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雁妃娘娘,小桌子上不仅全是药膳,甚至还端进了寝殿,就这么摆在床边,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站着侍候的宫女们却没有一个觉得不对,这种荣宠在雁妃娘娘这里都是常见的,哪怕是陛下再迁就些也不值得说些什么。

    夏汀竹从冰窟窿里被捞上来就被子规亲手换了衣服,现在只穿着两层。子规把他扶起来半靠在软枕上,领口因为动作被扯开一小片,又被子规扯回去,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裸露出来的苍白皮肤。

    “你们下去。”

    桌子上每一道菜都被提前试过毒,如今温度正适合入口。

    宫女们被祁琮谡挥退,寝殿里又只剩下虞景氾和他两人。虞景氾眉头微微皱起,一股寒意在骨头缝里乱窜。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数九寒天的天气里被扔下冰湖,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天赋异禀。

    皇帝用膳一般来讲都少不了候在一旁布菜的宫女,然而看着祁琮谡这副模样,估计是从没有让宫女们布菜过。虞景氾看着面前的汤碗,轻轻咬了口嘴唇内侧的软肉,他现在是个病患,难道要让z屏蔽了痛觉自己动手吗?

    这皇帝不会是为了自己吃饭让自己看着吧?

    这是人?

    在z给的资料里,祁琮谡并不是个骄纵的帝王,相反他勤勉爱民,手腕也是外柔内刚,很有一番外儒内法的精神内核。而且他少年时期过得并不如意,想来便是幼时经历才让他养成这个样子。

    好在祁琮谡还记着他卧病在床的宠妃,亲手给宠妃盛了一碗补汤,自己还没动筷子,反而是先盛了浅浅一勺汤送到了虞景氾嘴边。

    虞景氾赶紧扭曲出一个“诚惶诚恐”的模样,把汤抿进嘴里的时候眼里还闪烁着泪光,仿佛对皇帝的关心感动得不得了。

    “怎么哭了?被烫到了?”

    祁琮谡手里还端着汤碗,确认过汤是已经可以入口的温度才往虞景氾嘴边送。

    “不是,是妾……实在是感念陛下……”

    不知道夏汀竹是不是小时候没有经历过变声期,现在的声音带着点雌雄莫辨,再加上发烧导致的喉咙肿痛,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查的魅/惑感。

    “你好好养伤,养好了身体比你如今说什么都能让我舒心。”

    如果不是祁琮谡亲自下令把夏汀竹扔下冰湖,虞景氾就信了。

    “是……”

    虞景氾顺坡下驴,就着祁琮谡的手一口一口喝了一碗补汤。

    “再让尚食局为陛下准备一桌吧……”

    “不必了。”

    祁琮谡放下汤碗,

    “可是还饿?”

    虞景氾摇了摇头,但是他确实没吃饱……毕竟他自从被捞上来到现在整整一天只喝了一碗药,刚才一碗补汤只能算个打底,但是他不能说。

    祁琮谡这个人有些奇怪,虞景氾见到的他和在原剧情里出现的他有不小的出入,不好再打草惊蛇,只能先应付过去再去研究研究原剧情的几个重要npc。

    虞景氾靠坐在床上微微抬头去看祁琮谡,第一次见面时祁琮谡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高大,身形颀长但又不虎背熊腰,甚至有些清瘦,像一柄开刃的刀。祁琮谡吃东西时速度不慢,一举一动都带着端方的优雅气,但是身上的玄色衣袍又将这优雅压服下去,只剩下凛然的帝王威严。

    一顿饭两人吃了半个时辰,其中一大半时间都是在给虞景氾这个病患喂汤。

    小桌被撤下去,子规给祁琮谡端来了热茶。

    室内烧着火龙,并不显得寒冷。然而茶水微烫,一缕白烟袅袅娜娜攀在半空,氤氲出一片茶香。

    然而这茶香很快被另一种味道遮盖,浓郁的药香张牙舞爪瞬间将茶香挤得无处安身,只能委委屈屈蜷缩在祁琮谡鼻尖。

    “娘娘,该喝药了。”

    虞景氾那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只觉得眼前一黑——

    “朕来。”

    “是”

    子规放下托盘,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虞景氾喝完了一碗补汤,现在又是一碗,只觉得自己的味蕾在这个世界格外遭罪,但是祁琮谡亲自动手喂药,他还不能拒绝。

    一碗药见了底,虞景氾觉得自己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下一秒一个微甜的东西被抵在唇缝,他下意识张嘴,那东西滚进嘴里——是一块蜜饯,味道有点像糖渍杏干儿。

    “唔——?”

    “不是喜欢吃这些?怎么今天没见宫里准备着?是下头的人不尽心吗?”

