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的夜里, 气温突降,还下了一夜的雪砂子。
但栀栀却在黎恕的邀约之下,度过了热情、而又热烈的一夜。
餍足过后的她,蜷缩在黎恕怀里, 哪怕与他坦诚相对, 也并不觉得有一丝丝的寒冷。
黎恕体温高, 浑身肌肉发达, 对栀栀而言, 他的面积还大, 就像个人体火炉一样,能源源不绝的提供热源给她。
当然了,也主要是因为渴了许以后、又过于欢愉,以至于她太困太疲倦, 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服侍她擦洗、更衣的。
总之就是, 栀栀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 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
栀栀被吓了一跳,赶紧起来赤着脚、踮着脚尖跑到窗边一拉开窗帘——
天!
窗外是茫茫一片雪世界。
殊不知,这会儿黎恕正在院子里拿着铁锹不知在干啥, 他抬头一看,发一同他的小妻子正站在窗户那儿扒拉窗帘?
再一看,她还没穿棉衣?
黎恕赶紧扔了铁锹,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跑地冲上楼, 一边大吼,“别栀栀你是不是没穿棉衣没穿鞋?”
栀栀飞快地跑回床边,吱溜一下子就钻回了被窝里。
黎恕进了屋,走到床边, 半跪了下来,看着用被子蒙住自己头的栀栀,搓热了双手,直接伸进被窝里去,捉住了她的脚丫子。
呵呵,脚丫子是冰冷的!
他也不说话,只是用双手静静地捂暖了她的双足之后,就飞快地除去了外头穿的衣裤,也挤进了被窝。
“你刚才去拉窗帘了!”
“呃,没有——”
“你连棉衣都没穿!”
“我又不冷……”
“连袜子也不穿!棉鞋也不穿!”
“我真的不冷……啊,你干什么!”
栀栀突然骂起了黎恕,然后……
屋里的温度陡然升高了许多。
也不过了多久,直到栀栀小小声哭了起来,黎恕才轻哄她,“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气得她咬了他一口,他才草草结束,爬起来侍候她擦洗、换衣裳,又去楼下端了……也可以说是午饭的早饭上来,喂栀栀吃了,才给服侍着她穿好了鞋袜,把她抱到了楼下客厅那儿,让她捂着汤婆子吃零嘴儿看书……
他则跑上楼来,开窗散气,又打了水过来将湿了一大片的铺盖擦洗干净,再在屋里生了一盆炭火用来烤干铺盖和棉被,这才又匆匆下了楼。
结果发现栀栀又在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黎恕蹑手蹑脚地过去,蹲下,伸手摸了摸她脚边的汤婆子……觉着只有一点点温热了,赶紧又去厨房烧了一锅开水,给她换了个更热乎一点儿的汤婆子,这才觉着把她侍候好了,然后去了院子里继续忙碌。
今天是大年三十嘛,家家户户都在忙年夜饭。
隔壁的邱婶还挺担心栀栀和黎恕这小两口……是没经过事的小年轻,怕是头一回在外头过年、栀栀还怀着孩子……
于是,邱婶假装过来找黎恕借葱,然后塞了一篮子的东西给他,“拿着,都是婶子家里现有的东西!你俩头一回没呆在父母身边,自个儿在外头过年……肯定没那么周全!快拿着!要是有什么东西不够的,别怕麻烦,上我们家要去!”
黎恕想了想,因为自家的人情一向是栀栀在主导,这会儿栀栀还在睡觉……
那他就先收下,等栀栀醒了再说。
“好咧!谢谢婶子!”黎恕答道。
邱婶问道:“栀栀呢?”
黎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身子重,吃完午饭歇觉去了。”
邱婶点点头,“怀着孩子的女人就是这样,你多担待。”
然后转头又看到黎恕家院子里的积雪……
邱婶愣住,看看那堆雪,又看看黎恕,问道:“你这是在干啥?”
黎恕更加不好意思了,“我寻思着这大雪一下,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的还停不下来……估计栀栀又有好几天出不了门了。所以我就、就用这些雪砌成砖,再弄点儿冰灯什么的,好让栀栀解解闷。”
邱婶朝着黎恕竖起了大拇指。
“真有你的!你呀,简直就是绝世好男人!好啦!那我就走了……你俩有事儿就吱一声。”邱婶说道。
黎恕送走了邱婶,继续专心致志地在院子里忙碌。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巷子口那儿有人放鞭炮。
栀栀被震天的鞭炮声吵醒,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看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壁钟,再一合计……她才反应过来她今天几乎睡了一整天?
就很气!
“黎恕!”气得栀栀大喊。
黎恕飞快地跑进客厅,问道:“栀栀怎么了?汤婆子不热了?”他蹲下高大的身子,将手伸进盖住她腿脚的小棉被,摸了摸汤婆子,确实没那么热了。
“等会儿啊,我这就烧开水去,马上再给你换一个汤婆子。”黎恕说着,转身离开了。
栀栀眼睁睁地看着黎恕走了,这才意识到——她应该是在沙发这儿睡了两个多小时。但汤婆子是不太可能一直保持着温度的。也就是说,黎恕至少帮她换过一次、或两次汤婆子了。
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
原来,被人宠爱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栀栀掀开了小棉被,刚一站起身……
她注觉得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后腰也有点酸。
明明刚才还在心里表扬黎恕的,可是现在她想骂人——这人真是头饿狼啊!真一点儿节制都没有!
