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派出所,金铭回招待所开车,刚进招待所门口,三个胸口分别纹着龙、虎、狼的青年挡住了他的去路。金铭问:“你们干什么?”
“我们老大要见你。”纹着龙的青年阴阳怪气地说。
金铭看了他们一眼,冷静地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的老大。”
“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纹着龙的青年阴沉着脸说。
纹着狼的青年不耐烦地说:“龙哥,跟他费什么话?亮招子。”
金铭也不是吓大的,他冷冷地说:“你们试试。”
哟,还有人敢跟他们叫板,龙哥说:“上。”
“住手。”一个人走过来喝道。
三人立即住手,转身喊道:“勇哥。”
这个人就是勇哥?金铭转身看他,来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名牌服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举止斯文。金铭原以为他是一个浑身横肉、手里玩着钢球、嘴上叨着烟的江湖老大呢,这也太逆袭了吗?
“金书记,请去茶室喝杯茶,如何?”勇哥笑着说。
金铭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理他。
“怎么?没面子。”勇哥仍笑着说。
金铭很想见见这个大名鼎鼎的勇哥,正要找他交涉,今日撞见了岂有不见之理?他平静地说:“请。”
在金铭的记忆里,老县委招待所是个高档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准住的,撒县设市后,城里的高档酒店越来越多,老县委招待所象一位没落的贵妇人,变得门前冷落鞍马稀。由于所处的地段不错,为了养活员工,招待所转变了经营策略,将临街的房子对外出租,一楼全改为商店,二楼是茶室,三楼是棋牌室,只有内院里曾作为县领导宿舍的小楼房改作酒店对外开放,房子是旧了些,但图价格便宜的客人也会来这里住宿。
众人来到二楼的一间茶室坐下,勇哥支走茶博士亲自煮茶,看他熟练的操作手法,他懂茶艺。摆具、温壶、温杯、投茶、洗茶、冲茶等程序做得一丝不苟,一分钟后,他将茶端至金铭面前,说:“请品尝。”
茶过三巡,勇哥说:“金书记,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这件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好呀,只要你放了蔡永祥,此事就算过去。”金铭微笑着说,蔡永祥虽不是自己村里的人,但也是大山乡的人,此行目标就是救出他。
“放过蔡永祥不难,你叫姓黄的小妞过来,跟我当面把事情说清楚,怎么样?”勇哥盯着金铭说。
“这,我作不了主,但蔡永祥的事希望你成全。”金铭针锋相对地说。
勇哥怒极反笑:“哈哈哈,有意思。金书记,做人嘛,贵在自知,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否则害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明白,既然我们谈不拢,就没有必要谈下去。”
站在勇哥身后的三个人看不下去了,说:“勇哥,跟他噜嗦什么?撕了他。”
勇哥摆手制止他们,他沉着脸说:“我再问你一遍,送不送姓黄的小妞过来?”
“我说过了,我作不了主。”
勇哥终于沉不住气了,露出凶相说:“只要我爸一句话,叫你连个村干部都当不成,你信不信?回去好好想清楚,小子哎,今天不为难你,我们走。”
勇哥带头离开茶室,三人跟上,龙哥转身伸出手指点了点金铭,随后做了个“杀”的手势,表示严重警告。
金铭感觉茶室的茶不错,就坐着继续喝,一壶茶喝完,看看时间,将近中午了,准备回家吃饭,他给妈妈打电话:“妈,中午回家吃饭。”
“真的?你在城里?”
“嗯。”
“好,妈准备烧饭,你快点回来。”
回到家,妈妈已经烧好饭,她说:“小铭,洗洗手,吃饭。”
“妈,爸呢?”
“你爸中饭都在单位食堂吃,中午不回来。”
“哎,小铭,你今天怎么回城里,开会?”金妈问。
“没,我办事。”金铭说。
“中午时间来不及了,我们随便吃点,晚上妈给你烧大餐。”
“妈,您先别忙,晚上住不住在家里还没定哪。”
“有急事?”金妈问。
“那倒没有。”
“难得来一次,住一晚吧,明天回去。”金妈挽留他。
“也行。”
上午没有取得一点实效,金铭在回家的路上想好了,下午,他打算去一趟公局、信办,他不信这样的事没有人管。
“来,吃饭。”
饭毕,金妈说:“看你疲惫不堪的样子,去睡会儿吧。”
上午马不停蹄地跑到城里,又接连跑了二个地方,确实累了,反正下午各单位二点半上班,早去了也没用,不如在家里睡上一觉。
公局就在巾山路的公园旁,金铭赶到那儿一看,呀,原先的大楼不见了,工人们正在施工,他问公园的保安:“师傅,请问一下公局搬到什么地方去啦?”
保安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搬到火车站旁边的新城去了,这里归公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金铭问。
“二年了。”
金铭感叹社会发展的速度,真是日新月异啊,要是在外呆上十几年回来,说不定家乡变得认不出来了。
新公大楼就在新城装饰市场的对面,临江而立,进门左侧是一个大大的停车场,比以前的空间宽阔多了,大楼也很气派。金铭到办事大厅导引台询问,工作人员听了他的诉求后,告诉他:“你的事去八楼813室督察组反应。”
督察组的同志热情接待,详细做好登记,告诉他:“您反应的情况我已作好记录,我们会将处理的结果及时向您反馈,您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了,谢谢!”金铭出来。
回来的路上,金铭又有点担心起来,他们内部的事会及时处理吗?倘若给他回复一句:“还在处理中。”他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不行,还得去其他部门反应,双保险,对,□□局,那里是处理人民群众反应问题的地方。□□局在市政府大厦正对面,隔一条马路,属于市政府第二办公室。
毕竟是专业搞接待的,□□局同志更热情,工作人员对他说:“请坐。”还给他送上一杯茶,金铭有些受宠若惊,站起来说:“谢谢!”
“坐,坐,我们坐下来谈。”工作人员示意他。
“您反应什么情况?”
金铭感觉这次来对了地方,心里充满了希望,用抑扬顿挫的语气把整个事件详细叙述一遍。
工作人员是见过大世面的,没有被他的话所感染,只是快速地记录着。见他停下来,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金铭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有点失望地说:“就这样,没啦。”
“好,您反应的情况,我作了详细记录,请您回去耐心等待,我们会向您反馈处理结果的。”
接待人员都是□□专业毕业的吗?怎么最后的套路与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唉,只能这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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