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镞羽之后,虞景氾就很少有睡得这么安稳的时候了,更多的是只有紧紧靠在云昶怀里才能汲取到那些安全感。

    虞景氾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猫咪的视角有限,他睁眼只看见一片雪白的衣料,抬头才发觉云昶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守了多久。

    “喵——?”

    虞景氾毛茸茸的猫头一愣,忘了自己现在还是只猫,正想变回来就被云昶轻轻松松抓进怀里。云昶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猫身子,另一只手埋进了软绵绵的长毛里,触感相当舒适。

    “还困不困?”

    虞景氾摇了摇头,索性任由他去。

    云昶一直抱着他回了寝殿,叫侍人在这里摆了一小桌饭食。

    “吃点东西好不好?”

    “咪——”

    虞景氾跳到云昶大腿上伸了个懒腰,把自己弯成一道拱桥,雪白蓬松的尾巴轻飘飘扫过云昶的下巴,勾起一阵酥麻痒意。

    一道微光闪过,虞景氾赶紧变回来,毕竟做猫总有一点难为情。

    “唔——”

    虞景氾变回来的位置有点奇怪,这里的椅子不算宽大,坐两个人稍微有点勉强。

    “脸红什么?”

    云昶的声音带着笑意,沉沉的目光落在虞景氾染了一点绯红的脖颈间。

    “我饿了。”

    云昶不再逗他,盛了一小碗汤放在他面前。

    门口有守着的侍人,看见国师大人跟三王子盛汤,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国师大人到底是把三王子当成自己的接班人还是当成大王的接班人。

    刚吃完饭,虞景氾还没坐稳当就听见z在他脑子里叽叽喳喳。

    “宿主!宿主!”

    “怎么了?花玄丘出事了?”

    “没有,就是荔岢死了之后,剧情又出现了一点变动,你要看吗?”

    “看。”

    虞景氾刚说完,莹蓝色的屏幕缓缓展开,倒像是他曾经做老师时教室里的投影设备。

    剧情并没有发生大变动,毕竟虞景氾这次只是把荔岢的死提前了,不是生造了一场重要角色的死亡。

    “这个花玄丘……”

    虞景氾摸了摸下巴,

    “宿主,最近花玄丘都没有遭到暗杀诶,她和冉庐在镞羽边界定居了,现在没有异样。”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把她接回来了。”

    “接回来?”

    “嗯,还有一场好戏需要她来唱。”

    z没听明白虞景氾想说什么,但是它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毕竟上次虞景氾让支柱力量唱的戏是直接死亡。

    “宿主,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你不要再杀了支柱力量了行不行!”

    “我知道,这次肯定不让她死。”

    z最终也没听到虞景氾到底想让花玄丘唱一出什么戏。

    不过云昶似乎猜到了。

    “散播消息?”

    “对,仰天碑不是找回来了吗?我想它也该派上用途了。”

    自从荔岢被腰斩之后,荔擎的大半政务都给了荔汀,但是核心的祭祀内容却一直没有交到他手上。

    不过荔汀似乎并不急着从他父王这里拿到关于掌管祭祀的权力,反而是通过他的妻子符盈蔓插手了祭司楼的事物。

    祭司楼的祭司们除了大选,是可以有轻微调整的,没过多久二十八位祭司里,就多了两个狼族符家的人,甚至连下边的几百个仆从也多了符家的人。

    虞景氾把细绢放在放在烛火上,火苗舔舐过珍贵的绢帛,烧成了一片黑灰。

    白汀给他传来的消息上说祭司楼的人出现了变动,问他要不要开始行动。

    虞景氾回了几个字,抬手把一点墨汁抹到坐在他对面的云昶手上。

    “你笑什么?”

    云昶没说话,也不在意手上的墨汁。他手臂用力,把虞景氾揽进自己怀里,秋日的衣服不厚,隔着衣料能感受到怀里人的体温。虞景氾的腰清瘦而有韧劲,像一截短鞭。

    云昶揽着虞景氾的腰,抬头去寻他的唇角,又一点点濡湿他的唇瓣。

    “唔……”

    “放松……”

    虞景氾鼻尖憋出一点气音,像是有些不满意云昶的动作,又忍受不住某种蒸腾而起的快意。他只觉得耳畔有轰鸣雷声,而细听却发现是自己的心跳。

    云昶的喘息声很沉,打在耳畔实在是抓人,虞景氾任由自己沉溺其中。

    翌日,虞景氾睁眼看见浅色的床帐,花了一段时间才恍惚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云昶抱回寝殿床上的。

    ·

    几日后,一个传闻在镞羽民间悄然开始流行。

    据说,仰天碑自从被找回来之后就没用了!仰天碑本来是天神的力量分了一缕留在这里,才让石头成了宝贝。现在天神因为镞羽的臣民擅自偷盗仰天碑而发怒,把神力收回去了,仰天碑自然就又变成了普通的石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找到这些传言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人在造谣!”

