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到傍晚仍没停下。天边卷着极厚重的乌云,层层堆叠,像是一块吸满了水的棉花要摔下来。

    祁琮谡像是每天按时打卡一样,中午和晚上必须要来朝雁宫用膳。后宫里除了夏汀竹就只剩下一个太后,而太后并不是祁琮谡的亲生母亲,对他的事情向来不敢置喙,所以阖宫上下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对雁妃娘娘宠得没边了。

    虞景氾看着祁琮谡那张严肃的脸,连胃口都能少上一半。然而祁琮谡虽然过来陪着他用膳,却从不留宿,往往是晚膳过后暂留片刻又回了自己的寝宫。

    虞景氾看着被祁琮谡喝了一半的茶水,微微叹了口气。这皇帝明明在朝雁宫里留了眼睛,怎么还每天亲自过来盯着他?

    ‘z,出来,我有件事想知道’

    【什么什么?】

    ‘找找朝雁宫里有多少眼线,数量,还有,告诉我位置。’

    【好。】

    虞景氾眼帘低垂,烛光下的美人比白日里更多三分惑人的气息。他给自己添了一杯热茶,随手拿了本书。

    ‘找到了?’

    【寝宫外有一个,其他的不能确定是不是探子……】

    ‘不能确定?什么意思?’

    【就是有一个就在宿主寝宫外,我在祁琮谡身边监测到过和那人一样的人,其他的只能感觉到不对劲儿,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探子。】

    ‘我知道了。’

    虞景氾看着袅袅蒸腾的热气,

    ‘夏汀竹没有自己的心腹吗?’

    【雁妃有心腹,但是夏汀竹没有,原剧情里棱抚国的探子都是单打独斗的。】

    ‘明天去尚仪局看看夏汀竹的消息通道还在不在。’

    到了夜里,雪越来越大,片片分明的雪花在半空中就凝结在一起,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显得格外壮观。

    ‘这场雪在剧情里有没有记载?’

    一般来讲,大雪连绵不断极容易引发次生灾害,虽说冬天不容易流行瘟疫,但是却容易造成大量百姓冻毙于大雪。长时间的雪被视为极端天气,是天灾。前朝暗潮涌动,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没有,原剧情里并没有任何和雪有关的自然灾害。】

    ‘我知道了。’

    翌日终于大晴,黄澄澄的太阳高悬着,不过却不见雪化。

    虞景氾看着z提供的名单,子规并不在其中。想来也是,子规三十有二,在皇宫里绝对称得上是老人,怎么可能三五年的功夫就被夏汀竹收伏成自己人。

    后宫里没有正经主子,凤印就被留在了太后手里,不过夏汀竹却在这后宫中有极大的自由,没有什么地方是她去不得的。

    小宫女叫雅莟,模样普通,眼睛却十分机灵。

    夏汀竹随手指了件琐事让雅莟去尚仪局一趟。尚仪局掌礼仪教学、掌音律、掌导引内外命妇朝见,后宫里除了太后便是雁妃娘娘一人独大,时间又临近年节,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时值中午,外头又响起通传的声音——祁琮谡又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祁琮谡格外热情。

    祁琮谡自迎夏汀竹入宫那天起就免去了夏汀竹的行礼和晨昏定省,故而夏汀竹很少在祁琮谡面前垂首弯腰,今天也是如此。然而在虞景氾起身迎接后他居然走过来握住了虞景氾的手,甚至还极为亲昵地摩挲了一遍。

    虞景氾正大病初愈,毕竟是受了寒气,手也是冰凉,但是光滑细腻,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今日如何了?”

    虞景氾微微皱着眉,手却抽不出来,只能低声应答。

    祁琮谡脸上露出一个说不出什么滋味儿的笑,含混着一点苦涩的意味。

    午膳格外沉默,两人明明面对的是满桌美食,然而气氛却阴沉得如同上坟。虞景氾被自己的脑补冻得指尖发麻,思绪也不受控制地胡乱飘散。

    每每午膳过后不过一盏茶,祁琮谡必然会离开,今日却进了虞景氾的寝室。那繁复的床帐被帐钩勾起,柔软的锦被流水似的叠放在床上。

    虞景氾看向祁琮谡的眼睛里带上探究。他一直在怀疑祁琮谡的身份,然而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祁琮谡就是褚燃声。到现在他的怀疑却产生了动摇——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因为褚燃声又失忆了还是他猜错了,祁琮谡和褚燃声没有任何关系呢?

