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施羽然在北圳称女帝后,北圳前国主乐书就一直被囚禁在地宫内。乐书自小便体弱多病,体质孱弱,在地宫那样潮湿阴冷的地方没关几天就昏了过去,病情一度十分危急。

    施羽然虽然讨厌乐斓,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舍得眼睁睁看着青梅竹马的乐书就这么死去。而彼时恰逢齐国出使南越,于是施羽然便铤而走险与齐国合作,来南越取可以救治乐书的药引。

    这个药引,便是南越王的心头血。

    传言南越王出生时险些夭折,而晚年得子的前南越国主为了救长子的命,苦苦寻遍了天下的神医神药而不得。

    大抵是他的坚持终于打动了上天,居然在最后的关头真的让前国主寻到了一味救命药。长子服下后,隔天便恢复如常人般健壮无虞。于是便有人说,这是神明垂怜长子而赐下的神药。

    而正是因为这些越传越玄乎的传言,让百姓们坚信长子璟明便是神明选中的下一任南越国主。因而璟明继位这些年,始终受百姓爱戴,哪怕他有时做出些残忍无道的行径,大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不知道南越王的心头血是否真的能够救活乐书,但是施羽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她通过宫人打探到南越王每到戌时便会准时就寝,于是趁着这个夜黑风高的雨夜,潜进了南越王的寝殿。

    但施羽然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此时此刻的这具南越王的身子里,是一个习惯了熬大夜,通宵是家常便饭的灵魂。

    乐书等不起了,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即中,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以南越王残酷狠厉的行事风格,她只怕会先乐书一步下地狱。

    施羽然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像隐没入黑暗的影子,无声无息的靠近殿内的那张大床。

    那些能让寝殿内亮如白昼的夜明珠悉数撤去,只留了床边的几盏快燃尽的蜡烛摇晃出黯淡的烛影,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呼吸平稳绵长,显然已经睡熟。

    早在北圳时,施羽然就听过南越王的大名,传闻中被神明眷顾的孩子会带给国家和臣民无上的福祉,而他本身也成为了最接近神明的人。俊美惊绝,天下无双的容貌,就像是神明私心精心打造出的世间最完美的作品。因为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是被神明所偏心的孩子。

    而南越王璟明也不负众望,御下有方,行事果决,手腕凌厉。虽因他那乖张不羁,阴晴不定的脾气,时有不少错处可挑,但因他的决策判断从未有过差池,所以那点错处也就理所当然的被忽略了。毕竟帝王,也无法做到让每一个人都满意。

    可惜了,如果不是南越王是救乐书的最后希望,这样一个完美到近乎无懈可击的人,她是绝不可能错过的。

    黑色身影如鬼魅般来到床边,心头血必须在南越王活着的时候取出,所以她在蛟龙骨上动了点手脚,能让南越王睡着后进入假死状态,方便她行动。

    床上的人背对她躺着,厚重的被子将人从头到尾严严实实的覆盖包裹,呼吸微弱得几乎捕捉不到。空气中,隐隐飘浮着万年蛟龙骨浓重而致命的香味。

    施羽然谨慎的在床边观察了一会儿后,才伸手去掀被子。而当那张为天下人所惊艳的脸庞只显现出一个角时,施羽然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骤变。她心下暗叫不好,刚欲撤退,下一秒锋利的剑刃便抵在了她脖子上的大动脉。

    “来了就是,这么着急就想走,倒显得是本王招待不周了,你说是吧。”

    华丽清磁的嗓音在她身后危险的响起,逼迫十足的气场压的施羽然有些喘不上气,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般动弹不得,她微张了张嘴,感觉到剑刃又带着毫不收敛的杀意抵进了皮肉几分。

    施羽然自知暴露,不甘愤恨之余,死死瞪大了眼盯着床上那个缓缓撑起身的人影。嘴唇因愤怒被咬破出血,冰冷的目光如刀般剜向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身上。

    乐斓,怎么会是她!

    纪温尔拢了拢起身时滑落的衣襟,将散落的头发理到耳后,神情掩在昏暗惨淡的烛影下看不分明。但施羽然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雀跃得意。

    “好久不见啊,北圳女帝殿下。”

    “……”

    “女帝殿下特地半夜来我们殿下的寝殿,是有什么要紧事么?是白日里不方便同我们殿下讲吗,还得劳烦女帝殿下亲自跑一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帝殿下不用太意外,虽然那日你将我打落死厄山谷,但老天爷可能看我可怜,还给我留了口气。家和哥哥都失去了,总不能连命也丢了,那我也太惨了,你说对吗。”

    听到她提起乐书,施羽然神色霎时冷了下去,忍着熊熊燃烧的怒意死死攥紧了拳“你这样肮脏龌龊的人,不配提起他!”

