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河朔咽下了他脑中浮起的这个可怕的猜测,觉得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还是不要和谭鹿鸣说起比较好。毕竟有他在,谁也不能抢走阳阳。
正是这个可怕的猜测让顾河朔也安静了下来。原本他还打算在离开前给顾河峰找点麻烦,让顾河峰学会保持安静。但当他开始怀疑池新绝对有阴谋后,他决定他还是善良大度地放弃找顾河峰麻烦。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几天顾河朔甚至都没有出门,连和亲朋告别都采取了简单粗暴的终端告别的方式。
顾河朔关闭最后一个告别通讯,看着还在桌上滚来滚去的阳阳,瞬间就开心起来。虽然他现在的生活显得一团糟,但阳阳和谭鹿鸣都在他的身边,他做什么都有动力。
谭鹿鸣看着逐渐变得空荡荡的屋子,突然问了一句:“阿朔,你后悔吗?”
顾河朔瞬间就明白了谭鹿鸣在问什么——谭鹿鸣在问他,为了他和阳阳,离开安逸的星都,后悔吗?
怎么会后悔呢?顾河朔想,在星都他拥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房子,身边的谭鹿鸣和阳阳才是有温度的。
顾河朔一语双关地说:“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你,而现在我也依然拥有你。”
他刚刚穿越到虫族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谭鹿鸣。现在谭鹿鸣已经成为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之间组成了一个家庭。
有谭鹿鸣在的地方才是家,此心安处,谈何后悔?
谭鹿鸣忽然间就紧紧地抱住顾河朔,把头埋在顾河朔的怀里。
顾河朔好笑地摸了摸谭鹿鸣的头,问:“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
因为他要回家了……
在谭鹿鸣的心中,从始至终布洛陀星才是他的家。
他长在星都,却从未在星都感受过温暖,星都之于他一直都只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再之后,他在星都遇到了顾河峰,那简直是他一生的噩梦。曾几何时,谭鹿鸣从噩梦中惊醒,发现他依然困在一座名为“顾河峰”的牢笼中,觉得虫生都没有了指望。
可后来,他在星都遇到了顾河朔。面前的顾河朔恍如酣月煦风,带来了自由的曙光。在个顾河朔在一起的日子里,谭鹿鸣才恍然发觉,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活法,没有逼迫,没有顺从,有的只是两颗心紧紧相拥。
因为顾河朔,星都都染上了彩色。谭鹿鸣开始觉得星都也没有他记忆中的那样冰冷,明明星都也是那样鲜活。
以至于现在,当谭鹿鸣发现他要离开星都的时候,他竟然感受到了些微的不舍。等到了布洛陀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他做,他再也不能和在星都的时候一样悠闲自在了。
可是想到能回到布洛陀星,谭鹿鸣还是从心底感觉到欢喜。布洛陀星能容纳他所有的张狂与不羁,在布洛陀星他才能自由地张开翅膀,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规定抑制住他想要张开双翼的欲/望。
但现在,他的心里五味杂陈,顾河朔却只觉得他犯了矫情病。谭鹿鸣觉得顾河朔真是一个氛围杀手,所以他现在决定什么都不和顾河朔说,不然顾河朔一定会破坏气氛。
所以谭鹿鸣只是紧紧地抱着顾河朔,并没有说话。
星期一是一个美丽的晴天,踏上星舰的那个刹那,谭鹿鸣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起来。面前的一切他那样的熟悉,扑面而来的踏实感让他恨不得张开翅膀飞几圈。
谭鹿鸣将顾河朔带到休息室中,说:“你没事不要离开休息室,从星都到布洛陀星只需要三天,你忍一下,好吗?”
说完,谭鹿鸣也觉得他似乎有点太过分了,他便又补充道:“不是我不让你出门,我只是……”
顾河朔十分清楚谭鹿鸣接下来的“只是”是什么,但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无辜地问:“只是什么?”
谭鹿鸣嗫嚅了半天,在顾河朔都决定不再逗他的时候,谭鹿鸣终于说出了他的“只是”:“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看见你。”
谭鹿鸣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星舰上的其余军雌,看着谭鹿鸣被醋坛子淹没的样子,顾河朔觉得再专业的训练也不能让他忍住不笑。他问:“谭鹿鸣先生,你是打算把我绑起来吗?”
谭鹿鸣嘟囔道:“我倒是想,把你关在小黑屋里,任我这样那样。”但我不是有贼心没贼胆吗……
顾河朔再也忍不住了,他笑得跌倒在沙发上,怀里的阳阳差点滚下去。
谭鹿鸣觉得羞恼:“你就不能等我走了再笑?”
“不能。”顾河朔十分正经,“因为我实在是忍不住。”
顾河朔戳了戳谭鹿鸣鼓起的脸颊,说:“好了,不就是一封情书吗?你不是都把情书拿走撕了?”
