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上午的任二郎刚要回族中安排资金,却在村口意外地见到了自己大哥。
同样骑着骏马的哥俩同时勒住马,在黄土路上同时一怔。
任大郎沉声道:“二郎,你忙啥去了?我找了你一上午!”
任二郎挠了挠头:“大哥,我去了趟秦二郎那儿,之后就在咱家的货仓安排发货,您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任大郎气急败坏:“废话!还能有什么事儿!我让你找地方,你找好了吗?”
任二郎嘿嘿一笑:“大哥,我刚要和你说。情况有变,现有的院子都太小,咱们得盖一处大院子!”
任大郎像看白痴一样盯着他:“你疯了?咱们只是做个成药,又有小乙说的新研磨机磨药粉,能占多少地方?”
任二郎心中暗爽:嘿嘿,掌握信息的感觉就是好!舒坦!
他哈哈一笑:“大哥,您有所不知,小乙又教给我一个新生意!”
任大郎见他如此嘚瑟,强忍着下马揍他一顿的冲动,冷冷道:“什么生意能有卖成药利润高?少给我装,有屁快放!”
任二郎秒怂:“大哥莫急,不知酿酒和做各种新花样的调料、吃食利润如何?”
任大郎哂笑:“做调料和吃食能有…等等,二郎,你说什么?”
任二郎憋着笑,一本正经道:“大哥,小乙说他懂如何酿烈酒,真正的烈酒!”
任大郎再也忍不住,他极为灵敏地翻身下马,紧紧拽住任二郎的衣袖:“二郎,你确定?他准备怎么做?”
任二郎索性下马,拉着大哥坐到路旁石上:“小乙说要烧制地缸发酵酿酒…”
任大郎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重点!”
任二郎嘿嘿一笑:“大哥,小乙说要蒸馏什么玩意儿来着,哦,酒精,对,就是酒精!他说蒸馏出来酒精再调香,不但酒烈而且甘醇。”
任大郎喃喃道:“不但酒烈而且甘醇…”
他看向任二郎,目露精光:“二郎,小乙说过需多少钱了吗?”
任二郎哂笑:“小乙说酿酒先不急,要先做酱油和豆制品。”
任大郎艴然不悦:“他傻你也傻?放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做,做什么豆制品!真是胡闹!”
他霍然起身,拽着自己胞弟道:“跟我走一趟!”
任二郎哈哈一笑:“好嘞,大哥。”
兄弟二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秦琪正给母亲讲述他的想法,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哒哒”的急促马蹄声。
随即任二郎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小乙在家没?”
秦琪啼笑皆非:我这下不了床的病秧子能去哪儿?去基辅送死?还是去顿涅茨克打仗?
他朗声道:“二叔,我在家,您找我有事儿?”
外面任大郎答道:“小乙,你稍等,我们这就进去!”
秦琪何等机灵,他笑道:“大伯,二叔,直接牵马进来吧,我娘已经把菜地铲平了。”
被抢了台词的孙氏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连忙跑到院里。
几声马鸣和杂乱蹄声响过后,任家昆仲拎着捆好的十几包药,急匆匆地跑进了屋。
孙氏小跑着跟在二人身后。
任二郎指着两捆药:“小乙,少的那捆是四加减,多的那捆是三加减,别弄混。”
秦小乙笑着颔首:“二叔放心,我一闻就知道。”
早晨任二郎走前,秦琪告诉了他四加减、三加减正气散的药方。
秦琪身体底子好,五加减的正气散亥时再吃一服便将不大对证,明天就应该换成四加减。
他目前每天巳时吃一服药治疗阳明病;亥时吃一服药治疗太阴病。
由于他辩证极准,任家的生药质量又好,因此好得极快。
任大郎有些不耐烦:“小乙,你会酿酒?也是老神仙教的?”
任二郎偷笑,孙氏一头雾水,秦琪则一本正经地颔首:“对,大伯,都是老神仙教的。榷场那边,辽国商贾是不是一直在求购烈酒?”
任大郎已经习惯了他的演绎法,当即颔首:“没错!而且缺口极大!小乙,咱们别废话,大伯再追加千贯够不够?我把话说在前头,只要你能做出烈酒,你家股权不变!”
