?”他不敢回头,怕叫人发现自己的脸。

    身后的人懒洋洋地说:“我刚从某个香闺出来,你想找谁,我倒是知道几个长老的房间。”

    云繁心说还有这等好事?便试探道:“除了几位长老,其他人的房间你知晓吗?”

    “差不多吧。”身后那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事后的餍足与慵懒,想必心情也颇好,“比如你脚下房间便是合欢宗宗主的……”

    欢厌就在这间?

    他激动地收回手,正欲打发身后之人,却又听得那人说:“我就是刚从里头出来。”

    “……!!!”云繁难以抑制的唇角往下一撇,澎湃的灵气齐齐凝聚于掌心,一股无形的杀气在心中酝酿,肩头忽地被一股力道点了一下。

    就这一下,掌心的灵气瞬间溃散。

    而他身体也在这时僵硬了起来。

    “算上你和后面那个,已经是第五波了。”

    什么五波?

    云繁刚这般想,瞬间反应过来,偷袭他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罢了!”

    那人叹息道:“谁叫我的厌厌讨人喜欢呢!”

    说完,他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余光在惊愕间,瞟到屋顶负手站着个只着一身明黄色中衣的男子。

    男子逆光而战,面上蒙了一层淡淡阴影,叫他看不清轮廓,只一双金色的眼瞳显眼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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