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莱一直不让我动你,不过看你这拽了吧唧的样儿我真的很不爽,”他说着,“不过,如果你——”
“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姜肆还没说完,祁凛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他扬起下巴,精致的眉宇间带着一股深深的不耐,“别磨磨唧唧,恶不恶心。”
他现在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正好有人撞枪口上,行啊,正好发泄一下。
姜肆遗憾地摊了摊手,“很好,那没办法了。”
他略一示意。
其他人纷纷露出凶相,走过来。
祁凛把书包随手扔到一边,扳着手指关节,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正要动手,忽然一道纤细的身影闪了过来。
把祁凛拉开,并且挡在了少年的面前。
“等一下!”
姜肆定睛一看,顿时来了兴致,“呦,友枝同学,真是好久不见。”
友枝出了画室碰到了沈归京,听完对方的描述,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对。
祁凛不会又误会了吧!
也不来自己问问她,就一个人生闷气。
友枝麻了。
她从学校出来沿着道路走,刚走到便利店的门口,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
友枝连忙上前,一把攥着祁凛的手腕,阻止他打算揍人的动作,低声对他说:“怎么回事,有事好好说,别打架。”
祁凛垂眸看她一眼,薄唇淡漠地抿着,并不说话。
不知为何,友枝忽然把他幻视成一只红着眼睛的生气小狼狗。
他目光落在她攥着他的手上,随后淡漠地别开视线,声音冷漠:“把手拿开,别多管闲事。”
友枝:?
“你又闹脾气?……算了,我回去跟你说,现在别闹了。”她说完就想拉他走,他不动。
两人僵在那里。
姜肆后面那帮人见状,开始骂骂咧咧:“搞什么玩意啊,祁凛,你打架还带女人。”
“友枝妹妹,就祁凛那臭脾气你也忍得了,”叫姜肆的男生走过来,目光很轻佻地落在友枝身上,他吹了声口哨,问她:“不考虑别人吗?”说完,指尖就要碰到她的下巴。
祁凛见状,手臂上青筋暴起,正要发作。
“别他妈碰她。”
友枝蛇皮走位,灵活一躲,脸上带着官方礼貌的疏远微笑,实则暗自施力,阻止了祁凛要暴揍对方的动作,压低声音:“别说话。”
随后她仰头对姜肆说:“不好意思,我没成年,关注学业,不早恋。”
姜肆的脸顿时一阴,朝祁凛那边抬了抬,:“……那他呢。”……这丫头说谎话不打草稿的。
他跟祁凛比差哪了,也不是个人人鄙弃的野种。
友枝内心p,表面则回以礼貌的微笑:
“我出来找同学,他落下很多功课,要抓他回去补习,就这样。先走了。“
说完,她拽着一脸不爽却明显缓和了神色的祁凛扭头走了。
一群小弟见状,“欸,你们走什么,给我回来!”
姜肆随意地抬头,制止了他们:“别追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艰难拉着祁凛走掉的背影,丝毫不掩饰眼底那股想得到的欲望。
这还挺有趣的不是吗。
想抢。
————
友枝把祁凛拽回学校。
大家都在外面上体育课,走廊空荡荡的,又是一个夕阳西下。
她拉着他在走廊里穿过,斑驳的金黄色树影打在两人的身上,落在少女乌黑的披肩长发上,光线明明灭灭,祁凛的心也跟着乱起来。
他抽回被她攥着的手,插兜,狭长的眼睑垂下。
少女回头,站住。
“刚和好了,你又来这出?你到底会不会哄女孩子啊?”她的语气有点无奈,站直了,仰脸看着他,问:“我真的好奇,我到底怎么你了,至于又气的跑出去打架。”
祁凛低头看她一眼,吐出一句:“你要转学。”
少女错愕了几秒。
“谁跟你说的?”她张口问,眼神躲闪了一瞬。
女孩的底气有些不足。
他不言,自嘲地勾唇,将视线落在窗外婆娑的金黄色树叶上。
她就是要走。
多可笑。
自顾自地闯进来,高高在上地宣言那种“我来拯救你”的话,把人玩弄得神魂颠倒以后,就挥挥衣袖轻飘飘地离开。
不喜欢为什么要逗他。
不打算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招惹。
拿他当个随便的消遣吗?
“你真了不起啊,”他由衷地说,“哪方面都是。”
友枝不理解,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这家伙,到底在阴阳怪气什么。
浑身冒醋意,偏偏自己还不承认。
然后自己在那闹别扭,不让别人靠近,冷言冷语,事后自己舔伤口。
她心里郁结,忍不住大声问:
“祁凛你为什么你总是要相信别人的话?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直接过来问我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话未说完,被少年粗暴地打断,“问你有几个青梅竹马哥哥还是温柔好师弟?看他们一个个排着队给你告白等着你临幸?”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心底的火和嫉妒蹭蹭往上冒。
她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卧槽,你到底在说什么??祁凛你的脑子是烧坏了吗??”
