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祁凛觉得自己有点怪。

    时不时心跳加快,而且买了很多之前根本注意不到也不屑吃的东西。

    去冰五分糖的阿华田奶很好喝,711便利店的阿华田蛋糕卷也是。

    不过草莓牛奶有点太过甜了。

    蒲烧鳗鱼饭团稍微有点腻,加热以后好吃一点。

    还有那个一块钱一条的酸质长软糖草,为什么她爱吃什么自己要记得这么清楚

    祁凛表示很烦躁。

    自从那个乱七八糟的梦以后。

    少年嘴里咬着一袋奶,他正靠在三楼窗台上百无聊赖地坐着,微鼓着一边脸庞,表情略有暴躁。

    他没有抽烟。

    主要因为烟味太浓,也不想抽。

    绝不是因为那丫头的那句“大清早的,味道太重”

    耳机里放着你的名字,正单曲循环中,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微合拢着眸子,低头咬了一口栗子面包。

    嚼了嚼。

    不甜,好吃。

    有背着书包的女生陆续路过,视线略略扫过他,目光隐晦又热烈。

    祁凛通通视而不见,半垂着眼睑,又等了等,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早晨650,她会挽着高秋佳的手臂,从教学楼外轻快地走进来。

    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经常放着一袋全麦培根三明治,和一瓶鲜牛乳,几颗五彩缤纷的糖果。

    穿着白衬衣,绑着高马尾,被缎带发带系着,衬衣最上系着一条樱粉色蝴蝶结,或者是酒红格纹长条领结。

    脚踩一双黑色小皮鞋,腰肢纤细,小腿的线条匀称,皮肤又白,即使是上个楼梯,那些过路男生们的视线,也都似有若无地追随着她。

    他看到她这天刚走到教学楼的门口。

    漫不经心地将视线往下移去。

    她穿着一条天蓝色的制服裙子,裙摆绣着银色的花纹线,动作时,裙裾一晃一晃的,那抹浓密乌黑的发尾总被风吹得向后。

    浓郁的可可奶咽进喉咙,下一秒,就见女孩和她的同伴从拐角处走过来,她看到他时眼神一变,轻轻撅起唇,很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很多时候他装作闭着眼睛假寐,她便只轻轻浅浅略过来一眼,然后巧笑倩兮地挽着身旁女学生的胳膊走进教室。

    走了。

    他睁开眼,漆黑的长睫毛微动。

    耳机里的男人依旧在唱着“拜托你轻声重着我的名字,我学大人的语气应着你,庆幸自己没跑太久,还活在弹丸之地”

    祁凛随手拨弄了下白色耳机,轻缓的音乐声里,他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总是,总是晃荡在他眼前。

    让人不得不在意。

    上课时被老师提问了,站起来,她有点苦恼的样子,指节搭着桌面,略显局促。

    做题时,少女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指尖卷着一捋头发,一下一下轻晃。

    他握着笔杆写检讨,心绪时而出游天外。

    真让人分心。

    她说过好吃的东西他总是忍不住记住,无意识地想买来,然后买完才迟钝地意识到,在蹙着眉扔掉,祁凛在心中恼怒自己的反常。

    以至于他总把篮球擦着她扔过,看她惊慌失措,接着怒看过来,祁凛心中带着一种奇怪的快意。

    像是在否认什么,又像确认什么。

    又或者他顺走少女手里的某个零食,偶尔轻轻扯一下她的头发,在很没诚意地道个歉,等着她爆发,在报复回来。

    不过分,也够有趣,被弄得实在烦了,友枝气呼呼地过来踩他,或者踹一下,“你有病啊”她说着,这力道不重,跟挠痒痒似的,少女的一张脸庞被气得红扑扑,就像只怒气值ax的弹射兔子。

