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半天门也始终没人回应,  梁田田见状,身体一点点滑落下来,跌坐在门口,  肩膀一颤一颤的。

    “别拍了,有用吗。”

    不远处的友枝抱臂,冷冷地看着她,随后开口问:“你和她一伙的”

    “你们想设计把我关在这里”

    梁田田的身体颤了一下,没敢回头。

    友枝撩了撩头发,不无讥讽地轻轻笑了一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声音轻飘飘的:“不是我说,你可真够搞笑的啊。”

    “我帮过你这么多次,你跟着她一起对付我。”

    器材室里的灰尘多,因为方才的重重关门而扬起来,纷纷飘到半空。

    女孩被呛的轻轻咳嗽几声,抬手捋了捋头发,声音淡淡地:

    “我养条狗,  给它点吃的,之后它看见我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

    有的人却那么恶心。

    “不得不说,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梁田田忽然破防似的大哭起来,  捂着脸啜泣着:“呜呜呜呜,你怎么这么说我,  我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

    怎么说呢,助纣为虐者,  似乎总有这么多的说辞。

    就那种“我也是被逼的,  我不想的,  不然就会怎么怎么样”的白莲花论调。

    友枝以前见过很多,从前的她对此厌恶不已。

    如今她只觉得心烦。

    好像作恶都是别人逼得一样。

    恶不恶心啊。

    友枝厌烦地闭了闭眼,随后抬头朝室内唯一的光源看去:器材室里有个窗户,但太高,而且爬出去有危险。

    连着隔壁屋子的另一扇铁门打不开,这里地方有些偏僻,外面也静的跟死了人似的。

    被摆了一道。

    友枝深深呼吸一口。

    “别哭了,自己不嫌烦吗。”眼看梁田田还在那里抽抽搭地没完没了,友枝声音淡漠地说。

    她真的有点无语:“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她走过去试了试门锁,发现打不开,放弃了。

    即使是现在这样,女孩的表情始终很平静。

    没有大怒,也没有踢门或者咒骂。

    过了一会,梁田田抬起眼,怯生生地看过来,小声问:“你……你都不生气吗?”

    友枝这次没搭理她。

    走到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垫子上坐下,随后她开始思考人生。

    离开教室之前她给祁凛发了短信,本来约好了晚上一起学习,他篮球训练晚上八点结束,回到教室就能看到她的书包,就会发觉她不见了,开始找她。

    也就是说,她起码还要再等两个半小时。

    ……算了。

    友枝闭上眼,开始睡觉。

    没多久就冻醒了,现在还是初春,器材室里有些阴冷,高处的窗户开着,还时不时往里灌冷风。

    她抱着双膝,终于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祁凛指尖转着篮球回教室,发现友枝的书包还待在她座位上,他蹙了蹙眉,坐在旁边,随后给她拨去电话,不一会手机铃声在教室里响了。

    瞥着女孩书包里正响个不停的手机,祁凛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去哪了

    他给高秋佳打过去电话,“什么枝枝不见了怎么会……”

    随后祁凛找到在舞蹈室的戴怡,对方一脸惊愕:“啊?不见了?我以为枝枝现在早就回家了……”

    祁凛皱眉思索:“她书包外套都在教室里没拿走,所以人应该还在学校里。”

    沈归京问戴怡:“你今天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

    她低头思考了一下,“等等,我去舞蹈室之前,好像看见她和梁田田一起搬着器材下楼,出了教学楼之后……好像往左边走了。”

    祁凛扭头就走,“去找。”

    篮球馆,美术室,食堂,废弃教学楼,细细找了每一个可能在的地方,一无所获,最后就只剩一个上了锁的小体育馆。

    “枝枝会在这种地方吗……”戴怡见状,挠了挠头,“而且这里还锁上了。”

    从玻璃门往里面看去,体育馆里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祁凛不多废话,退后几步往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扇没关紧的小窗子前,一扒墙,干脆利落地攀上去,随后抬手把窗户打开,再翻身进去,“进去看看。”

    “奇怪,怎么这里的灯都打不开”沈归京按了几下灯的开关,疑惑。

    “难道有人把闸拉了”

    “那总闸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没辙,几个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在里面一间一间地寻找着。

    “枝枝”

    “友枝”

    “友枝妹妹”

    戴怡和沈归京试探性地唤着,从一楼找到二楼,皆一无所获。

    二楼开了纱窗,戴怡被从外面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冷战。

    “这里这么黑……枝枝真的会在这里吗……”而且还这么冷。

    祁凛合上一扇门,扭头继续往前走,“再往上找一层。”

    临近晚上,气温骤降。

    器材室,友枝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室内的灯失灵了。

    在一片黑暗里,她的视野只能看到自己的鞋尖。

    ……越来越冷了。

    友枝低头抱着双臂,似睡非睡,意识迷迷糊糊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门外响起零散的脚步声,不太清晰。

    她立刻睁眼,然后起身过去砸门。

    “有没有人”

    “我们被困住了!”

