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向来都是自私的,
舍己为人的说法限定于心甘情愿的傻瓜。
陆星洲的喉咙涩涩,口腔中的恨意蹦出来:“他的企图到底是什么,还有没其他发现?”
“有的。”
李健声音忐忑:“我们在玻璃窗户上有指甲脱落的痕迹,打开车门的把手上有不明液/体,往里面翻找,座椅缝隙都是血液,还有捆染着鲜血的绳子,像是挣扎留下来证据。”
指甲的脱落。
心中的不安冲上陆星洲的头皮:“难不成是他?”
“喂人血,袋子上的牙印,绳子,后抓人。”
陆星洲联系着关键词,他喃喃低语,寒冷神色在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上闪而逝,恐怖灼热感正朝着江钟吟的位置蔓延:“难道江钟吟是养了不干净的东西?需要用血去滋养。”
目光中闪烁着难以言状的剧烈:“是他还活着。”
内心刹那间涌上苦涩和嘲讽。
怎么会呢?
自己究竟还在奢望着什么?
明明板上钉钉的事实,他非要把钉子给拔/出来,自欺欺人的活在谎言里。
李健不明所以:“他是谁?”
陆星洲的眼睛不动地盯着江钟吟,光线懵懂,不知道是不是照耀的缘故,竟然能将他瞳孔里闪烁的水光反射得清晰可见:“没什么。”
又是想要迫切地寻求结果,旁敲侧击地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喝人血,咬合用力,对血液具有渴望?”
没有犹豫。
李健脱口而出:“丧尸。”
陆星洲敏锐地察觉到空气的冷冽,掌心中的温热灼伤着心脏,那刺骨的疼痛驱散脑海中的混沌:“没错,需要用绳子绑住的大多数都是人。”
李健身为陆星洲的手下,对方给点暗示就能明白用意:“领主,您是说,江钟吟养变成丧尸的宋知年?”
被丧尸咬伤的人不会凭空消失,会漫无目的地游行在融城。
然则,
派出的监控摄像头频繁地出现报错,一直检测不到谢知年的足迹,或许他们寻找方向指南就是错的:“这样以来,血袋似乎说的通,以损至损不是江钟吟的风格,他能靠着一己之力成为基地的领袖,心思和城府都不简单。”
说到这里。
李健歪斜着身体:“那我们要找的人岂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附近?”
“嗯。”
陆星洲压抑不住呼吸,他的视线掠过扳指刻着szn,缩写字母扯破的血肉翻滚。手里冰刀打断议论的分队,他脚下每步都带着凝结的花蕊:“把江钟吟弄醒,我要亲自审问。”
分队吓的大惊失色:“现在吗?”
“立刻。”
强调的词语落下帷幕。
“领主。”
李健喘着粗气跑过来,犹豫地开口:“江钟吟的伤还没有好,我们强行把他弄醒,属下担心他身体受不住,没等开口,就昏死过去。”
“要不等明天再审问也不迟。”
“受不住也得受住。”
陆星洲等不到明天,他的耐心葬送在扳指里:“那死在丧尸底下的妻女能受住撕咬?他们单是弱势群体,身为异能者的江钟吟既然要故地从游。”
陆星洲手里握着的冰刀更紧,他一步步地走进光线里,沉默地看着台阶上的江钟吟:“就少不了我这位昔日的好友叙旧。”
“把绳子解下来。”
血液顺着他的指尖低落:“我等不及了,我务必要知道宋知年的行踪。”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走一人。
出来的线索砸在手里,是个傻子也不同意。
强大霸道的气流从李健的身边擦过。幻化的冰刀化成钉子刺进江钟吟的身体,身后的木桩同样被冰霜侵蚀,水珠从锋利的尖口缓缓滑落。
一击不成。
尾随其后的第二击接踵而至。
屈打弄醒。
李健战战兢兢,后悔自己告诉陆星洲情报:“领主还请你三思,江南颂找这江钟吟这位弟弟,找了很久,我们亲手弄死他,鄂都那边会引起暴/乱。”
冲动就是魔鬼。
“求之不得。”
陆星洲得知消息后就是残忍的魔鬼。
从背叛的开端,捅死江钟吟是不可更改的使命。
更暴戾的金句落下:“鄂都迟早是囊中之物,江南颂借着我位置踩上去的,还回来是迟早的事,等局势稳定下来,把里面的幸存者接过来,江南颂的亲弟弟又能如何?”