    每次他又觉得好玩,压根不生气,于是循环往复,那丫头被他烦的够呛,他却乐此不疲,在女孩的容忍临界点来回蹦迪。

    自己脾气好奇怪

    这种念头有时飞快地跃过他的脑海里,带来一阵短暂的良心发现。

    但好像一看见她生气勃勃的那张脸,就能有短暂的放松感。

    那些灰色晦暗的东西正不断倒退着,祁凛坐在桌子上玩着笔杆一抬眸,映入眼帘的就又是那尾天蓝色的裙摆,还有乌黑的发尾,以及女孩身上隐约的草莓橘子香气。

    她正在分吃的给四周的同学。

    糖果,小饼干,草莓。

    贪吃鬼。

    少年这么想。

    下午,祁凛和沈归京站在排球馆里,看班里的女生们打球。

    两个人吸引了周围很多目光,却谁都不在意。

    他撑着栏杆漫不经心地站着,听到场地里的阵阵喧哗声,才俯身往下看。

    一眼就瞧见了友枝。

    她穿着白色运动服,黑色短裤下是笔直修长的一双腿,正在场地里来回奔跑。

    弹跳,跑位,上网。

    拦截,防守,滴水不漏。

    神他妈不擅长运动

    祁凛百无聊赖地想。

    下一秒,就见友枝猛然冲到网前,她跳起来迅速击球,白色的排球飞速旋转着,最终落地得分。

    球鞋摩擦地面,随后少女直起身。

    她在的这队赢了。

    紧接着有人在欢呼。

    汗液从少女光洁的额头滚落,随手抹了把汗,她扬起下巴,无比耀眼地笑着,一双桃花眼里水光晶亮。

    巨大的窗户透过外面湛蓝的天空,一股淡金色的光芒笼罩进来,而她正好站在光亮处。

    站在阳光下的人是有颜色的。

    说不上是具体的什么,是又焦躁又让人平静的颜色。

    他蓦然眨了眨眼,俯身,一双丹凤瞳孔轻轻聚焦,随后在次映出那抹纤细窈窕的身形。

    那少女喝了口水,抬手随意拨弄一下发尾,正和旁边的人零散地交谈着,一下一下喘着气。

    晶莹的汗水顺着她的脸庞落下,闪亮亮的,皮肤晕着淡淡的绯红。少女用毛巾擦了擦汗,忽然她转身回眸,于是祁凛垂下了眼睑。

    修长的指尖攥了攥栏杆,冰凉的感觉逐渐侵染着指腹。

    心脏又变得怪异起来。

    奇怪。

    他不由得抿唇。

    在抬眸时,发觉有个男生此时忽然下了看台,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他不禁扬眉。

    那人长的还算帅,一张脸微红着,男生轻轻拍了拍友枝的肩膀,等她转过头看过来,对方递过去一瓶宝矿力。

    少年见状,忍不住啧了一声。

    就见友枝仰起脸,看着那个男生。

    她又看了看他手里拿的那瓶水。

    女孩的唇瓣轻动,似乎说了什么。

    只一眼,祁凛顿时心烦意乱地起身,“走吧。”

    没回应。

    一回头,发现沈归京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干什么”他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蹙着眉问。

    “没什么。”对方收回视线,坦然自若地笑,“太阳太热了。”

    祁凛无言,他插兜走下阶梯,心烦意乱地转着手里的耳骨链。

    推开门扉,被外头的烈阳刺到了眼睛,于是下意识地抬手,略微遮了遮。

    他忽然有了一个莫名的念头。

    比起太阳。

    那个站在太阳下的人,明明更让人觉得耀眼吧。

    此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什么人。

    他余光不经意扫到,便一顿,推着门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外面的热气翻涌,她手里拈着一块湿巾,擦着泛着绯红的脖颈,在旁边站立着。

    白皙的脸庞上红扑扑的,还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热气。

    少年的视线往下,发现她手里空荡荡的,没有那瓶宝矿力水。

    他的心脏忽然变轻了。

    见面前的少年始终不动,少女不解,扬起一双晴光潋滟的桃花眼,很不耐烦地看他一眼,问“祁凛你到底出不出去快点啊。”