    “……”

    顾郁礼微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纪温尔。她大概也是没想到乐斓在施羽然口中如此不堪,有些懵地瞪大了眼。

    看来,女二还未明晰的故事线应该也挺精彩刺激的。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纪温尔感到十分莫名奇妙,任谁被骂得这么难听都忍不下这口气,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现实根本不存在的纸片人。

    纪温尔嗤笑了声,冷声道“女帝殿下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你口中肮脏龌龊的人,可还是与你青梅竹马的北圳前国主乐书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我再脏,也比利用乐书多年来的感情来谋权夺位,还将乐书软禁起来的你干净。女帝这个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纪温尔上头的想,只有制造更多的矛盾冲突,剧情才会更加得刺激精彩。这类型小说,到最后都逃不过狗血喷头。虽然这本小说才开头,就隐隐有了洒狗血的趋势。

    “你夺走王兄的王位软禁我王兄,现在又意图加害殿下,施羽然,你哪来的底气在这儿跟我义正言辞?还是你觉得,你意欲刺杀我们殿下,却还依旧能毫发无伤的从这里走出去呢?”

    施羽然计划失败,眼下成为了刀俎鱼肉,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在南越王的剑下,只要南越王一个不高兴,她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虽然不知道乐斓到底是怎么接近南越王的,但既然如今乐斓都能爬上南越王的床,或许她能成为自己脱身的关键。

    见施羽然始终闭口不言,似乎是在打什么算盘,身后的顾郁礼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北圳女帝这是把本王这儿当自己家了么,你扰了本王的清梦,本王本该杀了你。但念在北圳是斓儿的故乡,所以本王才给你机会坦白你的目的。但现在看来,你是不乐意了。”

    他说着,手腕微动了动,剑刃便划破了施羽然的皮肤。长剑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后,散发出的凛冽杀意更盛,震慑的施羽然不得不硬着头皮开了口。

    “乐斓,你知道乐书快死了吗?”

    施羽然紧紧盯着纪温尔,眼底沾染着几分疯狂偏执,似乎是试图从纪温尔的脸上找到些能让她利用的情绪。

    但纪温尔却始终一脸平静,不为所动“王兄本就体弱,受不得一点损伤。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正是拜你所赐么。”

    她说着,起身来到施羽然面前,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阴恻恻道“如果你要跟我狡辩你是为了救王兄而来,那我只会更想杀了你。”

    “你难道不想救你的王兄吗,你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

    “我当然不舍得,但你伤害了我王兄,现在又想伤害我们殿下,你觉得我还会轻易放过你吗?再说了……”纪温尔瞥了眼桌上的蛟龙骨,道,“你不是有号称可以起死回生的万年蛟龙骨嘛,怎么不给我王兄用,反而拿来献给我们殿下。我可以理解为,其实你对我们殿下亦别有所图,你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在意我的王兄。”

    “你少胡说八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施羽然气得直咬牙,怒声道,“蛟龙骨对乐书根本没用,但凡我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冒险来到这儿!”

    纪温尔嗤笑了声“所以呢,你口口声声说来这儿是为了救我王兄,那杀了我们殿下,就能救活王兄吗?”

    “……南越王的心头血,是救活乐书的最后一个办法了。”

    “……”

    纪温尔意外地对上顾郁礼的视线,他大概也是没想到剧情会是这样的发展,面上露出了几分疑惑。

    看样子,施羽然并不知道南越王的真实身份,否则她定然不敢只身前来取心头血。只不过这样一来,难题又落到了她的头上。

    “有意思,本王竟不知那点血竟然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顾郁礼若有所思地轻笑了声,语气透着一丝怪异的松快,“既如此,那本王可更得好好护着它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能随意让人拿了去。”

    “乐斓!”

    施羽然顿时急了,她顾不上命还在顾郁礼手里,焦急迫切地看着纪温尔“乐书是你的亲王兄,不拿到药引,他很快就会死,你难道真的打算袖手旁观吗!”

    纪温尔看着她,神色平淡道“你搞搞清楚,是你亲手把他逼上绝路的,现在来同我兴师问罪,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帮你。”

    “那是你哥!”

    “我知道,但是你敢保证,我们殿下的心头血就一定能救活王兄吗?”

    “……”

    “答不上来?看来你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

    纪温尔哼笑了声,眼底的温度霎时变得冰冷锐利。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身边重要的人。”

    就算你是女主,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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