    话音落下,零散的脚步声骤然停止,随后貌似有人步伐急促地朝这边走过来,友枝贴着门扉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不过一会,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友枝”

    是祁凛。

    紧接着,其他人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妹妹”

    “枝枝”

    大概是戴怡和沈归京。

    “是我。”友枝松了口气。

    “我被宋恩娜锁在这里面了。”

    不远处的梁田田揉了揉眼睛,也跟着走过来。

    “来人了吗……”

    高秋佳接到戴怡告诉的位置之后也匆匆赶过来,拍了拍门,“枝枝!你别害怕,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我没事,就是这里面有点暗。”

    祁凛大力扭着门把手,发现拧不开,蹙眉有些焦急。

    沈归京说:“我去找保安大爷。”

    最后人是找来了,大爷说他也没有器材室的钥匙,钥匙在管这个的体育老师那里,可那个老师现在已经回家了。

    而且备用钥匙在几天前恰好丢失,目前还没来得及配新的。

    几个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枝枝在里面被关一晚上吧”

    “那个老师现在也联系不上……手机一直关机,急死了!”

    祁凛侧脸时,不经意看到立在不远处角落里的金属球杆,想都没想直接走过去拿了一条,照着器械室的门锁打过去。

    老大爷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一旦把锁打坏了,你要被追责赔钱的!”

    祁凛一脸无所谓,挑了挑唇:“赔就赔,老子随便。”

    说完,再次拎起球杆重重打在了门锁上。

    磅。

    磅。

    磅。

    第三声之后,门锁啪嗒一声掉了。

    祁凛把铁门推开,友枝从里面走了出来。

    “枝枝!”

    祁凛见女孩穿的单薄,立刻不假思索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

    友枝抬手拢了拢衣服,低着头,有些没力气,高秋佳连忙扶着她。

    “你渴吗?要不要喝点水”戴怡问。

    女孩接过水壶,喝了一口。

    “你刚刚说,把你关在这里的人是宋恩娜”少年说着,视线不带丝毫温度地扫过正从友枝身后走出来的、神色看着战战兢兢的梁田田。

    他歪头,略微眯起眼问道,“——她是怎么回事。”

    友枝不由得叹了一声,然后回头瞥了梁田田一眼,“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梁田田抖了一下。

    “卧槽,宋恩娜是有病吧?这么不要脸”戴怡听完之后简直气死了,“卧槽这人实在太阴损了……”

    高秋佳也厌恶地皱眉:“真没想到……”

    “那个宋恩娜,心肠居然这么黑啊。”沈归京脸上也没笑了,神情少见地变严肃。

    “那个宋什么什么很恶心,”祁凛随意甩了下手里握着的金属球杆,搭在肩上,一双丹凤眼毫无温度地扫了梁田田一眼,随后他冷冷地开口:“——然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几个人谴责的目光看着,梁田田顿时无地自容,低着头,几乎又要哭了,“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枝枝哪里得罪过你,她还救了你好几次。”高秋佳气愤地问她。

    梁田田始终抽抽噎噎的,不回答。

    “别理她了,”友枝厌烦地捏了捏眼窝,随后说:“我好饿,想去吃饭。”

    在密闭阴冷的空间待了三个多小时,友枝被冻的有点感冒,也没什么精神了。

    于是几个人对宋恩娜的厌恶更甚。

    “这种人,千万别放过她!”

    “无语,希望她人有事。”

    ————

    第二天早上,走廊里,戴怡伸手拦住了准备过去的宋恩娜,“你还真是心安理得啊?把同班同学锁在器材室里一下午,还把电闸拉了让人摸黑,你可真厉害啊!”