秦琪直想拍大腿:看看!这才叫大商贾!这才叫格局!人家挣钱挣到手软,不是没有道理。
他笑道:“大伯,您可带了纸笔?我把酿酒需要准备之物念给您听听。”
极有商务素养的任二郎,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厚纸开始记录。
秦琪念完后又道:“大伯,二叔,既然您二位想单独酿酒,最好提前打好深井,地面都铺上石板保持洁净,最后挖一条暗渠排放冲洗粮食的污水。”
这年代虽无法制取去离子水,但好在地下水资源充足且干净,只要保持生产环境洁净即可。
所谓污水,其实只是冲洗和去除劣粮的水,其中不含任何有害物质,直接引入灌溉沟渠浇地便是。
至于酒糟,则需要提前砌好酒糟池储存,由任家族中有耕牛的各户运走喂牛,里正和户长负责监管并维持秩序。
这是因为西古城村上户太多,酒糟产出有限,秦琪担心出现哄抢。
酒糟是不能标价售卖的。一方面,这些上户大多都是任氏子弟,任家昆仲也怕被戳脊梁骨;
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服衙前役的主力,负担不可谓不轻。有免费酒糟让他们喂牛,牛长得壮实一些还能省力增产不是?
唉!农民们生活不易,只能靠这些小确幸来提升幸福指数。
饶是仁宗朝为难得的宽厚之朝,这几十年内,因衙前役而倾家荡产的农户也不在少数,这玩意儿有多坑爹可想而知。
秦琪当然无力扭转这一局面,他只能靠多开产业促进附近几个村的农民就业增收。
哦,咱们是在说三废处理?
好吧,废水灌溉农田,废料酒糟喂牛,废气,也就是逸散的酒精蒸汽不需要处理。
任二郎记好后,又反复确认一番,便转身欲走。
秦琪也已习惯他的急脾气,连忙道:“二叔莫急!咱们还需讨论如何宣传炒作,对了,还有商标注册。”
这俩概念让所有人都懵了。
秦琪是受到白记糖人儿启发,结合他前世某些知名品牌,他想到了商标和炒作计划。
大宋炒神即将诞生。
秦琪见包括母亲在内的三人都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开始了装逼:“大伯,二叔,娘,您们觉得,任仁济这个招牌如何?”
他详细解释了一番任、仁、济的内涵,任是姓氏,仁为胸怀,济代表济世精神。
最有文化的孙氏当先颔首:“这个名字起得不错,您二位意下如何?”
次有文化的任大郎也表示赞同:“甚好!”
最没文化的任二郎挠挠头:“这个招牌没体现你们秦家,这样不好吧?”
秦琪连忙解释:“二叔,这招牌不能体现我们,别忘了咱们要炒作的是老神仙和任氏。”
任大郎如一个小学生般,举起手问:“等等,小乙,何为炒作?”
秦琪嘿嘿一笑:“大伯,所谓炒作,便是推出一个概念并广而告之,让百姓们耳熟能详。”
炒作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秦琪担心他们听不懂,所以将这个极为复杂的概念简单化表述了出来。
任二郎文化虽然远逊,但经商能力尤在其兄之上,他双眼一亮:“好主意!小乙,你有什么计划?”
秦琪如今不但恨自己没有羽扇纶巾,更恨自己无法提笔写字。
他叹了口气:“娘,还是您来记吧。”
他已受够了任二郎那如狗爬的字体。
深有自知之明的任二郎连忙递过去纸笔。
秦琪一边思索一边口述,孙氏则以娟秀的小楷做好记录。
秦琪内心有些崩溃:亲娘啊,您要早说您写得一手好字,我何必苦苦忍受任二郎那不堪入目的狗爬体?
任大郎啧啧称奇:“好小子!你这计划真是绝了!”
孙氏刚刚写好,任二郎便迫不及待地夺过去她的墨宝。
“这事儿交给我!小乙,左右无事,明日你们先酿酱油吧!”
秦琪突然道:“大伯,二叔,且等等,真定城为榷酒禁区,如何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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