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我们过去吗?”

    “过去干嘛?”

    “你看看栾月寒!!!她已经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了!”

    确实,栾月寒哇地吐出一口血,纤瘦的身形绷成一张弓,发丝散乱,眼眶通红。

    一旁本该离开的云肃忙上前去拦,走火入魔不是小事,更何况是栾月寒这种已经被下了动情蛊还练了夕照组织不完全功法的特殊情况。

    “这不是还没死吗?着什么急?”

    突然觉得它宿主确实是个草菅人命的人,不管是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它一个无知无觉的系统有了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走了,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容易拿回来的药不能浪费。”

    从白明山脚到栾月寒和云肃在的地方还有一段路,虞景氾走过去差不多能堪堪卡在栾月寒死不了的极限。

    一直没有停下对栾月寒的监测,她和云肃打起来了,走火入魔的栾月寒仿佛六亲不认,一招一式无比狠辣,一点也不像两年多以前那个骄傲的山庄大小姐,反而是个疯魔困兽。

    “宿主注意安全!”

    “知道了。”

    云肃并不是风家很有能力的人,撞上走火入魔的栾月寒胜算并不大。虞景氾看到他们的时候云肃只能将将压制住栾月寒,又被栾月寒一鞭子挥开,抬腿朝云肃踹去——

    云肃并不愿意伤害栾月寒,攻击间都收着力道,不一会儿又落了下风。

    “宿主,要不要上?”

    “观赏性还挺不错……”

    “……”

    “上上上,栾月寒还有用,不能让她这么快恨上栾初安。”

    虞景氾估了估自己的实力,装个逼应该不成问题。他脚尖点地,飞身掠向栾月寒,一手劈身夺过栾月寒的鞭子朝雪地里一甩,而后长臂一伸,攥住栾月寒两只细伶伶的手腕,把她拽进怀里——

    “月寒醒醒!”

    云肃见有人来了,下意识想离开,但是栾月寒还不知生死,他又舍不得,只能一边看被鞭子抽出的伤口一边上前去拦来人的动作。

    “你是何人?”

    虞景氾看了眼被栾月寒揍得乱七八糟的云肃,没想到他居然还很有勇气,果然是爱令智昏?

    “你又是何人?”虞景氾先声夺人,

    “你与月寒什么关系!是你让她走火入魔的?”

    “与你何干!还不放下她!”

    “放下她再揍你一顿?”

    怀里的栾月寒并不安分,手腕动不了就抬脚去踹虞景氾,虞景氾皱了皱眉。

    “月寒!冷静!”

    虞景氾忍无可忍,一个手刀劈晕了她。

    “看什么呢?还不把她的鞭子给我拿过来?”

    云肃并没有见过栾初安这个新庄主,他从一开始就被安排了策反或者杀掉栾月寒的任务,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云肃看着虞景氾并不是要杀了栾月寒的模样,又实在担心,只好拿过鞭子递给虞景氾。

    然后他就看着虞景氾三下两下把栾月寒的脚腕捆了个结实。

    “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走火入魔了你看不出来?”

    “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舍不得伤害她?”

    手刀的力量并不能限制她多久,不一会儿栾月寒挣扎着醒来攻击一切可以接触到的事物。

    “我在这儿,冷静!月寒!”

    栾月寒脚腕被捆住,只剩胳膊和头能动,她朝虞景氾胡乱劈砍,似乎是认出了是谁在抱着自己——

    “安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那天是师父杀了我父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景氾没说话,大手攥着栾月寒的胳膊控制住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我跟他走!!!”

    “栾初安!我恨你!”

    一旁的云肃这会儿表情分外精彩,他确实没想到这个恰好赶来救了栾月寒的男人居然是千峰山庄的新庄主,传闻这个庄主还是栾月寒曾经内定的未婚夫。

    “你是谁?云肃?”

    “你知道我?”

    “月寒家书提到过,”虞景氾顿了顿,“你不会是……喜欢她?”

    虞景氾低头看了看还在挣扎的栾月寒。

    “你!”云肃气结,“既然你伤害过她,还不允许别人喜欢她吗?”

    “允许,”虞景氾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又给了栾月寒一手刀,勾着她腿弯将她横抱起来。

    “带路,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总不至于还不知道她住哪儿吧?”

