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秦家别墅, 依旧亮着灯的书房里。
明亮的灯光倾泻而下，照在光滑的地板上，晕出一团冷白的光晕, 映出了坐在电脑桌前的秦岚疏。
他听着扩音器里传来的称呼，抬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细边金丝框眼镜, 泛着蓝光的镜片倒映出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各色花色且扭动的蛇蛇就是密集恐惧者的地狱。
而用鼠标操控蛇蛇的秦岚疏却对此适应极其良好，直到游戏结束, 才拿过支架上的平板, 敲打了一行字——
【我是叛徒，但你要是叫我一声时哥哥，我立马叛变。】
这句话一发出去, 他指腹不由地抚向右下角豆腐块般大小的视频, 视频里的青年似有些诧异地挑下眉, 旋即嗓音轻快地说：“让我叫你哥哥，你可不要后悔哟。”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本来就是青年的哥哥。
可真当‘不后悔’三个字打出来，不知怎么地, 突然就心有点虚。
他瞄了眼弹幕, 观众们已经跟风发起了一片‘时哥哥’, 又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删除了这三个字, 重新输入了一句话——
【我年纪比你大，叫我一声哥哥，我保护你。】
发完这句话,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视频里的人。
青年似乎有些迟疑, 最后还是张了张嘴，吐出了他想听的两个字——
“哥哥。”
清澈的嗓音带着几分软绵，瞬间穿过耳膜渗进了他的心房, 甜得他心一塌糊涂。
他不自觉地扬起唇，点开礼物栏，一百个深水鱼雷眼都不带眨地投了过去。
这一打赏下去，整个直播间也都沸腾了起来。
就连iyoung后台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这一笔流水，就查了下用户，发现是昨晚注册的新号，不由联系了与平台签约的几个大公会，得知不是公会在砸钱捧人，就赶紧把事情报了上去。
像这种为主播一掷千金的土豪大佬不是没有。
但出手一次就是近千万，却是不多。
同时秦岚疏这一举动，直接把时光的直播间推送到了平台主页的打赏榜第一，人气也在直线飙升。
厌张了张嘴，仿若不敢置信：“这……”
心中却更加肯定了443绝对就是秦岚疏，岚疏这条懒龙连续几世选择的身份都不低，他自身敛财本事也一向是可以的，且对自己也很舍得——不过他现在到底还是个糊播，除了工作室前期投入，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大额的礼物，要是太过冷静也不像话，就故作‘结舌无措’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大佬直接把时光给砸傻眼了。】
【我也傻眼了好吗！就一句哥哥，价值八百八十八万八啊！！！
【这就是有钱人的癖好吗？那时哥哥，你还缺弟弟吗？】
【咱就是说，哥哥，你什么时候把我领回家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围观大佬来了！】
【好家伙，广播都被一串字符的大佬给刷屏了！】
……
这个时候，一条闪耀刺目的弹幕在挤满屏幕的弹幕中尤为显眼——
【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看到这句话的厌维持时未厌的人设，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我有点像是在做梦，今天先直播到这儿，我去冷静一下。”
说完，他关了直播。
把还在不断飙升的人气都丢在已经黑屏的直播间里。
主播下播，直播间里的人还没有褪去，就着这块地不断讨论了下去——讨论的内容都是443和时光。
有些人觉得在直播间聊得不够痛快，就转战去了论坛。
一时间，各大论坛有关时光和大佬443一掷千金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有人觉得这只是一场捧时光的炒作，观看了整场直播的观众就出来辩解。
自来情与色，钱与权都是八卦的热点。
所以这件事很快发酵到了围脖上，在不断增加的话题量上，被讨论到了围脖的热搜。
当事人之一的岚疏在看到直播间黑屏后，先是愣了一下，复而失笑地摇了摇头，这是把人给吓着了？
而另外一个当事人刚关掉直播，周琦就匆匆跑了进来，“阿厌，你怎么又突然下播了？你知不知道你上了打赏榜第一，和人气榜前三十啊？”
她边说边痛心疾首地在厌面前打转。
说到激动时，还暴躁地抓了把头发，整齐的马尾很快就被她挠成了鸡窝，可她还犹不自觉，嘴里还不断嘟囔着，“这是多大的流量的啊，说不定还能让你一炮而红，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没抓住就下播了呢？万一惹榜一大哥生气了怎么办？还有贺哥，贺哥要是知道你又任性下播，肯定会生气的……”
