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三儿子因为感受到迟来的父爱而生出灵智”让荔擎生出一点久违的愧疚,总之这之后荔擎对虞景氾的态度好了许多,甚至整饬了荔浮曾经住的居所,训斥了仆人,增添了家具摆件。
半个月之后荔擎又来摘星楼,希望三王子能回去住,不再继续叨扰国师。虞景氾当时正在睡觉,云昶打了两圈太极,最后还是因为“三王子甚合我眼缘”,让他留在摘星楼常住。
镞羽的冬天实在寒冷,刚入冬就纷纷扬扬下了场大雪。摘星楼整体呈黑色,矗立在大雪中,仿佛避世的仙居。
许是因为这场大雪,虞景氾近来变得格外嗜睡,每日都要睡上七八个时辰。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倒是把z吓得不轻,它怕哪天自己的宿主会在这个世界一睡不醒。毕竟自己的宿主求生意志本身就不强,这个世界确认了一直找的伴侣也来陪着自己,指不定就觉得人生圆满,可以去世了。
云昶在书房看书,虞景氾找z要了这个世界的翻译,发现那是一本讲述镞羽祭祀活动由来的书,这活动是一百多年前出现的,再往前书里也是语焉不详,模模糊糊。
“又困了?”
云昶顺了顺虞景氾脊背上的毛,轻轻在尾巴根揉捏,虞景氾瞬间软了四条腿,“啪叽”一下在云昶腿上摊成一块猫饼。
“咪——?”
“你想问化形的事儿?”
虞景氾点了点头,大尾巴在他手腕扫来扫去,看上去十分迫不及待。
“最近嗜睡与化形有关的,想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了,最多不出半年。”
云昶看着他甩动的尾巴,上手捏了一把。
“不会让你睡半年的,等冬天最冷的一个月过去就不会如此。近来嗜睡是在为化形积攒能量而已,等化形了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虞景氾蹭了蹭云昶递到下巴处的指尖,又睡过去了。
化形还没来,另一件事来得猝不及防。开春之后虞景氾终于不再嗜睡,身量也比冬天时大了一圈,云昶给他喂出了一身软乎乎的肉,抱在怀里十分舒服。
春天的镞羽格外躁动,据说这里春天有盛大的节日,是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情人节”,大多数动物在春天都会进入发/情期,连多数植物也是春天开花传粉,故而会有这样的节日。
镞羽没有宵禁,在“情人节”更是可以肆无忌惮上街游玩,出门踏春,多的是人在这个时候找到伴侣,然后会告知双方父母,欢欢喜喜准备成亲仪式。
虞景氾这具猫身体过去十年都没有经历过发/情期,他刚接手的时候,看上去不过一个多月大,现在三个多月过去,如果这样计算的话,这具猫身体大概是五个月猫龄。
“情人节”最热闹的时候是晚上,虞景氾本来在云昶腿上睡觉,一睁眼就看到大街上人声鼎沸,烛火点燃街道,交错的街道像盘旋的火龙。
“喵——?”虞景氾缓了缓才发现他们站在城楼,入眼是镞羽万家灯火。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摘星楼太安静了,带你出来玩。”
云昶带了面具,换了身低调的衣服,把虞景氾放进怀里,走进街道。
虞景氾看着烛火的光在云昶的面具上明明灭灭,像是一眼看到了过去似的。他和褚燃声在一起很多年,他选择去教书都是褚燃声的建议,当时褚燃声说学生们虽然气人,但是能让他生生气也是好事。他们曾经天南海北去游玩,见过富丽堂皇也见过偏僻山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
但是后来褚燃声失约了,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褚燃声了。
“喵——”
周围人头攒动,欢歌笑语在耳畔流连缠绕,云昶还是第一时间听见了细弱的猫叫。
“我们之后都会在一起的,我永远都会找到你,别怕。”
云昶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猫托在手里,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异瞳。
“喵喵————”
我们回去吧,我不舒服。
一种诡异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漫上虞景氾的身体,让他迫切地想做点什么。
“好。”
虞景氾只觉得云昶的表情有点奇怪,但是怪异的感觉已经让他混混沌沌不想思考,只好把自己蜷缩起来,塞进云昶怀里。
“z,这是什么情况?”
“宿主怎么了?”
“我这是什么情况?荔浮身上还有别的毒?”
虞景氾声音几乎有些变调,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漫上心头……不会吧?