“我脑子没烧坏,”他冷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衔在唇边,祁凛的声音冷淡:“我疯了。”
被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麻烦精弄疯了。
祁凛都能想象她走后自己的生活。
死寂,无聊,麻木,且一成不变。
永远不会有什么波澜,或者尽头。
反正在这之前,也从来都是这样不是吗。
腐臭的烂潭里照进来一束难得的太阳光,腐草以为自己看到了天空,于是拼命往上钻,结果发现不过一场空,阳光再没照进来。它失去之后失望又恼怒,后来就迅速枯萎。
那不如就从来都没得到过。
——他木然地想到这么一句话,之前在书上偶然看过,也不知道他妈的为什么现在记那么清楚。
友枝生气归生气,但看他这幅自己生闷气又死不承认的样子,她心中忽然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祁凛这个人,或许因为从小到大的那些经历,患得患失,被丢下,被抛弃,被伤害。
因此他的行事和思维有时候太过偏执,但却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有着那么黑暗的过去,他也没有完全变坏,尚未被污浊,只是身在泥潭里,漆黑一片,看不到前路而已。
她忍不住上前,抬手抽掉他嘴边叼的烟条按灭,看着少年冰凉漆黑的丹凤眼。
她想拽着他往上走。
不能再让他这样了。
江宴礼说的那件事,她大概懂了。
她选的是祁凛。
那就遵从本心吧。
于是友枝认真地对他说:“祁凛,别再堕落下去了,好不好。”
“你好好学习,将来和我一起上大学吧。”
少年听了,轻轻动了动唇。
友枝期待地看着他。
“好吗?”
她主动朝他伸手,眸子里星光熠熠。
会答应的吧。
——
他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冷笑一声,“那我他妈可真荣幸啊,能被你看上拯救。”
她可能会真的想拯救他。
却不那么喜欢他。
祁凛勾唇,嘲讽地笑了笑,缓缓地说:
“我现在是该感恩戴德吗?真是谢谢你,友枝同学,在十七岁的时候,顺手拯救我这个没人爱的,自暴自弃的,抢了你外婆好几年的孤魂可怜鬼。”
况且她要走了。
那不如不要。
这种可怜。
少女一时错愕,唇瓣微张,“你……”
祁凛咽了咽喉咙,心底结成冰冷的寒霜。
他是自私,卑劣,明明这样就已经是奢望了,却恬不知耻地想要得到更多。
想要她喜欢自己。
想要她只看着自己。
救救他,只对他好。
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献上真心,只有他自作多情。
于她而言,这些相处不过是最随手的帮助,最无意的善意。
她的真诚让他觉得自己分外卑劣,恶心,讨人厌。
祁凛知道自己的扭曲孤僻,阴鸷冷漠,暴躁易怒,也不讨人喜欢。
这让他无法真正做到什么都没发生。
剧烈愤怒和无力的情绪所影响之下,他把话说的非常尖锐冷漠。
“别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要走就赶紧走,这里没人拦你,也不会留你。”他冷哼一声。
“要是耽误了你的前程,倒成我们的罪过了不是吗。”说完他心脏就狠狠痛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底震动,手高高扬起来,似乎是要抽他。
“……你太过分了。”
她忍了好久,最终还是放下了,红着的眼底似乎闪了闪,紧咬着唇。
看着她的模样,祁凛的眼神微暗。
裤兜里的手指也悄然攥紧。
……其实是反话。
可是。那时候,江蔚在画展里拦住他,“你叫祁凛吧?我希望你不要耽误友枝的前程。”
他站住,“哦?”
转过头看过去,玩味又危险地盯住那人。
江蔚上下打量他,眼神丝毫不掩饰一股厌恶,是上等人看下等人的那种,他在很多人脸上都见过。
心中冷笑一声。
祁凛预备给他点教训。
下一秒,对方语气很轻蔑地说:“你以为师姐喜欢你?她只是看上你的脸,拿来画画而已。”
“实话告诉你,她不久之后就会转学的,不会和你这种人再有什么交集,而且你们之前根本就天差地别,别妄想了。”
想到这他攥紧手指,直到传来隐约的痛意。
从一开始的不屑,到怀疑。
是啊,他有什么呢,有什么可以把人留住。
最不堪的过去,最令人厌恶的出身,自小受尽冷眼,人人鄙夷。
这样的自己,或许真的不该耽误她。
祁凛看着友枝,即使心口已经疼得难受了,他依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冷酷:
“知道我最烦什么吗?——高高在上且自以为是的蠢货。”
——其实是黑暗的,卑劣的,讨人厌的自己。
“你以为这样能改变我?那你真是想错了,大小姐。”
——那就这样吧,走远一点,反正你早晚都要离开,那不如一直这样混下去。
友枝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思想建设过了好久,她才缓缓问祁凛:“这是你这些天对我这样的原因?”
不是。
是我烂透了,是我不配。
你走吧。
祁凛抿唇。
为了再狠一点,他一脚狠狠踹翻了旁边的桌子,一堆东西轰隆倒下,白色的粉尘溅起。
她捂嘴咳嗽起来。
友枝抬眸,就见面前的少年很残忍地勾着唇,玩味又混不吝地看着她,“是啊,我玩腻了,也烦得要死,所以希望……”
“——你滚远一点,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友枝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咳,走个闹别扭的固定流程,小情侣吵架罢了。
接来下:马上就甜了马上就甜了。
祁凛(冷漠脸):我不需要拯救,你给我走。
友枝:……啪!(人格修正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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