谭鹿鸣瞪了他一眼。
在刚刚上星舰的时候,顾河朔收到了一封“情书”。情书来自一位军雌,那位军雌声称他得知顾河朔愿意为了谭鹿鸣前往苦寒的布洛陀星,觉得顾河朔一定会是一位非常好的雄主,因此前来自荐枕席。
军雌的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听得在一旁的谭鹿鸣脸色如同漆黑的锅底,当场将军雌架了出去,回来就把军雌递来的情书撕得稀碎,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垃圾桶中。
现在又被顾河朔提起这件事,谭鹿鸣又是羞恼又是气愤,他捏着顾河朔的脸说:“顾河朔先生,我是真的想把你关起来。你最好不要惹怒我,不然我真的拿锁链把你锁起来。”
顾河朔闻言竟然直接伸出了双手:“那么谭鹿鸣少将,请把我关起来吧,我愿意被你锁起来。”
谭鹿鸣:“……”
谭鹿鸣一把拍开顾河朔的手:“不要诱惑我,我真的干得出来。”
眼见他们的对话越来越有少儿不宜的趋势,阳阳忍不住刷起了存在感。他一下子蹦到顾河朔的怀里,蛋尖打到了谭鹿鸣的鼻尖。
谭鹿鸣:“……”忘了,这还有个宝宝呢。
【星都】
赵安坐在沙发上,面色冷漠地看着面前愤怒的雌虫。
李燃愤怒地质问:“你为什么要通过顾河朔的申请?你明明可以将那枚虫蛋留下来!”
赵安神色冷硬:“我为什么要留下那个野种?这段时间以来初阳受了多少委屈?如果不是你们,初阳根本不会受到这样的屈辱!你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初阳的吗!”
李燃觉得赵安不可理喻:“我都说了,那枚虫蛋不会真的让顾河峰养!”
“那是谁养的事吗?”赵安也忍不住愤怒,“现在他们都在嘲笑初阳生不出蛋,才让他的雄主去抢一个野种的抚养权!这都是因为你们!如果不是你们非要那枚虫蛋,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李燃被赵安的指责气得头疼,他冷笑着说:“赵安,你是不是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是在军事监狱里度过余生!”
见李燃翻老底,赵安也不客气起来:“我为什么要杀谭诺?还不都是为了你的雄主!如果不是谭诺发现了池更的实验室,我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除掉他吗?”
李燃反唇相讥:“当时我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本来我的计划好好的,给谭诺一个烈士身份,让所有虫就此闭嘴。是你不想让谭诺死的光荣,临时改变了计划,让方案漏洞百出,才让谭鹿鸣发现了不对!”
赵安怒道:“你的计划?你真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吗?我告诉你,你的计划肤浅的没有一丝内涵,你真以为军部的那些老古董看不出来?我告诉你,是我们赵家在从中斡旋,才没让军部查到你的头上!”
李燃气道:“你们赵家?你们赵家这么能耐怎么还让你上军事法庭?当初要不是我想办法让陪审团闭嘴,你早就被判刑了。”
赵安忽然就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传来,他上前抓住李燃的衣领,怒气冲冲地说:“你想办法?你的办法就是让我的雄主陪那些恶心的雌虫睡!”
说这,赵安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一拳打在了李燃的脸上。
李燃从/政多年,早把格斗术忘在了脑后,一时间竟然真的被赵安压着打。看着赵安逐渐发红的眼睛,李燃恍惚间有种感觉——他可能真的会被愤怒的赵安打死。
李燃此刻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明知道赵安的雄主就是赵安的命根子,他还在戳赵安的肺管子。但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李燃只能尽力不让自己被揍得太狼狈,并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应该加强训练。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那是一道很好听的声音,音色温和而平静,仿若山间缓缓流过的清溪,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
暴躁的赵安也温柔起来,他立刻从李燃身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一些。赵安问:“阿涟,你怎么来了?”
叶涟举着手中一个木制的麋鹿玩具说:“我刚刚在杂物间看到这只麋鹿,觉得有点眼生,所以下来问问你。”
赵安看着叶涟手中的木制麋鹿,神色阴沉了一瞬。但不过转眼,赵安就恢复了他的风度:“你忘了吗?这是你给初阳亲自雕刻的麋鹿啊。只是年头太久了,初阳长大后就不再喜欢这些虫崽喜欢的玩意儿了,就扔到杂物间去了。”
说着赵安抢过叶涟手中的木制麋鹿,说:“既然初阳都不要了,我们就扔了吧。”
说这,也没等叶涟同意,赵安就对刚刚站起来的李燃说:“阿燃,你不是说你要离开吗?我送你。”
李燃:“……”我&a;¥&a;
但李燃一想到刚刚赵安仿若疯狂的样子就心有余悸,他没反驳赵安的话,向叶涟点了点头,就跟着赵安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叶涟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说了一句:“果然。”
叶涟闭上眼,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自己正拿着一把刻刀小心翼翼地雕刻着一只木制麋鹿的情形。
他知道,他在为自己的孩子亲手做一个玩具。
只是,他明明只有叶初阳一个孩子,为什么却总感觉,这个木马不是给叶初阳的呢?
叶涟想到了他唯一的孩子——叶初阳,可当叶初阳的面容出现在脑海的时候,叶涟竟然感觉不到任何亲切。就好像,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孩子。
明明这是自己唯一的孩子,自己竟然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孩子,叶涟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渣到家的雄父。
明明他也是喜欢孩子的……所以,那个木制麋鹿,究竟是他为了谁雕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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