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业此时尚未归家。
终于,姜淼淼慈祥地俯视腿边的挂件:“松不松手?”
“打死都不松!”姜柏年惨兮兮地摇头。
这时候放弃就白挨揍了!
他身艰志不残!
姜淼淼忍不住蹲下身,看着半仰头的这张脸,好奇道:“我跟你明明是双胞胎,可不仅性别生反,就连性格特征也反着生吗?”
一个硬骨头,一个软骨头。
“生而为人,就问你能不能给点后路?”姜柏年挑眉瞪眼不停递来求和的神色。
姜淼淼想了下,“那你欠我个人情?”
“好!”姜柏年屈服。
姜淼淼又道:“还有,你最近跟屠娇娇有何往来?”
“没有!就前阵子出院那天下午,她莫名其妙说代表屠家到家里探望我,搞得我跟她认识一样……”姜柏年下意识回答,陡然恍悟:“所以屠娇娇她就是在那时候偷偷跑进书房拍户口簿?”
“原来老姜把户口簿放书房呀?”姜淼淼若有所思,“我记得书房有监控呀。”
姜柏年闻言顿时松手,还嫌弃地“呸”了一声,霎时变脸:“那老头子一看监控就知道不是我的问题!我收回刚刚欠你的人情。”
“……连河都没过就想拆桥,你真是作死呀。”姜淼淼啧了声,重重地拍了拍他脑袋,然后拂袖走向楼梯。
不好!
姜柏年意识到她想抢先到书房取监控,迅速起身赶超。
姜淼淼正想伸手拽,孰料他却因几步领先而得意地回头炫耀,结果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摔滚下去。喀嚓——就像点燃了一个炮仗,骨脆清晰可闻。
然后,“我的腰,痛!痛!痛!”他就倒地难起,惨叫连连。
姜淼淼嫌弃地收手,直皱眉:“好一个乐极生悲呀。”
荀管家循声而来,熟练地往他腰间摸了下:“骨头错位了,二少爷你现在可别乱动。”
姜淼淼疑道:“就摔下三条阶梯也能错位?你这腰可真脆弱。”
姜柏年忍痛急道:“谁说的?我夜驭七女都没问题,还不是前阵子被你踹出后遗症了!”
姜淼淼失笑:“夜驭七女?你当你是送子观音吗?!”
姜柏年怒瞪:“放屁!出来混还不知道戴套跟备药?”
有前男友隋昱鹏的前车之鉴,她眼神幽幽:“姜柏年,夜路走多总会撞鬼的。”
姜柏年翻了个白眼。
少诅咒他!
他百无禁忌!
荀管家见他们聊完,顿时招呼司机老耿要搀姜柏年去医院。可姜柏年临走前,终于想起正事,于是垂死挣扎的朝姜淼淼伸手,“谈判重启!我愿意欠你人情!”
“呵呵。”简短二字,代表姜淼淼不屑的合作态度。
她独自上楼摘取胜利的监控。老实说,跟智障打交道还是非常开心。
另一端,与姜淼淼今夜会晤后的老同学却有些躁乱。
态度分属三派:
一派是中立,纯粹因为励志生姜淼淼的小有来历而略略震惊。
一派是当初欺软怕硬的小团体,最值得描述的就是屠娇娇等人。
她是眼半阖、气得奄奄一息的被薛绍元和肖洛林送回屠家。而屠家人知道屠娇娇日常骄纵迟早吃亏出事,但没料到她竟是被生生气晕?又得知还要给与对方业内最低的折扣价,两者叠加,直接枉顾是非,坚决护短。只要始作俑者当真敢找上他们屠家合作,势必还击。
最后一派也是最特殊一派,人数独一,正是韩错。
身为韩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韩错鼎鼎有名。一位过于年轻漂亮的少爷、但心机深沉狡谲,出了名的难对付!
