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快了几分,颜荔面色微红,微抬杏眼,在撞上他那双漆黑漂亮的凤眸时,心口猛地一紧。

    这好像不太对劲。

    颜荔抿了抿唇,佯作镇定:“子安说话总是含糊不清,没得让人胡乱猜测。”

    应策低笑:“荔儿都猜了甚么?”

    “唔,无非就是你心中有个难以忘怀的故人嘛,因为她,旁人你便都瞧不上眼。”

    应策盯着她:“或许已经有了例外呢?”

    颜荔愣了一下,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怒气,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是说你变了心,喜欢上旁人了?”

    应策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薄唇微勾:“不算变心。”

    这还不算变心?颜荔十分火大,却又不好向他发脾气,只好强压怒火,冷笑一声:“你没变心,你只是移情别恋了。”

    她怒气冲冲,反观应策,却是一副闲适自得的模样,俊脸含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颜荔登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

    按道理来说,应策爱慕谁、有无变心,一切都与她无关,左右再过几个月,半年之期结束,他们便互不相干。

    只是,她却十分愤懑。

    不是说对她念念不忘么?不是还亲手雕刻了木偶娃娃么?怎么一转头就说喜欢上了别人?

    那他口中所说的爱慕与喜欢,也太过廉价肤浅了些。

    “荔儿为何动怒?”应策盯着她,笑道,“你放心,我与你的婚约仍然算数,你不必担心甚么。”

    颜荔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见状,应策不禁笑了,将身子靠近她一些,黑眸闪过笑意:“荔儿?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个女子是谁?”

    颜荔小脸紧绷,仍旧不发一言。

    “若是直接告诉你便没甚趣味了,今晚戌时,你到书房中来,桌案右侧放着一只紫檀笔床,其旁有一轴美人图,你打开那图一看便知。”

    颜荔轻咬粉唇,哼道:“管她是谁呢,谁稀罕知道似的!”

    说着拂袖而去,残留些许清浅幽香。

    应策手指抵在下颏,望着她纤窈的背影出神,良久,轻声笑了。

    待到了晚间,戌时左右,颜荔佯作无事,走到书房附近,透过窗子见里面一片漆黑,便料定应策已经回房歇息,紧接着便动作轻巧地钻进了书房。

    怕被人发觉,她只点了一盏小烛灯,摸到桌案边,果不其然在笔床旁发现了一卷画。

    颜荔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并无异样,这才将灯放在桌上,拿起画轴打开。

    呼吸都不由得一屏,画卷徐徐展开,预想中的美人并未出现,在看清画上的内容时,颜荔登时愣住了——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秀气的簪花小楷旁,是一株雪白梨花。

    她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没记错的话,她之前有一方这样图案与题诗的帕子,只是不知何时遗失了。

    应策为何要放这样一幅画在这里?是纯属巧合,还是他得知了甚么?

    脑海中思绪万千,颜荔忽地想到一个可能——

    她的帕子不会是丢在那个破庙里了罢?!

    之后被醒来的应策捡了去……

    她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在房中伫立许久,这才将画收好放回了原处,吹熄灯烛,走出了书房。

    颜荔失魂落魄地回了房,浑然没注意到在她离开后不久,书房屏风后便走出了一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一双幽邃凤眼在暗夜中熠熠生辉。

    颜荔病倒了,似是受了寒,又似是魇住了,整个人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小脸苍白如纸,看得应策面色阴沉。

    “姑娘昨夜不还好好儿的,怎的过了一宿,便病成这样?”

    他一早便出门去,天黑回来才得知颜荔竟病了一天。

    赵管家擦了擦额汗:“小的们也不知缘由,今儿一早姑娘便起得迟了些,略用了着米粥便又回房去了。”

    他小心地看了眼应策,“爷您常说不让小的们去打扰姑娘,所以直到晌午,厨房的人送饭来,见姑娘久久不曾开门,这才觉得不妥,破门而入才发现姑娘伏在桌上晕厥了过去。”

    “叫来三个大夫相看,都说是惊吓过度,一时着了病气。”

    应策眉头微蹙:“惊吓过度?”

    他蓦地想起昨夜之事,心口似是被利器刺了一刀。

    难道是被他那幅梨花图吓到了?

    他面露愧色,挥退众人,将药吹凉了,半抱起床上昏迷的少女,汤匙抵到粉唇边,却难以启开贝齿。

    试了数回皆不可,应策不禁有些不知所措,目光落在那黑褐色的药汁上,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

    旋即又被他否决。

    如此未免不够君子,有占人便宜之嫌。

    可看着少女小脸发白,蛾眉微蹙,似是极为痛楚,应策又十分心疼。

    君子?你忘了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了?那些事便是君子所为么?