“他联合宋知年杀害我融城五百余口,死也不足惜,死后也称得上是守株待兔。”
勾引谢知年的白兔:“他不醒,我便打到他醒。”
简单的七字组成的句子震慑众人。噩梦般的名字出现在陆星洲的梦境不下千次,毁城的代价足以毁掉他苦心经营的名声,他无数次的忏悔没有得到回应,忏悔的意义是要完成更高的理想。
他的理想是:找到谢知年,将对方杀掉。
融城与容城。
代替品与正主都有差别。
替代的黑月光与真实的白月光区别可见。
“没有能阻止我。”
陆星洲目光幽深暗下来,五根手指一合,手中升起来的火刀,比之前的还要狠绝,他猛然甩着冰刀扎进江钟吟的柱子上,反手扣着那人的领子:“见阎王都是我给他的恩惠。”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钟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正好,新帐旧账同时翻。”
火光刺的众人们纷纷闭上眼睛,自相残杀的议论在心里炸开,他们不想看见血腥的场景。
等待是漫长的。
等待死亡的令牌被来者打破:“快看,那不是宋队长手下的异能者。”
寒风逼近众人的心里。
附近的树林沙沙作响。
异能者警惕地扫过四周,受着风力的风向,陆星洲冰刀化成水滴,径直地浮在灰尘上:“陆领主,大事不好了!”
跑过来的青年喘着粗气:“营地那边来了位怪人,我们想检查他的身体,想栽下斗篷查看,他却发了疯似的乱砸东西,嘴里叨叨在找人,还抓伤我们的异能者,力气大的,拦都拦不住。”
“还请您带点人去支援,宋队长白天为异能者疗伤,现还帐篷里调试试管,我怕那疯子会威胁宋队长。”
不请自来落进陆星洲的脑海,他大约能猜中来者是谁,喉咙里发出的轻笑显得格外清晰,公报私仇不是君子所做的风范,瞬间捏着手中的冰刀,踏着掉落地树叶消失:“单枪匹马进入营地。”
“我该说你毫无城府,心思单纯,还是说你伪装的太好。”
青年的照片挂在陆星洲所住墙头,好好的摄影照片当做遗照来挂,这世界上只有陆星洲能想出来。
*
融城营地。
只听帐篷外中群声聚集,碎成渣子的玻璃装饰着白色地砖,有坨黑色团子不断地挪动其间,吱吱的响声还在不绝接下,打破的急救箱药品散落在地。
帐篷支架崩塌,备好睡袋翻空。
“我警告你不要动!”异能者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他们深一口气,望着四处砸东西的青年:“你要是幸存者,就遵守我们的检查,私自砸东西,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要动。”
“听见没有?”
团子僵硬地转过身。
黑色斗篷寸出青年的皮肤白皙,露在外面的手掌夹杂着鲜血,看得出来青年的骨骼纤细,属于娇生惯养的公子。斗篷遮住眼睛与鼻子,但单看那双红色的唇瓣也能推出颜值。
“你把他藏哪里去了?”
谢知年无视异能者的叽叽喳喳:“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
他穿梭在帐篷之间,倒腾着里面的用具,见没有任何的提醒,飞快地扒拉下个帐篷:“江钟吟不会抛弃我的,他说过要我在车里等他,就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在前面。”
谢知年趴在地上,头发凌乱:“你们把他藏在前面的帐篷里。”
“他肯定在那里。”
青年的血液染在帐篷上。眼眸里是无尽的空洞,他的语气带着坚定,缓和下来才挤出笑容,笑容越放越大,要找到江钟吟的喜悦飘在心里,可下秒又变回僵硬的模样。
“快给我们停下来!”