    顿了一秒,他撑开门扉,神色淡漠地走了出去。

    而唇角却微勾着,自己都没发觉。

    生活如此无趣。

    且日复一日。

    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水龙头的水滴声会被无限放大。

    会有偶尔窜出来的几只“狗”,冲他汪汪大声吠叫,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作势要扔过去,一抬头那些狗连影子都不见了。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怂货。”

    那些在巷子口堵人打劫和揩油的垃圾混混们,像是成群结队的牛羊,恶心发臭的苍蝇。

    偶尔看不过去,管管闲事。

    一切都了无生趣。

    唯独友枝有趣。

    因为忍不住移开视线,于是更加变本加厉。

    得让她看着我。

    又一次这么想着。

    “你这叫迁怒。”沈归京这么说他。

    “阿凛,幼稚。”

    少年丝毫不在意。

    幼稚不幼稚,他乐意就行。

    难得碰到敢和他叫板的,多新鲜啊。

    每次友枝朝他怒气冲冲地比中指,祁凛却在勾唇大笑。

    那种很明媚帅气的笑。

    恶劣的,丹凤眼里晶亮,闪闪发光。

    明明毫不在乎,却每次都像逗弄鱼缸里的金鱼的调皮顽劣的猫咪,用爪子试探、挑逗。

    一次一次,乐此不疲。

    她得看着我。

    不能看别人。

    祁凛这么想。

    很奇怪吧。

    他也觉得自己奇怪。

    可却不想停止。

    友枝下课时,同班的女生跟她说“枝枝,别往南马街那条巷子走,最近那里经常闹抢劫的,不少社会人。”

    少女笑了笑“嗯,谢谢提醒”

    祁凛提着包靠在门框,听到这话,一时陷入深思。

    又一次在放学后,他把少女弄的气鼓鼓的,她实在忍不住狠狠踩他一脚,然后转身愤愤地走了。

    留下的少年却自顾自弯着眼睛,将身体悠闲地靠在墙边,笑得很是愉悦。

    “欸,你看她这样像不像个生气的河豚。”他晃荡着钥匙扣,这么懒散地笑着说。

    沈归京咋舌“疯了疯了。”他朝少年扔来一瓶维他命水,冰的,一边由衷地劝告说“讲真的,那孩子不像是好脾气的,被你这么逗弄,说不定她哪天她被惹毛了,真的会爆发。”

    他可记得小时候她是怎么把那一群小男生给打趴下的,当时气急了,又挠又踹又骂,满脸怒容,鼓着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威风凛凛,无人敢惹。

    少年闻言挑了挑眉。

    祁凛把双手枕在脑袋后,声音懒懒散散的“拭目以待。”

    看看被惹毛了的友枝是会把饭菜扣他脑袋上,还是会跳起来打他。

    “那她要是真的这样你会生气吗”沈归京这么问。

    “不知道。”

    祁凛无所谓地说。

    会生气吗

    应该不会吧。

    虽然没有过真实的体会。

    但自己的忍耐度,应该会很高的如果是对她的话。

    扳着关节腕子走向巷子末的那群混混的时候,祁凛歪头勾出一个肆意轻蔑的笑,一边这么想着。

    几分钟后。

    他慢条斯理蹲下,拿钞票拍了拍地上那人的脸。

    没抽烟,他只咬着一只棒棒糖,在口腔里融化,泛着一股甜丝丝的橘子味。

    牙齿咬碎糖块,祁凛悠闲地看着那人怨毒又惧怕的眼睛。

    “我说你为什么管闲事你之前明明都不来这里”

    “现在我来了。”他懒散地一扬眉。

    那人打不过他,开始破口大骂。

    他轻笑。

    祁凛俯身,用鞋尖扼抵住对方的喉咙,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随手扔掉一截断了的铁棒。

    “在敢来南马街打劫,就卸你一条胳膊。”他淡淡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表面不在意实则暗戳戳在意得要死的某凛

    “拜托你轻声应着你”取自歌曲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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