“你不跟他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闻言，周琦停下脚步，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说道：“这事我瞒得住吗？你信不信，贺哥问罪的电话马上就能打过来？”
然周琦失算了。
贺塘关了手机正在酒店跟人负距离交流，直到第一天下午起床开机才知道这事，当即也没管床伴，抓起衣服草草穿在身上，就冲出了酒店。
彼时的厌正在跟工作室的员工吃饭聊他上热搜的事。
阿飞说：“阿厌，这是你第三次上热搜了吧？”
正在努力干饭的厌‘嗯’了一声。
时未厌在半年多前，因一张‘最帅服务员’的照片在围脖掀起了一波小浪潮。
但他到底是素人，连个围脖账号也没有，也没营销团队帮他维持热度，所以热度很快就下去了。
不过后续签约贺塘工作室的时候，贺塘帮他注册了围脖，又花钱营销了一波，倒是吸引了不少流量——只是，这些流量随着他娱乐主播和游戏主播的失败，而慢慢流失，最终泯灭于大众。
很多观众说他空长了一张脸，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典型的徒有其表，草包一个。
小说里的主角草包人设带感，除了主角讨喜，还因为主角是纸片人，读者也会容易代入主角。
可现实里的草包，聊天不会聊，游戏不会打，谁愿意浪费那个时间就看你发呆？
所以糊是在理所当然之中。
“阿厌你的条件其实真的很好，又有热搜加持，人也长得符合大众审美，就是性格太……软了点。”
阿飞端着盒饭，真心实意地说，“不过，你昨晚互动的效果就很不错，人也放开了不少，你继续维持这个状态，培养观众们的黏性，等流量上来了，推荐位就跟着来了，成为大主播指日可待。”
这话，以前的阿飞可不会跟时未厌说。
倒也不是他排挤时未厌，毕竟他的工资跟时未厌直播间的收益挂钩，问题的关键在时未厌的身上——时未厌被他奶奶养得有些懦弱，不善交流和与相处。
相处了大半年，他跟这几个做运营的工作人员，主动说过话的都不超过两只手，可见其性格。
“还大主播！”
周琦没好气地说，“他这一碰到事就缩头的性格，再好的机会送到他面前，他都抓不住。”
显然是在为错失昨晚机会而耿耿于怀。
“我倒是不觉得阿厌昨晚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曾经给时未厌当过房管的死宅阿祥认真点分析了起来，“直播圈就是个大染缸，很多单纯的人进来后就会被粉丝的追捧和金钱慢慢迷失自我。所以直播圈很难找到真正单纯的人，可单纯却是阿厌的优点。”
说到这儿，他在几人的注视下，慢悠悠地扒起了饭。
“你倒是继续说啊。”周琦着急地催道。
“急什么！”
阿祥细嚼慢咽，末了还喝了碗汤，才继续说，“大部分男人自己不是个东西，却要求别人单纯，还对柔弱弱小的人充满了保护欲。昨晚那个叫443的榜一大哥几次维护阿厌，贺哥的粉丝在直播间撕逼的时候，还花钱买了水军来压弹幕，又帮阿厌的直播间维持话题度，可见他很享受保护弱小单纯的阿厌的感觉。”
“是吗？”
周琦半信半疑地看向埋头干饭的厌。
厌却在听阿祥这一通分析，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但转念一想，这种说法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跟阿祥的想法有些出入，懒东西只对属于他的人和物充满了保护占有的欲望。
“你要是不相信，今晚看看就知——”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阿祥的话，几人中除了厌都循声望了过去，就见贺塘衣衫不整地冲进来，跟一阵风似的，抓起厌的手腕，就要把人往房间里走。
然他拉了一下，没拉动。
再拉，人还是纹丝不动。
贺塘有点尴尬，心说难道是昨晚玩得太猛了把自己搞虚了？
想到这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阿厌，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放开厌的手腕，顾自走进了厌的房间。
厌头也不抬地说：“有话等我吃完再说。”
贺塘难得的没有生气，“那你慢慢吃，不着急，我在房间等你。”
他进了厌的房间，客厅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些凝滞。
直到周琦放下碗，说了句‘吃好了’，才把气氛打破。
随之她溜进了房间。
剩下的几个运营各自对视了一眼，还是心直口快的林平小声说了句：“贺哥有女朋友了？”
厌闻言一顿，“怎么这么说？”
林平瞄了下闭紧的房门，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小声说道：“你刚才是没看见，这里都是吻痕，估计是起床开机的时候，才知道昨晚你直播间发生的事，都没遮掩一下就跑过来了。”
“战况还挺激烈。”阿飞挤眉道。
“我说贺哥怎么有事没事就出去，原来是在外头藏了个女朋友。”
“贺哥都三十了，有女朋友也很正常。”阿祥不徐不缓地说，“就算他现在跑出来说结婚了，我也相信。”
“那周琦跑进去做什么？”
林平突然暧昧地说，“难道贺哥吃了窝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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