    云肃敢怒不敢言,愤愤走到虞景氾前边。

    “宿主,你怎么让云肃带路啊?我也会导航啊。”

    “他还不能走,一会儿留着他帮我分担栾月寒的火力。”

    “……宿主,你倒是很物尽其用啊。”

    这里一般做栾月寒练功的地方,有个不大的住处。

    虞景氾把栾月寒放到床上,随意拍了拍衣摆上被栾月寒踹出的鞋印子。他净了手,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绿色的瓶子。

    跟进来的云肃一把抓住了虞景氾的手腕——

    “你做什么!”

    “松开。”

    “不行,你说你要对她做什么!”

    “救她!你是不是瞎?走火入魔不及时处理会死!”

    “我!”云肃愤愤甩开虞景氾的手,“谁知道你给她用的药是不是能救命?”

    床上躺着的栾月寒嘴角鼻下都是血迹,几个呼吸间不看,连耳侧也流出血来!

    虞景氾深深吸了口气,他和时微岚待久了,已经习惯了眼神沟通,遇上云肃这种人真的是挑战心理极限。

    “宿主!她又要醒了!”

    “啧,意志还挺强。”

    “是女主嘛……可以理解。”

    虞景氾挥开拦着的云肃,倒出一丸药捏开栾月寒的嘴扔进去,摸着她的下巴往上一推,瞥见她喉咙一动,撒开了手。

    软尼茼有致人昏迷的效果,这栾月寒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正好可以偷摸溜走。

    “宿主!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怎么?”

    “贺暮回来了……”

    虞景氾一惊,贺暮不是回夕照了吗?

    虞景氾正琢磨着能有多大把握脱身,门外已经传开了脚步声。

    然而这脚步在虞景氾听来却虚浮生怯,像是不敢进来似的。

    “谁?”

    贺暮推门进来,一眼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云肃,云肃和他是路上遭人暗算时认识的,一来二去也算熟识。让贺暮没想到的是栾初安会在这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栾初安了。

    “你……你怎么来了?”

    虞景氾瞪了云肃一眼,扭头看着脸色苍白的贺暮先发制人:

    “你去哪儿了?我把妹妹交给你,你就任由她炼你们的残缺功法然后再任由她走火入魔?!”

    “我……”

    贺暮不知道是在穆夕照那儿受了什么刺激,握了握拳,却什么也没说。

    “如果不是我恰好赶来,你等着收尸吗?还是让我等着收尸?”

    贺暮瞥了一眼云肃,云肃会意退了出去。

    贺暮一步一步走向虞景氾,眼眶红肿,像是忍受着什么天大的难堪。

    “你再说一遍?确实是你把她交给我的,可是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为了师父?”

    贺暮顿了顿,

    “更何况,如果你不是占着她兄长的位置十年,我一定会在这里杀了你!”

    “杀了栾平柳倾的,是你吧?假装忘了就行了?把栾月寒交给穆夕照的也是你吧?穆夕照给她种蛊你不知情吗?栾月寒身体特殊,能够平复你练功造成的暴动倾向,所以你收她为徒,没错吧?”

    虞景氾说一个问句就朝贺暮走一步,几个问题说完两个男人贴得极近。虞景氾的目光直直看向贺暮,然后在他瞳孔里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我是……我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你师父的理想?为了光复前朝?”

    虞景氾正演得开心,突然被戳了戳,

    “宿主,这个贺暮……恢复记忆了,时微岚和穆夕照谈判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

    “啧,有意思,你说穆夕照是不是真的想光复前朝?”

    没等回答,他又自顾自说:

    “如果穆夕照这么想让贺暮当皇帝,怎么会现在才让他恢复记忆?不应该越早恢复记忆对新朝的恨才会越深吗?”

    虞景氾见过从小被抛弃、被厌恶、被恐惧的人,那种人对加害者的恨和厌恶是长年累月积累的,因为还小,甚至连自我排解也做不到,只能日复一日的看着恨在心里长成屈曲盘旋的虬枝。

    那是褚燃声,一路磕磕绊绊竟能长成一个合乎道德规范的人。

    “原剧情确实是穆夕照想扶植贺暮上位的……”

    “那就是你原剧情又跑偏了。”

    “……行叭。”

    贺暮陷入一种近乎扭曲的沉思,他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过芜杂,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去思考虞景氾的语言漏洞。

    “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杀我?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虞景氾计算着退路,外边已经没人了,云肃早已离开。

    “宿…宿主,你说,贺暮这个状态是不是也要失控了???”

    “你说什么???”

    栾月寒走火入魔虞景氾还能控制得住,贺暮这种被穆夕照用功法和药物喂了十多年的怪物,他能活着离开就是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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