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氾是被小宫女的尖叫声惊醒的。

    天仍蒙蒙亮时,虞景氾还睡着,下一瞬外间就发出尖锐无比的叫喊声,那声音浑不似人,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畏缩。

    “嘶……”

    没过多久那声音就被强行制止,大概是被人拖出去了。毕竟现在雁妃娘娘的荣宠有目共睹,若是让雁妃娘娘不快,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虞景氾掐着眉心睁眼,子规正跪在床边,见他微微一动,连忙跪下请罪。

    虞景氾并不是什么多重视人命的人,但是也不至于真因为此事弄死子规,毕竟子规是祁琮谡的人,现在还有用。

    “娘娘……”

    “怎么了?外头在吵什么?”

    虞景氾那本身对别人怎么称呼自己并不敏感,更何况已经被连着叫了一个多月的娘娘,这会儿也该麻木了。

    “没什么,不过是两个守夜的小丫头不小心睡着了,夜间又做了噩梦,这才惊声尖叫扰了娘娘清梦,现在已经拖下去罚跪了,该怎么处置还需要娘娘示下。”

    “做噩梦?还是两人同时做见鬼的噩梦?”

    虞景氾刚清醒没多久,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然而这样的嗓音落在子规耳畔,宛如惊雷。

    “先跪着吧,一会儿我去看看。”

    虞景氾没说怎么发落,慢条斯理地起床洗漱,又慢悠悠地用了早膳,这才坐到了朝雁宫的正堂。朝雁宫修缮得有几分不合规格,但是皇帝已经把这宫殿赐给雁妃娘娘居住了,那就是再合规格不过了。

    虞景氾手边放着参茶,自从他停了药膳之后,他的茶水就被换成了参茶。

    那两个守夜的宫女被带进来,不待人吩咐,自己麻溜地跪在地上。地板冰凉,宫女们的衣服又不够厚重,膝盖直挺挺地磕在地面上,闷响声让人听得牙酸。

    两个宫女年岁都不大,应该是这两年才选进宫里来伺候的。

    虞景氾并不打算就这么处理她们,他在等人。

    ‘z,出来。’

    【我在,宿主怎么了?】

    ‘她们说的见鬼,是不是昨天晚上看到了沈菡姝的魂魄?’

    【是……】

    ‘魂魄不是透明的?还能被普通人看见?’

    【沈菡姝本身是生魂,再加上自己是支柱力量,魂魄自然也与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才会被看见。】

    ‘这个支柱力量可真有意思。’

    【宿主打算怎么处理?要去掉她们的记忆吗?】

    ‘你当我是云昶还是说你有清除记忆的能力?’

    云昶是天生具有神力的国师,清除一点记忆自然不在话下。

    【我可以的!宿主我升级了诶!就在昨天晚上,我好像突然接收到了主系统的力量,然后就升级了!】

    ‘不急,再等等,我想做个实验。’

    【做实验?宿主你别吓我啊,上次你说做实验,然后你就借于青的手杀了支柱力量栾月寒,我们就被主系统扔进惩罚世界了!】

    ‘我知道,而且我现在都没见过沈菡姝,没那么长的手伸到祁璟谌的王府里去杀人。’

    一盏茶见了底,虞景氾要等的人来了。

    太监声音尖细的通传声在朝雁宫响起,他们陛下又来陪着雁妃娘娘了。

    祁琮谡进门后随手抬了抬胳膊示意见礼的宫人们起身,自己走到了虞景氾身边。虞景氾坐在主位上,还不待起身就被祁琮谡轻轻摁住了肩膀,温热的手掌按在单薄的肩膀,那温度仿佛穿透了层层冬衣,让肩膀的皮肤都觉得熨帖。

    “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热闹?”

    祁琮谡将虞景氾按在主位,自己反而捡了个次位坐了下来。他声音低沉,仿佛真的在问为什么这么热闹,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

    虞景氾没说话,侧过头去看祁琮谡的脸,阖宫里只有雁妃娘娘可以随意直视天颜,那态度如同寻常夫妻。

    “来,你说。”

    祁琮谡随手指了个宫人,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被指到的是子规。

    “回陛下,是昨夜里守夜的宫女没尽心,后半夜睡过去了,今早把她们叫起来,她们竟然还狡辩不是睡过去的,却是被吓昏的,娘娘知道了,这才叫她们过来问话。”

    “真是这样?”

    祁琮谡问的是子规,脸却侧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虞景氾,正好和他尚未收回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的视线微微一碰,虞景氾率先移开了眼睛。

    “把你们昨天晚上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一遍。”

    两个刚过二八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看了虞景氾一眼,回想着雁妃娘娘平日里对她们的态度,其中一个圆脸的姑娘心一横,当即躬身趴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放在地面的手背,把两人昨夜的离奇经历讲了出来。

    “你说,你见到了白衣鬼?”