    祁琮谡在这里,只有子规敢跟进来侍候。

    祁琮谡像是突然患了皮肤饥渴症,就算是躺在床上也一定要握着虞景氾的一只手。他像是在把玩什么玉石将虞景氾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夏汀竹的身体较之一般男子来说无疑是偏瘦的,这种瘦甚至体现在了手掌,连他的手也带着几分女子常有的秀美,看上去雌雄莫辨。

    ‘他这是什么意思?祁琮谡对夏汀竹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世界里对夏汀竹和祁琮谡等人的描述非常单薄,只有支柱力量和祁璟谌的剧情部分格外长,也格外细致,所以祁琮谡对夏汀竹到底是什么感情,之后的走向又是什么我也猜不出来,宿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所以……这次我这个外来者连自己的剧情也没有吗?’

    【是的……】

    z的声音突然一顿,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或网络不稳定时的视频,时断时续听不清楚。

    虞景氾等着z的回答,没感觉到祁琮谡把玩手的动作突然顿住,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格外奇异,像是被扔进荒野山林里一天一夜后找到了同类似的。

    直到他被祁琮谡温柔的摩挲哄得昏昏欲睡也没再听见z的声音,手背包裹住的温度还在,虞景氾沉沉睡进梦里。

    他没想到的是,z一直在说话,他没听见是因为——z串台了。

    【宿主,走一步看一步嘛,我们经历过的跑偏世界也不少了嘛,而且这么多世界过来了,你也有经验了啊,说不定等我们任务做到一半,剧情突然就又刷新了呢!】

    z说完之后停顿片刻,然后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接着补充,

    【对了宿主,这个世界你不要想着杀支柱力量啊,虽然这次没有标注重要游离npc,但是指不定刷新完就出现了的,】

    z的声音带上点小心翼翼的味道,一个合成的机械音居然有几分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的意思,

    【所以宿主先别失望,皇宫里没有,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总能找到褚燃声的对不对?】

    z说完才发现他宿主一句都没听进去,一个系统居然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也闭上了嘴。

    自始至终,没人发现不对劲儿。

    祁琮谡又等了片刻,确定那道声音已经停止了才缓缓拧起了眉。

    他从祁琮谡十六岁那年濒死时来到这里,到如今十多年一直没能联系上自己的系统,没想到再次听见系统的声音居然是在和一个宫妃的肢体接触中?!

    他和系统打交道多年,深知一个系统在一个任务阶段只能绑定一个宿主,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然而他的系统却绑定了别人?

    这个别人……居然是景氾?

    中间出了什么差池?为什么景氾也会被牵扯进来?当初他看到夏汀竹眼睛出现变化并不是主系统做的手脚,而是因为现在的夏汀竹居然是他的伴侣虞景氾。

    把虞景氾弄进来——这才是系统做的手脚。

    霎时间褚燃声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冰凉起来,现在他身边躺着的不是原剧情里的探子宫妃,而是他的伴侣虞景氾。

    祁琮谡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虞景氾的手被攥得生疼,在睡梦中皱起了眉。

    “嗯……疼……”

    “抱歉……”

    明知道他睡着了听不到,祁琮谡……不,褚燃声还是低声说了句抱歉,那声音分明和从前几个世界的褚燃声一模一样!

    褚燃声将虞景氾揽进怀里,在他鬓角和额头轻轻亲了亲。

    ·

    午觉时间不长,虞景氾却觉得这个午觉格外累人,仿佛耳畔一直有谁在絮絮叨叨地说什么,但是却模模糊糊地听不清。

    今晚祁琮谡没再过来陪着他用膳。

    这几天因为大雪,天黑得格外早,刚到申时三刻,天色已经暗下来,酉时二刻便伸手不见五指。

    子规服侍着虞景氾躺在床上,垂手退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宫女太监守夜。

    虞景氾正想着雅莟传回来的话,耳朵微微一动,窗外传来隐约的折枝声。

    ‘谁在外边?祁琮谡的探子?’

    【不……是这个世界的支柱力量……她在宿主窗外……】

    ‘你说谁???’

    虞景氾刚酝酿一半的睡意瞬间消失,陡然从床上坐起——

    【支柱力量……宿主,这个世界的支柱力量沈菡姝是穿越人士,而且她会魂魄离体啊你忘了吗?】

    ‘你的意思是支柱力量的魂魄正在窗外飘着?’

    【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宿主也是外来者……支柱力量的魂魄察觉到了你的能量波动……】

    ‘所以——她的第一个死亡节点到了?’

    【没有,我没有收到消息……】

    ‘那就随她去吧。’

    天蒙蒙亮时,有宫女在朝雁宫捡到了两个昏迷的宫女,等将她们叫醒后却一个个如同吓疯了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口里哆哆嗦嗦地只说着晚上见到了白衣鬼——

    朝雁宫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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