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恭恭敬敬送走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老太公,连忙进屋闩好门,蹙眉对偷笑不已的崽喝道:“秦琪!”
咱们的秦小乙连忙端正态度:“娘,您别生气!孩儿所言确实是所愿!”
孙氏神色一软:“小乙,你也看到了,老人家走时是何等欢喜!你说吧!”
秦琪摸了摸鼻子:“娘,孩儿竭尽全力保老太公一纪(20年)寿命,最起码娶个公主给他老人家看看。”
孙氏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我让你胡说!公主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秦琪见亲娘动了真怒,心中有些怕怕:“娘您别生气,官家生不出儿子,孩儿让他生出几个儿子,他一高兴,不就把公主许给孩儿了?”
孙氏骇得面无人色,连忙捂住崽的嘴:“小乙,你可别胡说!官家也就比你大十岁,他怎会生不出儿子?”
秦琪撇撇嘴,心道:赵祯想生儿子都快想疯了!因为立储,老包都险些跟赵祯翻脸!可结果呢?
唉!为了我的小福康,我就勉为其难让我这老丈人给我生几个小舅子出来吧!
见自己的崽不说话,孙氏以为他怕了,便松开手嗔道:“小乙,这种话以后千万别乱说!
娘这就把菜地铲平,把菜送给街坊四邻,你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哪儿也别去!”
秦小乙想哭,他哭丧着脸:“娘,孩儿倒是想走,奈何手脚无力下不了地。”
孙氏爱怜地捧起儿子的脸,口中却道:“如此正好!省得你出去胡说八道。”
秦小乙眼泪直打转:我真的是你们亲生的吗?
孙氏嫣然一笑:“小乙,老老实实在家,娘回来给你买个糖人儿!”
秦小乙眼泪顿时止住。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各种甜点,恰好自己都会做。
哎呀呀,不得了,老娘的产品线更长了!小福康一定也会很喜欢。
西式糕点花样繁多,口感香甜,只要推出,一定能火!而且不用担心蛀牙,牙粉做法很简单。
嗯,舌尖上的大宋,便由我们娘俩开启吧!
正在做白日梦的秦小乙,头上猛地又挨了一记。
“小乙,别愣神了,好好想想咱们应该准备啥吧!连老太公都投了两百贯,咱得尽快赚钱!”
马太公欲走时,孙氏喊住他,要与他商量的正是此事。
别看马太公不显山不露水,他的几个儿子可都是翰林。
老先生的长子还是领了知州差遣的翰林,将来有望领馆职,也就是诸如某某阁直学士。
北宋的冗官冗费问题是历朝历代之最,从这蛋疼的官制就可见一斑。
北宋进士及第出身的文官,最少都领着两份俸禄。一份是官职,另一份是差遣,资历老且有能力的还会领一份馆职俸禄。
包公便是典型例子。他在庆历七年时任工部员外郎,领陕西转运使差遣,馆职为直集贤院,妥妥的三份俸禄。
此后,包公便三份俸禄一直领到死。当然,随着人家官越做越大,俸禄自然水涨船高。
神奇的是,老先生逝世后,以北宋高薪养廉的高俸禄,他居然没留下积蓄。
因为他的俸禄大都捐给了汴京的福利机构。
感性又不差钱儿的秦小乙在得知此事后…等等,不能剧透!
哎?咱们好像是在说马太公吧?
