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有品味。”江槐絮点评了句。

    抵达目的地,江槐絮停好车,抬眸便透过后视镜看见谢淮则轮廓分明的侧脸,昏暗的阴影落在他的肌肤上。

    她忽地就记起了ktv里面一幕。

    浪漫光晕下,男人手执酒杯,轻摇慢晃,普通的玻璃杯身在他手中如同供人赏玩的事物,晶莹的液体泛着淡金色的光。

    他融入喧哗,却又像被世界分割出外的另一个部分。

    聒噪之下,止于默然。

    清冷是本色。

    江槐絮下车绕过去,把后座打开,她语气柔缓唤道:“醒醒,到家了。”

    谢淮则掀开薄薄一层的眼皮,也许是刚刚小憩的缘故,也许是离得很近,江槐絮发现他的双眼皮有点明显。

    江槐絮把人扶起来,谢淮则顺势把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尽管谢淮则看着清瘦,到底是个目测一米八六的男人。男女之间力量有差,拖着一个人,江槐絮只能踉踉跄跄地走进公寓里。

    一路艰辛前行,上了电梯,江槐絮把一只手伸出来,问他要家钥匙。

    谢淮则一直偏头盯着她看,此时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似乎有点不解。

    江槐絮心说算了,喝醉酒,估计说了他也不懂。

    到了门口,江槐絮盯着密码锁研究。

    半晌,她终于放弃,侧过脸求助:“密码多少?”

    谢淮则似是累了,脑袋斜斜靠在她的肩颈处,半边脸埋在围巾上,声音很轻:“生日。”

    江槐絮有片刻呆愣,她知道谢淮则的出生年份,但对他的生日没有太大印象,好像他在她家寄宿的那段时间,也没怎么过生日。

    好像是有过那么一次。

    但她怎么都记不起具体日期。

    应该是二月中旬吧?

    江槐絮试探性的伸手按下六位数。

    密码错误。

    ——意料之内的结果。

    江槐絮重新试了一遍,然而依旧是无效的,她站在原地不断傻眼。

    眼看只剩最后一次机会,谢淮则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来,搭在她右肩的手滑下去,握住她的手腕,动作很慢,一顿一顿地往屏幕的数字按。似乎每按一个数,就要仔细想一下。

    二月十八。

    水瓶座的尾巴。

    “姐姐,记住了吗?”

    门开的一刻,江槐絮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嗓音,她忽地觉得压在肩膀上的手格外的沉,手腕处被他掌心覆盖过的地方也变得有点滚烫。

    江槐絮没回应他。

    她神游似的扶着谢淮则进去,在玄关处摸索着开灯,冷白调的光照亮了室内。

    谢淮则眼光很好,装修风格是现代轻奢风,主打灰黑色系,软装是同一系列的,简约又大气,呈现出恰到好处的高级感。

    从中可以轻而易举看出主人的个性,大抵会是追求现实主义却又极有格调的一类。

    江槐絮看了眼这个“主人”,无奈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推开主卧的门。门被轻松推开,她反而一下失去重力,身子往前倾,身边的谢淮则随着她而动,两人轻微旋转,换了个方向。

    江槐絮后脑勺磕向后面,脊背贴着冰凉的墙面。谢淮则站在她身前,手抵在她的脸侧,拇指和食指间还夹着几缕她的发丝。

    她担心谢淮则会站不稳,双手下意识的护在他身后。

    双目相对,说不出到底是谢淮则喝醉,还是她陷入了微醺,江槐絮竟一时错不开眼。

    他的视线直直落在江槐絮脸上,江槐絮试图说些什么舒缓气氛:“你……”

    “嘘。”谢淮则忽地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她的唇间,江槐絮张开的唇瓣立即闭合。随着这个动作,指腹似能描摹出微软的弧度,他眼神变得稍显晦暗。

    谢淮则抽回手指,埋头在她颈边,轻嗅一口,有股清新淡雅的香感。

    “姐姐用的什么洗发水?”他语气疑惑中略显探究,“怎么这么香。”

    “……”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发丝上,江槐絮怀疑她被调戏了,但是她没有证据。

    她装傻道:“好闻吗,生姜洗发水,促生发的。”

    ——其实根本不是。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寂。

    谢淮则一只手往下探,绕到她的肩膀旁,指节不经意碰到江槐絮,一阵酥酥麻麻的触觉惹得她感到一阵怪异。

    “嗒”的一声,灯被打开。

    江槐絮莫名松了一口气。

    谢淮则不适地揉了揉眼,手重新搭在她的肩膀,工具人江槐絮又把他扶到床边,等人躺下,她也累得倒在了床上。

    细长的围巾散开在灰色的床单上,躺了一会儿,她侧头一看,谢淮则的手又压在了她的围巾上。她坐起身来,准备回家,但围巾却抽不出来。

    就这么喜欢这条围巾?