所以他出道以来,鲜有败绩。
所以他贵人多忘事,记不住手下败将。
所以他很记仇,不忘任何挫伤自己颜面的人,包括姜淼淼。
他拒不承认自己当年因为恶作剧而追求姜淼淼的初衷是错误的,他只知道姜淼淼当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理由敷衍、态度恶劣,令青春期的他非常难堪。迄今回想,仍是恼火!
韩氏公子脸皮薄。他丢的面子,时隔多年也要找回。
哦,忘了还有两位——
晚归晚起的姜正业和姜仲明。
他们仍是第二天才知道姜柏年又被送进医院。
姜仲明怏怏然:“老爸,再这样下去,你迟早是替我们收尸的!”
姜正业皱眉:“至于吗?”
姜仲明点头:“难道你没发现老幺自从上回出院到现在,周末也躲学校就没回家过吗?”
……不好意思。
他最近爱情与事业双得意,还真没发现小儿子迟迟不归家的事。
翌日。
姜淼淼上班查看大姜官网的销售数据线,确定如预料那般——只在午休跟下班、周末休息时间有大幅度增长,其他时间销售平平。想也知道到店里提货,人人都捡空闲的时间。
时宜建议道:“如果有物流合作,把网络销售跟送货上门结合起来还能再促点销量。”
姜淼淼抱臂,搓搓下巴:“所以我昨晚谈了个物流合作。要不要带薪出门,跟我去签这份合同?”
时宜点头。
温荣英也慢吞吞地举手:“男女平等,求带。我也想带薪出门逛逛。”
姜淼淼允了。
人多势众,毕竟靠诈骗胸大无脑的屠娇娇才得这一份承诺,肯定被屠家记仇了。
果然,当他们来到屠家物流的公司时,就被前台以“领导忙”等理由拒绝。
她不怵,“小姐姐,你再转告下你们老板,就说我耐性只有十分钟。过时报警,至于会有什么后果……我也说不清,但你们老板保证不会期待这种结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前台小姐只是按照上头吩咐办事。
乍然被她这么一吓,赶紧偷偷打个内线电话,里面顿改口风,她便指引姜淼淼他们如何上去。
期间,姜淼淼忽然抬头瞟了一眼墙角监控。
而监控另一端,除了安全部门日常监控外,还投映在一间装潢讲究的办公室,供西装笔挺的屠家老大屠东篱和粉丝西装、双脚交叉淑女坐的老二屠西沉查看。
两人看着姜淼淼这一抬眼。
屠西沉右手翘指,连连笃指监控画面里的人:“大哥,难道她知道我们在看她?”
屠东篱摇头:“应该是凑巧。不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也算有点胆识。”
屠西沉顿时叉腰哼唧唧:“有胆识又怎样?虽然小妹骄纵,但总归是我们屠家的人,还轮不到被一个外人欺负。”
屠东篱捂眼。
纵使多年,他依旧无法习惯老二这副娘里娘气的模样。
电梯里。
同样有此疑惑的时宜问道:“你有什么警好报?”
姜淼淼一本正经道:“我怀疑有人搞百合,暗恋我多年,不惜潜入我家偷窃拍摄隐私。你说我如果把监控视频交给警察,拒不调解,警察会把那个变态女人关几天呢?”
此话一出,屠家两个男人脸色微变。
屠东篱蓦然拿起遥控器砸向屠西沉,“是不是你耍坏带歪了小妹?”
屠西沉亦是情绪激烈,两根兰花指朝天翘:“怎么可能?我跟她可是多年情敌,怎么带歪?!”
“姜小姐,请你们跟我来。”一位看似憨厚的中年秘书,杵在电梯门口等着他们。
姜淼淼他们尾随来到办公室,面积不大,但装潢古典,颇显几分品味。三十多岁出头的稳重男子就在茶几后正襟危坐,而另一位,坐姿实在是妖娆的让人无法直视。
屠东篱抬手请座。
空闲的凳子就一张。
姜淼淼坦然入座,时宜和温荣英站得很自觉。
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姜淼淼现在还不是天子,但已经有人心靠拢。她目光低垂,一派闲散的休息架势,平平静静。
屠东篱熟练地用沸水冲淋茶具,一边沏茶、一边悠长地说道:“姜大小姐,初次见面,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
姜淼淼神色安定,笑道:“谢谢屠先生的夸奖。听你口气,再想想前台的阻拦,好像我接下来说什么都会想办法为难我?”