“宿主……猫吧,一般在五到十二个月的时候会进入……发/情期……”
“荔浮不都出生十多年了吗?怎么这才有发/情期?”
猜测成真,虞景氾觉得自己额头青筋乱蹦。
“这个年纪应该是从生出灵智开始的,宿主刚来的时候荔浮是刚生出灵智没多久,但是体弱的原因,灵智不稳定,所以会时不时陷入休眠,让兽性的一面来主导。从那个时候开始计算,宿主现在是五个月大小……”
虞景氾生无可恋地摊在云昶怀里,任由体内情潮涌动。
摘星楼的明珠兢兢业业发着光,虞景氾看着那明珠,只想把自己埋进黑暗里。
云昶把他抱回寝殿,本想简单洗漱后再看看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洗澡时手下却摸到了个不得了的小东西。
他轻轻碰了碰那支棱起来的小东西,一点笑憋不住流泻出来。浴室的回声效果不错,虞景氾觉得现在四面八方都是云昶的笑声。
虞景氾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不顾身上的水,窜出云昶的手,像个落水的白老鼠,一路躲进了角落。
实在是太丢人了。
虞景氾看着云昶的笑脸,呲了呲牙,然而他现在只是一只猫,三两下就被云昶抓回去洗澡了。
“害羞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这是见没见过的问题吗?虞景氾气呼呼的,见逃脱不了,索性一头扎进云昶怀里撞死,摸吧摸吧,他摸得也不少了。
宿主有保护机制,即裸露身体或者其他少儿不宜的画面会自动屏蔽,刚进寝殿没多久,z的视角就被拉了灯。
也不知道是哪里少儿不宜了。
“宿主你刚才怎么了?不会是……了吧?”
“这个反应没办法处理吗?”
“动物天性,宿主可以尝试自己克制,不过既然宿主的爱人已经找到了,让他想想办法也行呀!”
确实没办法处理,虞景氾就这么生无可恋地过了春天,等春天到了尾巴尖的时候,那种时时刻刻都身体里涌动叫嚣着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他难得睡个好觉。
几日后,虞景氾缩在云昶胸膛上睡得安稳,一股热流瞬间攀上心脏,他被惊醒,心脏像承受不了一样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猝死。
虞景氾什么都来不及说,热流就被另外一股冷流浇熄,莹润的白光闪过漆黑的寝殿,雪白长毛褪去,变成了人的四肢。虞景氾只觉自己猫爪子不断延伸,变成一双白皙的手,手心还微微泛着粉。
云昶在猫咪乱动时已经清醒,没想到化形来得这么快。睁眼时,昨天的雪白团子已经变成一具赤/条条的身体无知无觉趴在自己身上。
虞景氾下意识伸手去揽云昶的脖颈,然后在云昶的瞳孔中发现自己赤/裸的胸膛,由猫化人,他没穿衣服!
云昶扶住他的腰,入手一片滑嫩细腻。微凉的皮肤碰到温热的手,缩了缩,冒出点鸡皮疙瘩。
“喵——!”
虞景氾瞪大了眼,他想说人话的,但是当猫一年多,一张嘴就成了猫叫。
“我……唔!”
云昶低声笑了笑,笑够了才抱着他起身。
虞景氾现在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身量细长,像是抽条拔个的翠竹。虞景氾缩进被子,等着云昶给他拿衣服。
在此之前云昶曾经说过大致化形时间,衣服时常备着。
虞景氾刚穿上衣服就听见脑海里z的提示音,他的化形仿佛是什么按钮,从这一刻起,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开始循着主系统提供的剧本往下推进了。
“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云昶见他正在系衣带的手顿住了,上前蹲在他身边接过了松散的衣带,一边系一边轻声说。
“没……没有,就是有点意外。”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一直都在。”
虞景氾看着云昶的眼睛,那种置身于星海的感觉再次出现,他从这片星海里汲取出足够的安全感。
云昶见他确实没有不适,才弹指灭了灯。
虞景氾后半夜睡不安稳,断断续续地和z说话。
“宿主,已经收到通知,支柱力量的第一个死亡节点出现了。”
“花玄丘?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镞羽的几大家族会商讨祭品人选,最终选出几个候选人,然后举办盛大集会,用灵石来判断谁是最终的祭品。然后花玄丘出逃了,花家会派人追捕,宿主需要保证她的平安。”
“祭祀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百年前没有?”
“记载不详,需要宿主自己探查。”
“啧,知道了。花玄丘什么时候会遇到冉庐?”
“出逃之后,但具体时间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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