    虞景氾吮吸着清甜的蜂蜜,闻言摇了摇头。

    夏汀竹这张脸简直得天独厚,眼睛大,瞳孔也圆,像猫似的有种微妙的无辜感,如今病得弱柳扶风,像对任何控制欲强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无声的诱惑。若是落在昏庸帝王手里,免不了又是一段妲己褒姒的风流事。

    “明早让人给你预备着,虽说良药苦口,也不用委屈自己。”

    “多谢……”

    虞景氾的话还没说完,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住了他的唇,那是一个噤声的动作,像是在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祁琮谡并没有留宿在朝雁宫,而是在虞景氾躺下后又回了自己寝宫。

    虞景氾睡了一下午,这会儿正精神。

    ‘z,出来,把原剧情拿出来我再看一遍。’

    【是】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让人眼晕。

    ‘对了,现在支柱力量在这个世界吗?’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过来。】

    按道理来讲,每个任务世界都有一个或几个支柱力量,然而到目前为止,虞景氾还没有听说任何和支柱力量沈菡姝相关的内容。如果沈菡姝还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能正常运行?

    【这个任务世界本身包含着沈菡姝存在的现代世界,也就是说世界主体是我们在的大周,还有一个小尾巴就是沈菡姝暂时生活的现代世界。】

    ‘我知道了,’

    虞景氾嘴里还有一点残存的甜味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个世界背景是……周、棱抚国和白临沃国三足鼎立?’

    【对,四周还有依附于三国生存的小国和一些民族。】

    棱抚国和白临沃国与大周并不相同,棱抚国有动物崇拜,而白临沃国崇尚国师,都是十分有信仰的国家。只有周不一样,然而在祁琮谡的治理下,周几乎称得上是最强大的国家。

    ‘皇宫里的情况怎么样?’

    【皇宫里,后宫十分太平,前朝却暗潮涌动……】

    ‘不要读原剧本,抓重点说。’

    【先皇祁靖虹好女色,后宫里乌烟瘴气,儿女众多。祁琮谡幼年失恃,活得艰辛,所以如今后宫里只有夏汀竹一个妃子,还有个太后,是先皇的皇后,祁璟谌的亲生母亲。】

    ‘儿女众多?’

    虞景氾品了品这几个字,

    ‘所以前朝才不安宁?这个祁璟谌……居然和祁琮谡关系不错?’

    支柱力量在祁璟谌的王府里,而自己一时半刻又不能出宫,祁璟谌和祁琮谡关系不错还能给支柱力量加一层保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又能躲得过王命?

    虞景氾把有关祁琮谡的局剧情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总觉得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这个祁琮谡……幼年失恃,又不得先皇宠爱,一个几岁的孩子在后宫里挣扎,年纪渐长了甚至没有封号和功勋傍身,怎么会一跃成了皇帝?

    他甚至没有做过太子,就这么成了皇帝,先不说暗地里各方势力怎么死死盯着他,只说表面上居然没有人反对。

    这个祁琮谡手腕了得啊。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一直在琢磨祁琮谡,虞景氾居然梦到他了。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睁着无神的大眼直愣愣得盯着躺在冰凉地面上的女人,那女人一身藕荷色衣裙,看上去有些旧,不过能从材质上看出来这是个宫妃,应该就是祁琮谡的母亲。

    这梦太长了,虞景氾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的母亲被草草埋葬,看着祁琮谡被其他稍有头脸的人百般刁难。直到他十六岁那天,其实没人记得他的生辰,但是虞景氾却下意识看出来了特别。

    因为从十六岁开始,祁琮谡就像换了一个人——

    那些兄弟姐妹们再也不能从他身上取乐,一个个趾高气昂地来,灰头土脸地走,末了恨恨地放一句狠话,然而没有任何作用。祁琮谡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那些怯懦和自卑仿佛就这么消失了。

    梦境停在祁琮谡的回眸。虞景氾死死瞪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是破风而来的利刃直直插进心底,让人无端心悸。

    然而虞景氾却从那眼睛里看到细碎流光,他只在褚燃声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情况。

    天光大亮,虞景氾睁开眼睛,耳畔只有宫女来回走动发出的细碎声响。不知道为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还得这样病多久?’

    【半个月?】

    ‘这么久?’

    【如果夏汀竹真的是深宫后妃,得躺小半年呢】

    ‘我知道了。’

    虞景氾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早膳已经摆好了,仍然是清汤寡水的模样。

    刚吃过早膳,一个小宫女领着两个眼生的太监在宫室里放了一大批果脯蜜饯。病人不好多吃这些零嘴,但是没人敢怠慢,这是陛下亲自吩咐过的。

    虞景氾像冬眠的小动物似的就这么“病病歪歪”近二十天,每天祁琮谡都会过来陪着他用午膳和晚膳。虞景氾也盯了祁琮谡近二十天,仍没有看出来他和褚燃声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这天夜里,窗外下起大雪,偌大的皇宫像是要被雪吞噬一般。睡到半夜虞景氾突然惊醒,窗外传来断枝声,像是被雪压断了。不过片刻他陡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下一瞬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小石子儿被弹到了虞景氾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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