    “对,奴婢万万不敢欺骗陛下与娘娘……”

    回忆恐怖的经历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人的自我保护会让人下意识遗忘最恐怖的部分,但是圆脸的额小宫女居然一丝不漏,连白衣鬼白衣上是否有其他特征都说得明明白白。

    “你信他们的说辞?”

    祁琮谡的声音有些沉,他在问虞景氾。

    “无论是瞌睡还是惊吓,左右都躲不过是失职,都是要受罚,有什么可撒谎的呢?难道认为我是个喜欢听话本故事的人吗?”

    虞景氾这话说出来是相当大不敬的,作为一个宫妃,怎么敢对拿捏着你性命的人这样说话?

    但是祁琮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露了个笑。

    “既然如此,那就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祁琮谡看了眼虞景氾,

    “调查期间,为了保护雁妃不受伤害,先搬到紫宸殿去住一段时间。”

    午膳时间到了,皇帝规格的午膳被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祁琮谡没有留下布菜的宫人,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两人。

    “怎么不高兴?是不乐意搬过去与我同住还是昨夜里真的被吓到了?”

    虞景氾夹菜的手微微一顿,他怎么知道自己昨天夜里和那鬼影打了照面?

    “怎么?若不是你亲眼所见,怎么会轻易相信两个宫女逻辑不清的说辞?”

    “是,我本以为那是因为下雪才恍惚看见的白影,并没有放在心上。”

    话题就此打住,直到午膳结束,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今日是休沐日,所以祁琮谡才会比往常更早到朝雁宫。

    虞景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祁琮谡出来散步,冬天散步本身就不是一见享受的事情。虞景氾那身上穿着厚重的宫装,又被祁琮谡亲手系上一件狐裘,这才牵着他的手走出了朝雁宫。

    出了朝雁宫是拾翠路,路上的雪已经被宫人们清扫干净,只有树梢上还挂着一层,远远望去那树竟然像雪雕一般。

    “我知道你畏寒,但天气好时多动动也是好事。”

    祁琮谡一直拢着他的手,像把玩什么白玉的手把件,一时一刻也不想松开。

    “我知道了。”

    虞景氾没听清祁琮谡在说什么,他正在和z讨论沈菡姝的事情。

    ‘沈菡姝的第一次死亡节点是什么时候?’

    【目前还没有通知,沈菡姝是身体穿越过来,但是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导致灵魂被排斥,所以才会总出现魂魄离体的情况,如果魂魄长时间不回归身体的话,她就会死,但是这个“死”具体在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沈菡姝因为魂魄离体才知道了夏汀竹是个男人……所以她还会来找我吗?’

    【会的,这个是支柱力量应该经历的事情,所以沈菡姝一定还回来的……】

    后边的话虞景氾听不清了,不过他已经知道了沈菡姝还会来,那他就这么等着吧。

    【所以宿主别着急呀,虽然没有具体时间,但是再多也不过几年嘛,等完成了任务我们就走,这个世界找不到褚燃声还有下个世界,宿主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z不知道它这苦口婆心的劝导一点也没传进它宿主耳朵里,反而让“褚燃声本人”听了个一清二楚,酸涩的疼盘桓在心尖。

    【宿主!宿主你说句话呀!千万别想不开!】

    z还在说,然而这声音直直在祁琮谡脑海里炸响,让他耳朵出现了几秒嗡鸣。

    祁琮谡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一手牵着虞景氾,甚至还十分有兴致给虞景氾介绍宫里的奇花异草。

    虞景氾本来还在琢磨搬住处的事情,对祁琮谡的介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结果听到一半他突然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祁琮谡介绍的植物……似乎都是他们曾经在别墅里养过的植物?

    这是巧合吗?

    当初医生建议他们养一只小动物或者养一些花草植物,他们拒绝了送货上门,而是踩着晨光去了花鸟市场,亲自挑选了十多种植物搬回了家。不过虞景氾那段时间的状态时好时坏,而且他根本不是照顾植物的料,所以那些花草一直是褚燃声一个人打理。

    那十多种花后来居然都活下来了。

    虞景氾嘴角轻轻提起,也对,褚燃声连他都能养着,怎么可能养不活这些花草?

    虞景氾侧头去看祁琮谡的眼睛,那些花草是他们亲手挑选的,更是褚燃声亲手照顾的,连别墅里的阿姨都没碰过,祁琮谡为什么这么巧地能恰好把这些花草都说出来?

    祁琮谡顿下脚步,任由他打量。

    那微弱的细碎流光倏然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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