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北找着皎月,措辞良久才开口“昨日你与殿下说到了阿娘?你可是?”

    “我昨日只是感叹做阿娘的不容易”皎月赶忙解释,怕南北担心又接着说“我没有难过自己没有阿娘。阿父从不与我说阿娘,定然也是有原因的。我有阿父,有阿衍,有王府那么多人。过得也比寻常人家好得多,我每日都很高兴。”说着亲昵地挽着南北的手臂靠在南北身边,怕他不信还认真地强调“真的”

    可听在南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拍了拍皎月的手“阿父知道。但是关于你阿娘,以前不说是觉得你还小不懂,如今你也大了”南北的眼神温柔中多了一丝苦涩,认真地看着皎月说“不说,既怕你有心结,独自难过。也怕你不知你阿娘的苦心,不知她是多么疼爱她的小姑娘,我今日所言也不过万分之一!”

    皎月先是有些诧异随之又红了眼眶,抿着唇点了点头。

    “你一出生便有心疾,一啼哭便脸色发紫,随时一口气顺不过来,就没了性命,照顾起来十分不易。那时家中奴仆众多,可你阿娘照顾你从不假手于人,亲力亲为。你不能哭,可到了晚上却总是哭闹,你阿娘就衣不解带地整夜整夜抱着,来来回回的走。就这样你阿娘还时常自责她没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你有点不好,她总是心急如焚,可又束手无策。只能在佛前不断的祈祷,愿用自己的寿数换你平安。她死前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一世。”

    即使皎月对自己的阿娘毫无记忆,可听到南北这些话她还是哭了。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是阿娘是如何疼爱自己,只是可惜她连回忆都无法拥有。

    “所以”

    “所以皎月只需日日平安喜乐,就不辜负阿娘的苦心。阿父,我懂的。”

    小姑娘破涕为笑,这般明艳的模样映在南北眼中,与记忆中的少女慢慢重合。他不禁想:是啊,只要皎月日日平安喜乐,她也定然欢喜,那么他也就一切值得

    “报~”一士兵驾马飞奔进帐地,显然是有紧急之事汇报。在帐地的将领都围了过来,周季衍也大步流星地从帐中走了出来,皎月好奇的跟在后头。

    士兵见到周季衍立刻下马跪地“殿下!有八百里加急的驿骑正朝这儿来。”

    周季衍一下来了精神“定是皇兄!快!快去相迎,把路让出来!”

    很快,几匹快马就到了帐地。一行三人,为首的下马走到周季衍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微臣拜见晋王殿下!”

    “免礼”

    “是!微臣此次带来了陛下的诏令,请殿下过目。”说着将封纸完整无缺的诏令呈到周季衍面前。

    “宣吧”周季衍看了一眼诏令就撩袍跪下。他一跪,整个帐地的人都跪了下来。

    “关州之患,寡人闻之,深感痛心。已筹百担粮食,就近支援关州,必能解关州之难。吾弟季衍,蜀地三年,知人善驭,勤勉于政,治理有方。吾弟大有可为,前途无量,寡人心慰之。今,我北周东境屡受北魏侵扰,局势剑拔弩张,与之一战,一触即发。寡人身边可用之人屈指可数,特召吾弟回长安,以备披甲上阵,驱逐外敌,为寡人分忧!”

    周季衍内心惊诧万分,难以置信,皇兄居然召他回长安?要回长安了?

    “殿下?殿下?”宣旨官念完了旨许久,也不见周季衍接旨,焦急地出声提醒。

    周季衍这才伸手接过旨意,磕头谢恩,起身时面色如常,微笑着邀宣旨官进帐小憩。

    宣旨官从善如流跟着周季衍进了帐中,恭敬地喝了一口茶,才小声说道“陛下还有一句口谕给殿下:寒秋将至,冬日里路途难捱,阿弟开了春再上路也不迟。”说完就行礼退出去了生怕周季衍再问。旨意说北魏侵扰要他回长安备战,显然是遇战时急。可口谕又说开春再启程也不迟,又不急了。真是前后矛盾,大相径庭。可原本接完旨顾虑重重的周季衍,听了口谕反倒舒展了眉目。不过还是与南北商议了一番,周季衍才真正放下心来。

    虽说离开春还有还有半年,可离开前要安排处理的事也是十分冗杂。关州的粮食一到,周季衍一行迅速安排好了后续事宜,启程离开了关州。离开那一日,关州城的百姓,沿途相送数十里。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到哪,百姓就跪到哪,磕到哪,齐齐高呼着谢殿下、送殿下。皎月在马车上看着沿路跪拜的百姓望不到头,而他们口中感恩戴德的殿下,正骑着黑马走在队伍的前方,意气风发,英姿飒爽。阳光照耀着他,如天神降临庇佑人间。

    “良君将赏善而除民患,爱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若地。”原来写得正是眼前这番景象!