屠东篱点头:“知道就好。本来想着你不敢来,但真来了,又有点期待你还能怎么说服我们?”
姜淼淼乍听此言,忍不住笑意加深,慨然道:“一、屠娇娇在我们三四十位有头有脸的老同学面前,亲口承诺会与我大姜集团合作,还以业内最低价!二、我有屠娇娇潜入姜家,偷窃拍照的视频监控。就这两样,我还需要再费唇舌说服你们吗?”
饶是浸染商场多年,屠东篱都被她给气笑了:“姜大小姐,你可真够直接!”
姜淼淼回道:“说得我好像委婉就能不一样。”
赶在屠东篱发怒前,她又道:“屠老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非常清楚到底是谁先动手招惹谁!而且在商言商,商场只有利益伙伴而没有永久敌人,多个合作伙伴,你们屠家生意不愁翻倍。”
“就凭你?”屠西沉终于出声哼道。
时宜和温荣英默默对视一眼,着实情难自控地哆了个嗦。
屠东篱合目沉思,“如果真是好生意,我倒是愿意不计前嫌地听听。”
姜淼淼沉声说道:“港城一共有六大物流公司,四家总部就在这,屠家是其中之一。而屠家物流主攻港城和海外,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到内陆发展?”
“就这?”屠东篱闻言失笑、冷笑,“内陆成熟的物流公司更多。”
姜淼淼点头不否认:“但他们就只是搞物流而已。港城是众所周知的购物天堂,原因就在于政策保护和汇率兑换,物品保正廉价,所以也导致了各种走私的发生!如果我们大姜集团和屠家物流合作,我负责打通政府关节跟内陆销售渠道,你们则负责把大姜护肤彩妆送往内陆各地。相信我,内陆市场远比海外好!”
屠东篱若有所思,听着确实有点搞头。
姜淼淼看出他的兴致,又道:“但全部都必须给界内最优价!”也就比市场低一个百分点。
屠东篱皱眉,姜淼淼再附加了一个条件:“而且所有合同都需要我在职期才能生效。”
这回是所有人皱眉,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终,在屠西沉各种撒娇无果又吹气瞪眼的威胁下,屠东篱仍是答应姜淼淼的合作。因为他看出姜淼淼的经商理念与自己很相似,与其抢蛋糕还不如联手做大蛋糕!
从屠家公司离开,刚好是午饭时间。
三人在附近餐厅找饭吃。
姜淼淼吃完就让他们先回公司,自己买了点麻辣兔头直奔医院。
当然,还是那家医院。
她实在是疑惑,怎么荀管家也跟上个管家一样将姜柏年送进这家医院呢?不过这回倒没港城艳报。
病房里,姜柏年卧倒在床都能勾搭到三位年轻漂亮的护士美眉陪聊天。这是他上回意外发现地,这家医院虽然远是远,但医生帅气、护士漂亮,值得他大老远住院!
姜淼淼径自走到病房床头凳坐下,一眼不吭,浑身散出凉飕飕的冷气。
那三名漂亮的护士顿时尴尬地离开。
姜柏年再见姜淼淼,实在是又气又怕。还有,“你探望病人就带麻辣兔头?”
“这又不是给你吃的。”姜淼淼回道。然后利落打开其中一袋兔头,就地开啃。
满室辣味与肉香,熏得姜柏年口水直流。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我也要!”
姜淼淼淡道:“病患期间,需要忌口。”
姜柏年难以置信地吼道:“那你纯粹是吃来勾引我?”
姜淼淼啧道:“一半一半吧。”然后看了下表,约莫一点整,穿着白大褂的晏医生亭亭立在病房门口,准时查房。
她于是右手扬兔头,左手扬另一份完整包装袋。
晏幼绥目光触及,顿时有点小惊喜地“呀”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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