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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雾淡去,远处若隐若现有两艘巨船,桅杆很高且挂着贾氏的商旗。贾玉眉色一喜,口中喃喃:“前边是父叔的商船,总算到困龙滩了。”
张管家在一旁恭贺道:“恭喜二少爷,可谓是三喜临门。”贾玉嘴角笑意,拍着张管家的肩膀道:“不,是天佑我贾家!“江上的风迎面吹来,贾玉顿时神清气爽,笑问:“你且说说三喜为何?”
张管家拘礼而言,天下的掌柜皆有溜须拍马本事:“一是恭喜少爷与父兄时隔半年再度相逢,二是此番能一睹天人真容,三是庆东家喜得蛟龙。此番二少爷亲至,与父兄同心降龙,后世定成一番佳话。”
贾玉捧腹而笑:“说得好!不过你还少说了一条。”
这下倒是张管家困惑了,不过他深知贾玉秉性,思索道:“莫非公子是指那位貌比天仙的陆沁?”
贾玉神秘一笑,说道:“我要借仙人之威,和平武子爵结成亲家。”张管家一愣,随后很快明白了贾玉的龌龊心思,夸耀道:“公子好智计,当下陆昂风头正盛,若是能将他收入公子的麾下,自此贾氏在勋贵里也能有几分薄面。”
贾玉昂首看着身下的湖面,水势不减,浪头比在黄河上高了许多。他在心中纳罕:算算时间张三李四他们应当下药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跟父叔会面,再拜见上仙将自己的盘算告之。陆沁再诱人,亦是没有眼前的大业重要,何况入了困龙滩便是贾氏的天下了。
一层的里屋
珠帘抖动,鸳鸯被褥应声掀起,船在风浪中航行。许是外边的风浪太大,床铺在剧烈摇晃。
此刻帷内发生的一切定是贾玉所梦寐以求的,若是他知道眼前这一幕,怕是胸中郁血不得平复,少说会折了十余年的阳寿。
羊脂暖玉为玉中之贵,牡丹为花中之贵。春风这种东西自古便有,从四野汇聚到秦淮河畔,无非便是从歇斯底里变成琴棋书画。至于勾栏瓦肆和教司坊内的雅致有何区别,这其中道理当请“奉旨填词”的柳永来细说一二。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了二句可把古今风雅尽收于中,世人爱春风,更爱若初其中的日月之行、若出其里的星汉灿烂。
这凡俗乐趣于志怪小说中属实无味,犹记得一段佚名的乐府诗:“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作者于谁不得而知,但当真是好诗!
“恩哼——”公孙沁覆着冰晶的眉眼微蹙,一股股热流让她心口的痛楚平缓了许多,公孙沁企图睁眼一看究竟,只是眼睑被冰晶黏住跟本使不上力气,世人常言书生无缚鸡之力,可她现在连张目的力道都没有。
十余里之外,困龙滩的深处。
一道赤红和一道蔚蓝的身影四目对视,他们的身前有一道裂缝,裂缝中困着一条通体幽黑的蛟龙。
魍魉打出一道符咒落到蛟龙的伤痕累累的尾部,对身侧的蔚蓝身影道:“魑魅,你应该察觉到了,这蛟龙的真龙血脉有异动,连带着山海界和此界的交汇处都震动了。”
魑魅掐指算着,手中浮现八卦虚像,见蛟龙还想挣扎,再度甩出一道蓝色的符咒,他皱眉道:“要出变故了,只是蛟龙驯化迫在眉睫,现在我无法抽身。不如这样,你让奎山去探查一番方圆十里。”
魍魉迅速动身,化作赤光遁去,仅有淡淡的声音留下:“既然你都说出变故了,我便亲自去一趟,就让奎山守着外边。”魍魉心中隐隐不安,自从嵩山一战后,这人间走势他便看不明白了。魑魅的卦术远在他之上,既然魑魅都说出了变故,那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一层里屋粉榻珠帘内。
罗衫堆叠,公孙沁彻底恢复了意识,只是身子使不上劲,眼角更有两行泪水缓缓流下。
血染鸳鸯,是牡丹的芬芳弥漫在这三尺帷内,鲜红的血在床褥上汇聚成一个火凤图腾,一股股炙热的气息浮现。公孙沁的眼眸微睁,浑身多了几分力气,她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陆昂脸上,口中仿佛咳出了鲜血:“滚!”