    宋恩娜露出一副很无辜的神色:“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好家伙,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了不就是你把枝枝关进器材室的!”戴怡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她要走,高秋佳立刻上前拦住了她,“不准走!你去给枝枝道歉!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宋恩娜冷笑:“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她自己都没出来说什么,你们在这跳脚”

    “…你!”高秋佳忽然看到身后过来的人,“枝枝……”

    宋恩娜回头。

    就见友枝睨着她,抱臂,声音淡淡的:“从前我只觉得你人蠢,没想到连做的事也这么下作。”

    “昨天不是挺威风的吗?连着梁田田一起利用,现在反而装无辜了”

    宋恩娜看着她,扬起下巴:“你有证据吗?”反正小体育馆那里没有摄像头,除了宋逸城以外,没人看到她把她们关进去,友枝又能奈她何。

    “梁田田也被你关进去了,她可以证明。”

    有几个宋恩娜的跟班也过来跟着叫嚣:“切,谁不知道你之前帮过她啊?她肯定向着你说话呗。”

    “少在这污蔑娜娜,你们没实际证据在这说什么”

    高秋佳气红了眼:“我们昨天一起在器材室找到的友枝,你故意大晚上把人关在那么冷的地方,有胆子做现在就承认啊,一直胡搅蛮缠干什么!”

    有女生奚落她:“怎么不是她故意把自己关进去的”

    “什么”

    “就是,装可怜谁不会啊,怎么着,抑郁症警告”她们拿友枝之前被人故意曝光在网上的精神科就医记录做文章。

    “早看你们不顺眼了,成天傲里傲气的,怎么,知名天才少女艺术家,还成天跟我们计较啊?”

    甚至有人盯着友枝,很恶意地说了一句:

    “这么委屈的话,你怎么不找祁凛哭去啊,让他过来打我们一顿啊”

    闻言,友枝唇瓣骤然一凛。

    抬眼,眸底的危险横生。

    她攥紧了拳头。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戴怡看不过去:“你们有病不是扯别人干什么”

    “呦,谁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女生尖声笑起来。

    “才转过来一个学期就勾搭两个,给你打架出头的,可不是厉害嘛。”

    说着,恶意又嫉妒的眼神落在女孩身上。

    “想想也是,躺着张开腿再随便吹个枕边风,人家就被迷的找不着北,过来冲锋陷阵了吧。”宋恩娜这么说。

    她的话语堪称恶毒。

    话音刚落,友枝就抬手揪住了她的衣领,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把人掼在墙上,拽下来再按在地上,友枝双手掐着宋恩娜的脖子,被睫毛遮盖的眼底积蓄着浓烈的风暴和愤怒。

    ……她被惹毛了。

    宋恩娜不停挣扎,友枝索性压住她大腿,抬手又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旁人很少看到友枝动怒的样子。

    她很佛系,除非被惹急了,一般不会这么狠。

    此时少女眼底阴鸷又暴戾,居高临下地看着女生,一字一句地说:

    “贱种,再敢污蔑一句,我把你的嘴巴撕烂。”

    宋恩娜的脸庞涨红,“放开我!”

    那些宋恩娜的跟班们见状,立刻尖叫着过来撕扯她,扯她头发,随后被高秋佳戴怡她们奋力推了回去。

    “不准欺负枝枝!”高秋佳扯着那女生的手,眼睛气红了,

    “就知道躲在后面嚼舌根欺负人,来啊,谁怕你们!”戴怡和一个女生扯着头发,大声说着。

    几个女生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你们除了欺负人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友枝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恩娜,讥讽勾唇。

    对方似乎被打懵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这里没人惯着你。”友枝冷嘲一声。

    宋恩娜开始尖叫起来,长长的指甲挠着友枝的脖颈,留下一道道红痕,友枝见状,掐着她的手指一掰,宋恩娜顿时惨叫一声。

    有人过来想打她,被段馨馨推开,两个人推搡着,也打起来。

    走廊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学生,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眼看愈演愈烈,有同学赶紧过来拉架,教导主任也闻声而来,呵斥道:“都干什么呢,赶紧给我停手!”

    高非过来拉开高秋佳,戴怡被段馨馨扶起来,此时友枝正攥着宋恩娜衣领,坐在她身上揍。

    宋恩娜正口不择言地大骂着。

    就见友枝抬手,一巴掌干脆利落地扇过去。

    “骂挺欢啊?以后没事脑子多装点东西,骂人颠来倒去就这两句下三路,怪贫瘠的。”

    随后少女听到动静,抬头和张梅对视。

    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友枝扬了扬眉,顿了顿,她轻描淡写地松了揪着宋恩娜衣领的手。

    “咚”的一声。

    宋恩娜的后脑勺磕在走廊地板上。

    走廊里一片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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