哦,总之马太公不差钱儿,这食品生意的前景又极为光明,因此老先生也投了二百贯,孙氏将自家的股权分出去两成给马太公。
北宋可不是犬儒和腐乳,啊呸,腐儒当道的明清,士人经商极为平常。
甚至有位翰林还曾用温泉种菜卖菜,一个冬天下来,能赚上几十贯。
因此,秦小乙只觉压力山大。他嘬了嘬牙花子:“娘,您先去忙吧,容孩儿想想咱们如何开局,不,如何开展第一步。”
孙氏反复叮咛一番后,提起铁锨便进了院子。
秦小乙苦于暂时无法提笔,只好在心中默默盘算。
当务之急,其实并非做豆干,而是应该先做酱油,有了酱油,再辅以八角、小茴香等等香料,才能使豆干入味。
问题是,酱油因为需要发酵,因此生产周期较长。
好吧,目前孙氏只能一边做豆皮,一边等酱油酿制完毕。谁让豆皮工艺比豆干简单许多呢。
而且,反正酱油发酵也需时日,干脆先把地缸烧制出来酿酒。
这一项花费极大,因为秦琪准备用常州宜兴县的陶泥烧制地缸。自家的院子,正好可用来建发酵及蒸馏作坊。
如此一来,首期工程便以酿制酱油、酿酒和制作豆制品为主,好在一亩半的大院子暂时还够用。
他想好工程规划之后,便开始盘算面积规划。
他家是足有一千平米的四方大院,发酵和蒸馏作坊要占一多半,后期院子还可以再向外扩建。
酱油酿制可以露天,只要搭好雨棚就没问题。
豆皮制作几乎不占多少面积,支起炉灶即可。燃料可以用井陉县俯拾皆是的石炭。
综上所述,孙氏需要先准备细磨、炉灶、大蒸笼、压板、十个发酵酱油的大水缸,以及大约一亩埋放地缸的地基。
可以预见,初期产能一定供不应求,但出于技术保密考虑,暂时先这样试产试销,若市场火爆,再扩大生产不迟。
地缸一定要提前预备妥当。
宜兴县距真定县远隔数千里,最好一次性就做好五百口地缸,不然一来一回,路上耽误的时间太长。
秦琪大略算了一遍,任二郎和马太公的1200贯,恐怕还不够!
然而,在回报还需时日的情况下,如何才能让任二郎追加投资?
秦琪开始蹙眉苦思。
无论是出于技术保密的考虑,还是为了节省高昂的路费,地缸必须一步到位。
这种宜兴紫砂大地缸,五百口的制作成本恐怕需要七八百贯,加上来回路上的花费,即便通过漕运,至少也需1200贯。
蒸馏器的制作成本,按照这年代的物价,也至少需要五十贯。
再加上原料、零件、设备组装、酿酒作坊搭建等等,还需追加三百贯投资,才能正式启动酿酒、酱油和豆制品生产。
而只要第一批发酵蒸馏酒上市,短短一个月便可全部回本,甚至还有盈余。
樊楼那种碧绿的低度酒,只因为纯度高不用过筛,便可以卖到五贯一碗,就算樊楼高级,就算他们榷的酒曲贵,这酒的利润至少也有百倍之多。
自家酿造的高度蒸馏白酒,一碗哪怕卖一百钱,利润也有十倍不止。
真定城是禁榷区,也就是严禁私人酿酒。
但以马太公和任大郎的能量,拿到酿酒权不难,将这种酒卖给真定府最大的倚水楼,一定会极受欢迎。
更何况,任大郎还有榷场这一渠道。
辽国苦寒,上至贵族,下至平民,对烈酒的需求量大到惊人。
最关键的是,宋辽已交好多年,只要不是盐铁等敏感物资,或者茶绢等官营品,榷场的管理方都不会过多干涉。
他们最多上奏:这些畅销烈酒是否需要追加酒税。
思忖良久后,秦琪已经想好了说辞,反正酿酒也是这个挣钱计划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他并没有超纲。
他这一番思量极耗心神,他如今又尚未病愈,因此,打定主意后,他心神一放松,便又沉沉睡去。
大概正午时分,他听到一个声音:“小乙,该喝药了!”
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心中庆幸不已:还好宋代独生子是小乙,不是大郎。
嗯…虽然自己亲娘长得挺俊,确实像金莲。
他喝过药后,孙氏笑着亮出来一个饴糖做的糖人儿:“小乙,这是西古城老字号白记糖人儿。”
秦琪看着那活灵活现的糖人儿,心中灵光一闪。
“娘,孩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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