    江槐絮嘴角一抽,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她当即解开围巾,随后扯过被子帮他盖上。

    江槐絮蹲在床边,支着下巴,“行,围巾借你玩几天,明天星期六休假,车我就开走了。姐姐也要回家的。”

    话音一落,谢淮则微启唇,声音很轻地说:“行,星期六,归你。”

    江槐絮一怔,看他没有睁眼的迹象,才放下心来,又仔细观察起他。

    江槐絮见过的许多人,或是年长,或是同龄,又或是年幼,但这么久以来都无法超越她心目中谢淮则的长相。确切来说,谢淮则的五官无可挑剔,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欣赏的颜,又或者说,符合她的审美。

    此时他闭着眼,发丝柔软地盖在额上,鼻梁如同远山高耸的脊梁,唇形薄而优美,脸部线条分明。而双颊尚且保留着酒后的红晕,让他看着多添了一分奶狗的气质,也令她无端就想起刚才开灯时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想到这,江槐絮收敛神色,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只见谢淮则好看的眉形微微蹙起,江槐絮笑不达眼底,恶狠狠地说:“怎么?你有意见?有也不行。”

    说完,她幼稚地瞪了他一眼,才走出去关灯。

    江槐絮的情绪像是放进大乱炖里乱搅,最后抽不出能够真切形容心情的句式或词组。

    她想了一路,越细思越觉不对劲。

    她寻思得找个人谈谈。

    回家洗完澡,她便开始发信息,简单阐明一下今晚的际遇,剩下的分析就交给了对方。

    找个人讲比她乱猜好很多,但她猜这个点,人估计已经和周公下棋去了。于是她也不等回信息了。

    江槐絮这一觉睡得有点沉,这回也是梦回旧事。

    高中那会儿大家都爱打游戏,一款名为王者荣耀的ba手游出现在大众面前,在他们那个年龄段格外火爆。

    江槐絮除了和狐朋狗友出去玩,最喜欢的就是打游戏,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消费玩家,上头的时候,一跃踏进当时最高的贵族等级v8。

    闲来没事就爱学里面英雄的台词。

    她最喜欢的英雄是小乔,喜欢用天鹅之梦的皮肤。

    某天她在沙发上打着游戏,一局打完,p理所当然被她拿到。

    她得意地捏着嗓子学小乔说话:“我是天鹅公主,其余家伙都在为我跑龙套。”

    然后,现在的谢淮则出现了。

    江槐絮觉得自己没看错,不是少年谢淮则,是现在这个。

    他从沙发后俯身靠近,贴在她的耳畔,带着笑意的嗓音勾人得很:“公主,这么多年,也该给我这个龙套升个级了吧?”

    言语撩人,场面暧昧,距离……

    这距离该怎么形容呢。

    他呼出的气吹的江槐絮耳朵发烫,只要江槐絮稍一动作,便能轻易碰到他的嘴唇。

    她还顺着这个想法移了下脸,正中他的预判,谢淮则身子后退,拉开了距离。

    江槐絮悠悠开口:“也行,要不先当个配角试试看?”

    活像那种得寸进尺却又不给人甜头的女导演。

    ……

    可恶。

    不愧是她。

    江槐絮醒的比她预料的早。她醒了又没完全醒,还沉浸在这个羞赧、惊悚又略带搞笑的梦中。

    扒开床边的手机一看,七点。

    微信的小红点格外醒目,她打开,余情的信息纳入眼底。

    江槐絮点进去看。

    第一条是一个“拒绝涩涩”的表情。

    第二条:【所以他真的借醉酒调戏你了?】

    第三条是语音:“不对劲不对劲,我们先从这个行为来分析一下。他要是酒后显真性,那这个说法能解释的通,要是这是他自己不可控的行为,那咱就算了。”

    江槐絮表示:我不理解。

    下一条语音就给她解释了:“不过我觉得比较像是第一种,因为他看你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你就观察他醒后有什么表现吧,要是记得就是想撩你,要是忘了就是在钓着你。我感觉弟弟应该是后者。”

    江槐絮:“……”

    她昨晚临时起意给她发信息,只不过是一句:【救命,我好像被人酒后调戏了,可他是弟弟欸。】

    感情余情已经自己脑补完了?

    女明星的行程不忙吗?

    嗑cp大户余情:【你也放宽点心,但也要留点心眼,不能被人拿捏。】

    她补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谁钓谁还不一定。】

    江槐絮僵着神情打字:【但我觉得我们就是纯纯的姐弟情,可能是单身太久了,激素作祟?】

    余情又切换成语音:“他不就在你家寄宿过两年吗?都是成年人,小谢也没对象,怎么就不能发展了?你俩这种放在小说里就是伪骨科,可吃香了,我看好你们。好了不想再说了,准备出门,今天有个剧本要谈。”

    江槐絮心说你还有剧本呢,快速打字附和道:【高明,您说的对。】

    但她面上却对余情下的结论不以为意。

    以她多年的了解,谢淮则喜欢她。

    只有一个字,难。

    江槐絮这个人,说她直吧她确实挺直的,毕竟这些年搞笑女也不是白当的。可到底也没直到对感情全盘漠视的程度。

    只不过她现在也有点乱,连自己的心思也分不清。

    唉。

    江槐絮脸埋进枕头里,默默悲叹。

    我也不想被钓啊,可是他叫我姐姐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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