    “姑娘说的,奴婢不懂意思,可也听出来了,夸殿下呢!”

    皎月没有答话,只是望着黑马上的背影,目光如奉若神明般的崇拜仰慕,笑容恣意似与有荣焉。只因良君是她的阿衍。

    回到益州,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皎月依旧每日在书房,南北和周季衍比去关州之前都忙,时常连用膳都顾不上。就连阿圆,虽然跟在身边,也是忙碌非常,皎月待在哪里,就收拾到哪里。时不时就会拿着一卷书籍,一件衣裙,一个物件,问她要不要带走,还是就留着这里?皎月第一次觉得阿圆如此聒噪。终于当阿圆举着一卷《神农本草经》问皎月要不要带走的时候,皎月忍不住埋汰阿圆“我的好阿圆,好姐姐,这府中的每一寸地你都快翻了三遍了,怎么还能翻出物件来问我?”手却还是接过了那本《神农本草经》。

    “我这不是怕落下嘛,这次又不是去去就回,真落下了就没法再拿了!”

    “这里居然会有本医书?这是书房找到的?”皎月显然对这书起了兴趣。

    “嗯,就在你身后的书架底下,我以为是姑娘你藏的呢。”

    “我好端端的藏书干嘛?”

    阿圆不答话,摇了摇头笑得十分别有深意。

    皎月觉得阿圆笑得十分古怪,忍不住瞪了一眼,嘟囔道“这是下卷,那应该至少还有上卷。”

    说着起身去架子上翻找起来,主仆二人在架子上寻了许久还是未找到,皎月望着书架思忖片刻,退后了几步,终于在书架的最上面看到了两卷书,隐隐约约可见神农二字。

    “阿圆,快去寻把梯子来。”

    阿圆望着书架担心地说道“这么高,有梯子也不敢爬啊”

    “我爬”

    “那更不行了,要不我去找王统领帮忙?”

    “也好,那快去吧”

    阿圆小跑着去找王承,皎月依旧围着书架打转,想找找办法自己把书拿下来。转头突然注意到书架边的窗台,估摸了一下,果断地找来椅子拎着裙摆顺着爬了上去,试探着伸脚,发现正好可以够到书架,顺着往上爬一步,手抓住书架的边缘,她就可以拿到书了。正当她跨出脚准备爬上去时,突然被人拽了一把,失去重心往下跌落,皎月吓得失声惊呼。随即却被人拦腰抱在了怀里,等皎月回神才发现是周季衍抱着她,脸色十分之不悦。

    周季衍板着脸将她放下开口斥责“你这般爬上去,若我再晚来半步,你定然已经摔下来了。”

    皎月低着头委屈地嘀咕“明明就是被拽下来的。”

    周季衍动了动嘴却没解释,他在书房门口看到她爬在高处,是被吓得如何心惊胆战的,偏又不敢喊她下来,怕她因此不慎摔了。飞奔过来,又发现没法直接抱她下来。只能拽了一把,让她落在自己怀里。最后缓和了声音问道“为何不顾危险要爬上书架?”

    “想要拿《神农本草经》”皎月指着书架的最上面。

    “《神农本草经》?”

    “嗯!阿圆找到了下卷。”皎月拿起桌上的下卷,举到周季衍面前。“上面的应该是上卷”

    正说着阿圆带着王承走了进来。两人没想到周季衍也在,愣了愣,忙上前行礼,尤其是王承还不忘扔了拿着的梯子。

    周季衍皱了皱眉吩咐王承“把梯子拿过来。”

    “是”王承拿着梯子走过来,刚想问放哪里。结果周季衍一把拿过梯子,转身摆好了,使劲试了试就掀了袍子准备往上爬。

    “殿下,属下来吧。”王承开口阻止,结果周季衍压根没理他,很快爬了上去,将书拿了下来,仔细掸了掸灰,才递给皎月。又转身吩咐王承把梯子拿走。

    “原来还有中卷。”皎月拿到手里惊喜万分。

    “怎么对医书有兴趣?”周季衍问

    “没看过,好奇罢了”

    “以后有想要的书,跟我说就是。”

    “好!”皎月的眼睛始终看着书

    周季衍看她看得入神,也就不再出声,只是静静看了皎月一会儿,又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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