突如其来的长鞭甩在谢知年的身上,斗篷瞬间裂开细缝,皮肉里面的两边凸起来,抽打在肌肤响亮的碰撞里夹杂着众人的猜测。
谢知年疼地原地打着滚:“好疼。”
“我叫你别动,你听不见我的话?”
捏着鞭子的异能者充满怒火:“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你能听见我们的话,就别再乱跑,否则,我们就把你当做变异的丧尸处理。”
“检查有那么难?”
“不是哑巴就给我说话,听见没有!”
异能者暴躁地走进谢知年,药品造成的损失不是他能赔偿的,他想要拉开多余的遮挡物,确认青年的样貌:“把你的斗篷给我取下来,让我检下你的眼睛。”
变异丧尸的眼睛是红色的。
“我要看你到底是不是幸存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脸。”
被异能压制得很难受:“不要!”
“别碰我的斗篷。”
谢知年禁锢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仿佛害怕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他变得异常非常的狂躁,不停地重复着放开我的字样,青筋油然可见:“别碰我的斗篷,快给我滚开,不然我咬死你。”
异能者手指放在斗篷上:“咬死我?”
用词不当。
怪物才会咬人。
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暴虐的疼痛席卷而来。
“对,我咬死你。”
谢知年见斗篷快要脱落,他面容泛着狠绝,勉强地挣脱绳子的束缚,咬在审问的异能者手臂上,牙齿出现尖锐的尖体,扎进柔软的血管里,血液带来的兴奋让他神经无不活跃:“都怪你送上门来。”
“我忍不住。”
他贪婪地吮吸血液,却立被踢翻在地:“活该你死。”
“他不是幸存者,他是丧尸,快拉开距离!”
现场乱做三团,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白开水中不停地挣扎:“是丧尸!我亲眼看见他的牙齿是尖的,紧急戒备。”
等待谢知年的是无数异能攻击。
他先是被异能退出十米的距离,五胀六腑似乎移动了位置,看着众人围着异能者的时机,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黑色长发藏匿在帽子里,仍旧意识不清晰地找着江钟吟的模样。
升起来的火苗燃烧在谢知年的周围。
异能者们围着谢知年形成圈,他们身后散发着不同的光芒:“前面是宋队长的帐篷,千万别让他闯进去了!快点把他制服住!宋队长少了根汗毛,我们就真的闯祸了。”
再次的宽限换来不停歇的脚步。
青年似乎明白众人打他,在暴露面容后变得癫狂:“别打我,我好疼。”
“我没有吓着你们。”
谢知年把伤害归咎于面容,猛然地吐出鲜血,附近都是火花迸溅,他不得不用手捂住脸,似乎被自己丑陋整的绝望,更为自己丑到令人攻击而绝望:“我没有吓着你们,不要打我,我没有吓着你们。”
他面色全都是痛苦,流出的血液滴落在锁骨处,他看着面前黑色的帐篷,迟钝地用手将拍开两边:“钟吟哥哥。”
最后的帐篷是最后的心安:“救我!”
帐篷里传来玻璃掉落的清脆。
时间突然静止。
只听传来“刷”地声响。
谢知年不解地回过头,硬生生地逼出口血,没有来得及反应,紧接着木刀就刺入进他的腰间,凹陷出诡异的弧度,冰冷的尖锐口子带着灼热的血液。
好疼。
他捂住穿透进身体的木刀,狼狈倒在地上,哇地两声吐在对方的鞋子上,疼的他闷哼几声,视线落在白鞋上面的图案:“求你。”
“救我。”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直觉意识到对方不是江钟吟,他尽量往上抬起头看,做出可怜的模样。只见对方淡蓝色的眼睛散发着温柔,附近的异能者见人跪下来,温柔的目光里充斥着泛滥的怒光。
——宋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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