不过,她还是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客厅门口。
推门一看——哇,昨夜那场雪可真够大的!目测至少铺满了她家院墙的至少七块砖那么深!
等等……
那些是什么?
栀栀好奇地走了过去。
她陡然瞪大了眼睛!
——院子的一角,被黎恕很仔细地清理过。积雪被削薄了厚厚一层,然后积雪全被他压得厚厚实实的、做成了一块块的雪砖。
他用雪砖砌成了五六米长、半米高的雪墙,然后在雪墙上、雪墙旁放了些开得正艳的水仙、菊花,还放满了各种形状、颜色、花色不同的晶莹透明冰罩子???
花卉与冰罩子交错摆放,居然还……挺雅致的!
正好这时,黎恕从厨房探出个头来,看到了栀栀惊讶的模样儿。
栀栀指着那一堵雪墙,诧异地问道:“黎恕!这些、这些……”
黎恕笑道:“昨晚听到下雪砂子的动静,我就知道这场雪不会小。要是雪太大了,你就得有好几天的时间都出不了门啦……所以我昨天半夜下来弄了几个冰灯罩子,今晚上天黑以后我弄几枝蜡烛放进这些冰罩子里去,一定很好看。”
栀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跑过去抱住了他,“黎恕,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礼物!那我要送什么礼物给你才好?”
黎恕很想说:最好的礼物就是你啊!
可他又不敢,毕竟昨晚上、今天上午……他都已经把她给惹火了,再这么说,怕她生气。
最后他只好说,“你给了我一个孩子啊!这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其实栀栀看得见他眼里跳动着的火焰……
但她刚刚才领会到旷了很久的男人吃上肉是怎样的疯狂,所以她也没戳穿他,只是仰起了下巴,吻过去。
缠绵许久——
直到再次有人在巷子外头放起了鞭炮,两人才停下。
“栀栀,那我现在煮饭,然后把火锅架上?”黎恕问她。
栀栀点头,“我跟你一块儿干活,要不然啊我人都要发霉了。”
黎恕笑了,又把邱婶儿过来送东西一事说了。
栀栀马上跑过去翻看了一下那个篮子,看到里头有一块一斤多重的猪五花肉,香菇干、木耳干、粉丝之类的干货每种都有一点儿,还有白砂糖、红糖各一包……
她笑了,“没事儿,收着吧,明天大年初一,我回一个篮子给她就好。她没咱们富裕,家里孙子、外孙子多,这大过年的,米啊菜啊她家不缺,但是糖果饼干什么的还是挺缺的,这些零嘴儿我们家里多得是,明天匀点儿给邱婶就好。”
小夫妻俩说说笑笑地在厨房里把年夜饭做好了。
年夜真的很简单:就是一个火锅,外加白米饭。
——火锅的汤底是鸡汤,黎恕已经炖了一上午了。
——火锅的配菜分别是:整一只卤猪肘、片好的猪五花肉片、卤蛋、豆腐泡、萝卜片、大白菜、粉丝和卤海带。卤菜是昨天就已经卤好了,新鲜蔬菜黎恕也一早就已经清洗好、准备好了。
——火锅的蘸酱整了四种:栀栀最喜欢的番茄酱、黎恕专用的辣椒酱、米醋蒜蓉酱和黎恕特制的混三酱,即用甜面酱、芝麻酱和虾酱混合而成的。
夜里六点左右,黎恕和栀栀也准备要开饭了。
黎恕也学着当地人的风俗,在吃年夜饭前先拿着事先买好的鞭炮去外头燃放。然后跑回来开饭!
让栀栀不敢相信的是,她和黎恕居然……吃完了一整个卤猪肘子!一整只鸡!当然了,那些配菜也吃得七七八八的了!
不过,等到两人慢吞吞吃完饭、喝完汤、聊完天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
黎恕要去洗碗,栀栀也要一块儿——因为今天她真的什么活也没干,心里有些愧疚。
于是两人又嘻嘻哈哈地洗完碗,黎恕就去点冰灯了。
栀栀也穿着厚棉衣、厚棉鞋跑过去看。
黎恕已经解释过这些冰罩是怎么做的了:
一个脸盆、在里头放一个大号汤钵;再在汤钵里、放一个小号汤钵;再在小号汤钵里放一个大碗;再在大碗里放一个杯子……
就这样,像套娃一样,把小的容器放在大的容器里,注满水(最里头、最小的容器里不灌水),然后放到院子里冻上。
像这样的“套娃”再多来几组……
到了今天下午,再把这些容器全都一一拆开,就得到了大小不一的各种规格的冰罩子。
这会儿黎恕拿出蜡烛,点燃了放进冰罩子里。在这漆黑的夜里,蜡烛散发出的柔和光芒被不规则的冰罩子给折射得五颜六色……
栀栀特意上了楼,关了灯,趴在窗户那儿往下看。
——这也太好看了吧?
黎恕也和她头捱头的趴在窗户那儿一块儿往下看。
栀栀盯着那些冰灯欣赏了许久,轻声说道:“黎恕,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转过头,她看到黎恕正含笑看着她,眼里跳跃着冰灯映照着的光。
她抿嘴一笑,扬起了下巴闭上眼。
温软的羽毛立刻覆盖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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