与此同时,公孙沁的眼、鼻、口中皆涌出火焰,火焰吸收着床单之上的血液,在空中凝聚成一只火凤,驾驭其周身的三味真火。随着一声啼鸣火凤遁入陆昂肺腑中的山河图,向阳屋旁一团团三味真火如陨星一般落下,在山河只见掀起漫天尘土和无尽燎火。随后火凤衔着一根桃木枝飞出继而遁入公孙沁的心口,仅留下一个火红印记,而公孙沁闷哼一声昏倒在床褥上。
巨船外的高空上,魍魉正绕着困龙滩巡查,一道火凤的啼鸣让他体内的气息都有些絮乱,一时间热血翻涌、几欲喷张。魍魉朝着火凤啼鸣的方向看去,赫然便瞧见了一艘贾家的商船,微微思索便破空而去。
甲板上,宋禾给陆霜扎了两个小辫子,其余的头发梳到后背,随后将两跟辫子一绕就成了一副公主冠。这是他向公孙沁讨教来的,说是西楚的小女孩多是这般的发型。
陆霜捧着铜镜,瞧着宋禾给她扎的辫子,脸上笑盈盈的,眼睛里全是好奇。宋禾反复打量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将右手探出,其上汇聚着浩然气,凭空变出一副花冠。他将花冠戴到陆霜头上,再一打量觉得好看了许多。
然凤啼九天,那席卷漫天的三味真火仅有精气神凝实之人可以看见,宋禾瞧着赤红的天空久久不语。
魍魉破开云雾,位于上空俯视着船只,正好对上了甲板上一个仰视天空的目光。魍魉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喃喃道:“宋禾?”
宋禾也正好对瞧见了一身赤红袍子的魍魉,他嘴角抹过一丝笑,轻蔑道:“原来贾玉口中的上仙便是你这等老鼠啊。”
贾玉瞧着踏空而行、一身赤红的魍魉,这与兄长与他描述的一位上仙极为相似,他连忙高声招呼道:“上仙,在下贾家二公子贾玉,与父叔、兄长一样,也是来助上仙一臂之力的。”
魍魉落到甲板上,却是并未搭理贾玉,径直朝宋禾走去,他在宋禾三丈前驻足,冷冷道:“嵩阳一别十余日,照理说你境界跌落本不该离开嵩阳。为何会现身此地?”
宋禾眯着眼,紧紧握着陆霜的手,陆霜半个身子躲在宋禾身后,指着魍魉道:“你是那一日的坏人。”
魍魉看了眼陆霜一眼,睥睨一笑:“小姑娘何出此言,你家先生可是因为你才重伤的,刺穿他胸口的人可是你!”
陆霜的瞳孔萎缩,那日的一切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手紧紧拽着宋禾的衣角,泪珠挂满眼眶,无声地滴落。宋禾瞧着魍魉,冷冷道:“够了,你若是想完好无损走出此船,就闭上嘴。”
宋禾眉头蹙起,弯身用衣袖帮陆霜擦干眼泪,安慰道:“别哭,你越是哭那些坏人就越开心。”陆霜不敢看宋禾的眼睛,抽噎道:“可——可是,的确是我伤害了先生。”
宋禾拧着她的笔尖,帮她擤鼻涕,嘴角含笑:“记住,遇见踟蹰是我的幸运。若非踟蹰,先生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出嵩山,也不会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开心。踟蹰不许哭!踟蹰若是哭,先生也会难过的。”
魍魉瞧着这一幕,也是一时说不出话了,堂堂半圣如此放低身态去哄一个女娃,也真是天下奇观了。
宋禾站起身,淡淡道:“你是想在此与我打一架吗?还是你觉得我境界跌落就吃定我了?”
魍魉推开一步,笑着摆手道:“怎会,这不是在等人吗?我怎敢区区一人来挑战半圣,对付人间半圣当然要让天人来咯。”
话落,云雾中飘出一道鬼魅的身影,其带着白色的面具,赫然是当初的具有拳、掌两条大道的无面人。魍魉笑道:“这可是天上为了对付你宋禾亲自安排的,只可惜嵩阳一战没能要了你的性命。不过也无妨,你孤身一人进了这困龙滩,还带着一个累赘,那就休想安然出去!”
面具人落于甲板之上,在甲板上踩出一个窟窿,震得巨船在海中一阵摇晃。只见拳、掌两条大道绕着周身盘旋,一身意气蓄势待发,伴随着其揉搓筋骨的响声,拳意、掌意化为风刃肆虐开,在船上开了一道道口子。
宋禾将陆霜护在身后,眼下的情况他有些两难,若是只照料陆霜一人,他尚有几分把握。但那白面人出手便是翻山蹈海之力,这船怕是抗不了几下,只能指望陆昂能照顾好自己了。
魍魉眯着眼微微犹豫,若非蛟龙驯化已是迫在眉睫,他定要叫上所有人才有完全把握。只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他仍心存警惕,堂堂半圣亲自来到他的老巢,必定有所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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