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介山虽满头白发,已有七十岁高龄,但面色红润,体格健朗,清神矍铄,尤其一双眼神漆黑明亮又犀利敏锐,听木南柒一席话之后,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从容地沏了一杯茶放在木南柒的面前,才缓缓地开口,
“老伴儿去世后,我的心也随着她一同去了,本就生无可恋,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锐儿,”封介山停顿了一会儿,眸中的目光也变得深远起来,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轻叹了口气,又开口说道,
“也要感谢你当初救了我,劝我与其随妻而去不如在这深山里归隐,而今我在这里过着无欲无求的平淡宁静的生活,想老伴儿时,便去她坟前陪她说说话,她也不寂寞。”
木南柒直起身,端起白色的瓷杯,饮了口茶,看着封介山,“你完全可以再回到桂正锐身边的,我看的出来,他对你的感情很深,也很想你。”
封介山则是摇了摇头,很是语重心长,“他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且又是个特别重情重义之人,我不想连累他,也不想他因我而被牵绊。”
饮了口茶,封介山捋了一把白胡子,又道,“再说了,三年前,你将轻乔丫头送来我这里,我可是很开心的,我这一生无儿无女,和轻乔很是有缘,再加上又有了小鼓这个调皮小鬼,我一下子就有了女儿和孙子,我这日子啊,美的很呢,我才不回去呢。”
话落,白色的眉峰一挑,昂着下巴,很是神气,“南柒丫头,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个‘死人’,死人懂吗?死人怎能复活?”
木南柒嗤笑了一声,抱怨,“你这个老封头儿是舒坦了,在这里悠闲自在,却把江明酒店推给我,你安的什么心?”
封介山嘿嘿一乐,“哪是把江明酒店推给你,我这是让江明酒店做你的后盾,为你遮风挡雨,让桂正锐为你鞍前马后。”
话落,很是乐呵地自顾自地沏了一杯茶,瞥了一眼一脸狡黠地笑着的木南柒,嘲讽,“还千年茶仙呢,这都不懂?”
木南柒则很是无语地笑了起来,这个老封头儿,越老越成了个老顽童,明明是他自己想躲清闲,自己给自己安排个假死,还弄个什么遗书,又找个律师,整的跟真的死了一样。又把江明酒店丢给她,却硬是被他说成是为了她着想?
木南柒伸出手指点了点封介山,很是无奈,澄澈的眸光中透着钦佩与几丝嘲讽,“你这个老封头儿啊,我总算明白了当年你那貌美如花的老伴儿为何偏偏会被你给娶回了家去,想来你这张能言善辩的嘴可没少立功。”
封介山呵呵大笑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被人给戳穿后的尴尬,提到老伴儿眉目间皆是自豪之色,“我那才貌双全的老伴儿,那可不是看上了我这张嘴,是瞧上了我这个人……当年,那是非我不嫁啊!”
话落,二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木南柒和木南玖一直呆到吃了晚饭,天快黑了才离开。
小鼓则是一只手抱着木南柒的大腿,另一只手抱着木南玖的大腿,哭的可怜兮兮的不肯撒手。
最后木南柒只得答应他,下次来给他买最新的玩具和故事书给他,他才依依不舍地撒开了手,哭着跑回封介山的怀里,一个人悄悄地抹眼泪。
木南柒看向封介山,“老封头儿,看护好我的茶园。”
见封介山点了点头,视线又转向左轻乔,“轻乔,还需要什么一定记得告诉我。”
见左轻乔轻轻地点了点头,木南柒像是言犹未尽一般,嗫嚅了几下嘴唇,想再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再说,挥了挥手便带着木南玖飞身离开了。
自从救下怀有身孕的左轻乔,木南柒便从未问过她的身世,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左轻乔身心都承载着太多的苦难与不可言说的苦楚,她既不愿说,她亦不勉强,等她愿意敞开心扉时,她相信她定会与她讲个清楚明白。
而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助她一臂之力。
而南柒茶苑内,娄廷衍依如往常一般在茶苑呆了一天,实则是等了一天,也没见到木南柒。
心里也很是奇怪,但又不好去问。
倒不是他不敢,而是今日这茶苑里只有木南拾和晋小染那个丫头两人在,而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对他都没那么友好,没事两人就暗暗地盯着他,那眼神看他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之徒,生怕他会在这茶苑里闹事似的。
罢了罢了,他不问就是了。
他又不傻,若木南柒真有什么事,这木南拾和晋家的丫头还能在这里若无其事地看店,然后顺便看着他?
锦木绣坊。
梅赫南绣完最后一针,收了尾,才发现天色已晚,门铃声响起,传来三个男绣娘吵吵嚷嚷的叫喊声,
“老板,走啊,喝酒去。”‘黑白双刹’之于黑子率先开口,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黝黑的皮肤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是啊,老板,你都好久不和我们一起喝酒了。”‘黑白双刹’之白致远也露出幽怨的眼神,带着祈求与渴望。
梅赫南依旧垂眸收拾自己的东西,似乎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万君兰见状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佯装无奈的表情,拖着长腔长调,“走吧,兄弟们,现在老板的心里眼里全是那位木小姐,我们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话落,梅赫南终于有了反应,一双犀利的眸子直射了过来,语气也是少有的严厉,“老万,这月奖金不想要了?”
万君兰则是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摇头晃脑,目光直视梅赫南,不怕死地回,“有分红谁还稀罕奖金?”
“就是!”白致远和于黑子即刻附和。
三人这目无上司的架势摆的足足的,然,梅赫南却一点也不气,反而嘻笑着站起身,踱步到三个男绣娘面前,一张俊脸挑畔意味十足,“喝酒?就你们三个?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们。”
说完,头也不回,便直接出了门。
三个男绣娘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不服输的表情,虽然他们三个联起手来也从未赢过梅赫南,但,男人嘛,面子还是要要滴。
人都打上门来了,岂能有不应战的道理?
于是,三人一副马上要赴战场拼杀的严肃表情,急匆匆地追了出去,硬是都挤进了梅赫南的车。
果不其然,梅赫南成功地又把三人都给喝趴了,醉的全然不省人事。
看着三个男绣娘不忍相看的丑态,梅赫南很不厚道地笑了,开始自斟自饮,结果竟是自己把自己给喝醉了。
哪成想,待他第二日清醒过来,看到完全陌生的房间时,大脑完全一片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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