    荔擎已经很久没有升殿议事了,贵族的族长和将军们一个个站在殿前看着荔擎在王座上发怒。

    荔擎的王子王女很多,已经化形的全部站在殿前,虞景氾也不例外,甚至云昶也被请了过来。

    殿下无人发言,这些流言的流传速度及广,他们来不及找源头就已经听到了五花八门的版本,谁也说不清是从哪儿来的,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大王请放心,谣言事关祭祀,臣等一定马上派人去调查!”

    “白族长,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这些流言啊?”

    “不过是今日早晨才听见下人们在说。”

    “哼,本王昨日便已经听见了……咳咳咳——”

    荔擎的嗓音有些撕裂,不知道是不是残留在身体的药物正在发挥作用。

    虞景氾抬头瞥了一眼,并不打算上前当孝子贤孙,倒是站在身旁的荔汀一副“恨不得以身相替”的神情,看上去颇为可笑。

    荔擎几乎把所有权贵都叫到了大殿,仿佛是最后一次展现他作为“镞羽国王”的威严。吩咐完调查流言的任务后,荔擎迅速屏退了众人,让一个跟在身边几十年的老人扶着去了后殿。

    虞景氾看着荔擎那带着几分佝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笑,回了摘星楼。

    要想把一个捕风捉影的流言查出源头,这个工作量不容小觑。荔汀在接过这个任务之后迅速展开了调查。但是他不会知道,谣言就是从祭司楼里传出去的,并且在祭司楼外也多点并行,谁都不是源头。

    虞景氾让z顺手盯着荔汀的动作,他的调查一直持续了三天。不知道是他等不急的还是他担心荔擎等不到了,带着几个传过谣言的人去见了荔擎。

    虞景氾并没有看到荔汀是怎么和荔擎汇报的,不过荔汀离开后不久,荔擎就因为急火攻心,吐血后陷入了昏迷。

    荔汀这次没有再来祭司楼,反而是让人递了个消息,让虞景氾去与他见上一面。巧合的是给虞景氾递消息的人,居然是祭司楼的仆从。

    “他这是打算上位了?”

    “嗯,”

    虞景氾看着绢帛上的字迹,

    “荔岢是给他人做嫁衣,如果荔汀要上位,你说我算不算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当然不算,”

    云昶握住他的手腕,指尖从虞景氾的手掌摩挲着移动到手指,慢慢和他十指相扣。

    “他不会上位的,你是打算自己来,还是打算让花玄丘来?”

    “你作为国师,要不要支持我上位?这样既不用我自己来,也不用再费心思去找花玄丘。”

    “我永远支持你……”

    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消失在濡湿的唇齿间。

    虞景氾还是去见了荔汀,陪在荔汀身边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符盈蔓。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不愧是狼族,眉眼间流转着一点狼一样的气息。

    会面相当愉快,不过第二天荔汀就发现自己是被这个三弟给耍了!

    荔擎居然要重新开一场占卜!直接询问天神这块仰天碑到底还有没有作用!而且这次占卜的人并不是国师,居然是一直跟在国师身边的三王子!

    虞景氾被带到了荔擎住的地方,他已经清醒了,只是移动不便。

    荔擎靠坐在床上,阴冷的眼睛盯着这个三儿子。虞景氾并不畏惧这样的目光,最终居然是荔擎败下阵来,向虞景氾讲述了历任镞羽王都会听的故事。

    虞景氾听着荔擎给他讲所谓祭祀的秘密,心底毫无波澜。为了保全手里的权力,伪造神迹,献祭少女,居然也能包装成有苦难言的伟大行径。

    荔擎想让他的三王子来主持这场占卜,而占卜结果早已经写好了。

    “父王,相信我的能力吗?”

    “当然,毕竟你已经跟随国师这么多年。”

    荔擎的脸色相当灰败,甚至像等不到占卜了似的。

    荔汀阻止不了一场有预谋的占卜,当虞景氾穿着国师的衣袍登上摘星楼顶时,他的神情阴沉得好像要吃人。

    荔擎亲自找云昶聊了许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说服”国师让自己的三儿子做占卜。

    云昶并没有跟随上去,而是第一次作为“守候者”同荔擎和五大贵族的使者们一同坐在摘星楼的会客厅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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