    应策呼吸微急,想起那些被欲念支配的夜晚。

    在颜荔看不到的地方,他早已不是君子了。

    黑眸微垂,他端起了药碗,喝了一口药汁。

    苦涩的味道蔓延,应策盯着少女略微干涩的唇,低头贴了上去。

    柔软细嫩,比他的唇更热一些,应策略微失神,薄唇控制不住地摩挲了一下,尔后腾地红了耳根。

    他、他怎么可以如此轻薄荔儿!

    想起初衷,应策略微用力,撬开了少女紧闭的唇瓣。

    苦涩的药汁流入檀口,似是受不得这苦味,少女嘤咛一声,略微挣扎起来。

    应策心口突突直跳,如同做坏事被抓了现形,慌忙以舌堵住了她的唇,却不经意间触到了更为柔软湿热的香舌。

    脊背瞬间泛起一阵酥意,应策呼吸渐重,探出舌尖舔了舔。

    那些被他拼命压抑的欲望忽地破土而出拔地而起,转瞬间便长成不可掌控的参天藤蔓。

    喉骨剧烈滚动,应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又喝了一口药。

    如法炮制,他将一整碗药喂了下去。

    却意犹未尽。

    他眸色深暗地看着少女,舔了舔唇。

    当晚,应策守了颜荔一夜,但她没有醒来的迹象。

    翌日他不得不去了一趟鸿胪寺,不到日中便匆忙赶回,见颜荔犹在昏迷,不禁面露忧色。

    早知那画会让她如此害怕,他便不试探她了。

    应策十分懊悔,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呢喃:“荔儿你快点醒来,我以后再也不试探你了。”

    无论她过去究竟发生了何事,他都不想再追究下去,重要的是,她能够鲜活地陪伴在他身边。

    他凝视着少女姣好的面容,那双狡黠灵慧的杏眸紧闭着,不复往日的活泼开朗。

    应策眼眶微红,脸颊蹭了蹭她细嫩的掌心,想起前世得知她寻了短见时的悲恸,眸中涌出泪来。

    他伏在她身边,宽阔的肩膀微微抽动。

    赵管家掀开帘子进来送药,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见一向清冷自持的少爷竟然哭了,赵管家也不禁鼻子一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他轻放下药碗,悄悄退了出来,在外面守着。

    许久之后,赵管家瞧见少爷走出房门去了浴室,不多时便沐浴更衣完毕,又回到了颜姑娘房里。

    赵管家知趣地退下了,看来今夜少爷又要守颜姑娘一宿了。

    夜半时分,应策伏在床边支撑不住睡着了。

    他昨夜便不曾阖眼,今日又忙了一天,夜色寂静,眼皮便渐渐沉重,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在他再次醒来时,一抬眼便看到颜荔那双乌黑水润的杏眸,正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皆怔了一瞬,旋即应策反应过来,忙问:“荔儿你醒了?可有甚么不舒服?饿不饿?我叫厨房去给你煮些粥来。”

    颜荔摇了摇头,面露疑惑:“我怎么了?你怎么在我房里?”

    应策道:“你昏迷了两日,我放心不下便过来守着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头还沉不沉?”

    颜荔蹙了蹙眉:“好多了,只是……”她舔了舔唇,“怎么嘴巴里甜丝丝的?喝的甚么药啊?”

    应策心中一紧,想起每次喂药后他给她吃的果蜜饯,面上却丝毫不显,淡声道:“是我担心你嫌苦,所以让人在药中加了点糖,你应该饿了罢?我这就叫厨房做些吃的。”

    见他走得飞快,颜荔便也不再阻拦,先前还不觉得,此时倒真觉得饥肠辘辘。

    没过多久,厨房里值夜的人便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应策将小桌支在床上,将温热的米粥与四样精致小菜摆好。

    “你身子刚好一些,先略用些清淡的。”

    颜荔吃了些粥,抬眼去看应策,发现他一直盯着她,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低垂下眼眸。

    “大夫说是你受惊过度而致使病气入体,荔儿是受了甚么惊吓,可愿与我说说?”

    颜荔搅弄着米粥,半晌才道:“子安之前便见过我么?”

    应策怔了怔:“荔儿这是何意?”

    难不成她发现了他的异常?得知他是已死过一次的人?

    不对,她怎么可能知道?

    应策狐疑地看向颜荔,就听她颤声道:“你书房中根本没有美人图,那副梨花图……是怎么回事?”

    应策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幅画只是我一时兴起画的,有甚么不妥么?”

    颜荔眼眶通红,哽咽道:“可那不是你平日里的字迹,如此秀气的簪花小楷,怎会是你的手笔?”

    她杏眸含泪,直呼其名:“应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日在破庙里的人是我?你如此费尽心机地骗我,是不是就想一雪那日的屈辱?”

    骗她?屈辱?应策唇角的笑意微僵,荔儿对他是不是有甚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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