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棉厂要拆这件事,  很快闹得沸沸扬扬。

    像虞万支这样得知消息就张罗着寻找新落脚点的虽然是多数,但不乏一些借机闹事的人。

    说是借机,其实也有迹可循,  因为前几年厂里效益不好,  为解决部分职工的诉求,  在厂房出租上签的长约,租金是按两年交。

    当时谁也没想到偌大的国棉厂树倒猢狲散得如此快,这下可真称得上是一团乱。

    虞万支签的是十年,知道能拿到的赔偿有多少,就赶快去大街上找地方。

    他现在也找出心得来,  直奔小卖部前唠嗑的大爷大妈跟前打听。

    大家坐在这也没别的事,  很快指点说:“后头3号院在出租。”

    虞万支沿着巷子绕,心想这路连三轮车要走都很勉强,  还是抱着来都来的心思,站在院门口敲敲。

    他敲半天,倒是住隔壁的大姐问道:“你找谁啊?”

    虞万支客气说:“你好,  请问这儿是在出租吗?”

    大姐了然说:“等会,我拿钥匙。”

    好家伙,  居然有俩院子。

    虞万支怪羡慕的,  等人的间隙伸长脖子看,  琢磨着能进车的地方究竟在哪。

    可他怎么看四处都是死路,心想会不会是刚才大爷大妈们理解错他的意思。

    一瞬间,他已经对此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老老实实站着等,转念想大姐究竟有多少钥匙,居然去这么久。

    大姐也没解释,只是开3号院门的同时问道:“你是租下来干嘛的?”

    虞万支边解释边往里走,  一眼就看到院墙上有另一个大铁门。

    他试探性道:“那边是往马路的吧?”

    大姐点点头,又喃喃道:“加工啊,那得多吵。”

    她自己家还在隔壁住着。

    有介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接受,只怕将来的烦恼都不会少。

    因此这处院子再各方面符合条件,虞万支都只能放弃,朝离服装店更远的地方探索。

    当然,这个远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差距。

    只是有这个第一条件在,一时半会是得不出什么结果。

    好在国棉厂也不是明天立刻进挖掘机,他还能稳得住,掐着时间去接人。

    闻欣自己是做好出门的准备,但孩子还差一点。

    她道:“我给得得换个衣服。”

    虞万支看儿子领口处的污渍,凑近说:“这吃的是什么?”

    闻欣示意说:“小番茄,还给你留了点。”

    这时节,新鲜的东西最贵。

    虞万支不像原来说什么“你跟孩子吃就好的话”,端起小碗说:“多少钱买的?”

    闻欣给儿子扣好衬衫说:“三块三。”

    人家挑着担从门口过,得得眼睛就不转悠,她自然是要买点尝尝的。

    虞万支对分量最有心中有数,片刻之间得出答案说:“这样一颗要一毛。”

    算得人心惊肉跳的,好像吃下去的都是钞票。

    闻欣甩甩脑袋道:“我不知道,你别跟我说。”

    掩耳盗铃的模样也可爱,虞万支摸着她的脑袋说:“明天买点柚子,别专挑他爱吃的。”

    闻欣仰头道:“那我买苹果。”

    就像她的心思一样,此刻眼中也只有这么个人。

    虞万支受到蛊惑,碍于儿子和青天白日,咳嗽一声说:“陈曼还没回来。”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陈曼曼去打包饭菜,估摸着是碰上人多耽误,夫妻俩说话间人就到。

    店有人看,一家三口才去赴约。

    这顿午饭是钱哥钱嫂张罗好一阵的,规格也高,在工业区最高档的饭馆之一的包厢里。

    才进去,虞得得和牛牛就凑一块玩,两个人趴在落地窗前看马路上的小汽车。

    小孩子不吵不闹的时候是最省心的,大人就男女分开唠着自己的话,不过余光里都是自家儿子。

    闻欣捏着瓜子说:“牛牛爸好一点没有?”

    钱嫂摇摇头说:“医生说成慢性病,最少先瘦个五十斤才行。”

    五十斤!闻欣嘴巴微张说:“那都是半个我。”

    她就是怀孕那阵子胖一些,生完得得很快又瘦下来。

    钱嫂自己也苗条,说:“这回是再难都得瘦才行。”

    才三十出头,真有个好歹,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后半辈子怎么办。

    闻欣点头表示赞同,心想身材匀称的人,健康是一回事,关键也好看。

    她就是有些看样貌,想象着虞万支要是这个体重该长成什么样。

    虞万支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茫然地挠挠脸。不自觉地坐直坐正。

    看上去几分严肃,他边上的钱哥道:“远亲不如近邻,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这么拘束啊。”

    虞万支也不好解释,只笑笑道:“既然这样说,礼物什么的就别送。”

    钱哥自觉这算是救命之恩,摆摆手说:“一码归一码。”

    他是酒桌上喝出来的人精,三两句话下来,连向来擅长应对的虞万支都没办法,心想自己还是嫩得很。

    在钱哥眼里,他自然是后辈,两杯酒下肚,也和大多数中年男子一样爱讲两句。

    钱嫂不由得扯他说:“胡咧咧什么。”

    钱哥是什么酒量,嘿嘿笑说:“好久没组局,让我嘚瑟两句吧。”

    他做工程出身,攒下点家底,年纪轻轻就半退休,心里也难熬着呢。

    虞万支倒觉得还好,捕捉到几个字眼问说:“哥,你们还有厂房在出租啊?”

    钱哥一拍胸脯说:“就是没有,哥都给你找出来。”

    钱嫂也帮腔说:“我们好几个朋友都是专门搞这个的。”

    如此一来还真解决掉个大难题,双方都很满意,毕竟人情不是一顿饭就能还清的。

    钱哥也不是说大话的人,第二天就带着虞万支去看地方。

    是一处不大的小院,原来租给回收废品的,只是简单的红砖房,四面墙连油漆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冬天冷夏天热,不过虞万支无所谓,说:“能进车,够宽敞,挺好的。”

    只要能给设备们挡风遮雨就行,其它的都是次要。

    钱哥看他的样子像是满意,比划着说:“才一百,不租就是亏。”

    这个价格,虞万支赶快说:“太占便宜了。”

    钱哥自己的地盘,双手叉着不存在的腰说:“我就这个价,不租别租。”

    虞万支还能说什么,只道:“现在换我们请你吃饭。”

    钱哥实诚道:“请我就好,咱俩小酌一杯。”

    一看就是家里管得紧,虞万支好笑道:“你这肚子也该减减了。”

    跟吃下去的时候比起来,难度几乎和登天差不多。

    钱哥何尝不想,叹口气说:“我努努力。”

    大家管这种都叫富贵病,乡下种地就没有长胖的。

    虞万支建议说:“多做点活。”

    钱哥天天大早上去买菜,家里家外一把手。

    他把眼缝撑开说:“我做得不够多吗?”

    虞万支陡然失言,迟疑道:“那就运动?”

    钱哥回忆说:“我原来是厂篮球队的。”

    也就十几年前。

    虞万支觉得他现在估计跳起来都够呛,但还是很够意思说:“成,咱俩回头来一局。”

    钱哥是心里真惦记着辉煌青春,这天拎着球就去找人。

    虞万支刚把加工坊的东西都从国棉厂搬到小院,哪里有这个闲工夫,说:“要不搭把手,也算是动起来了?”

    钱哥自打在家带孩子,多少有点寂寞,二话不说撸起袖子。

    正是下午,闻欣来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定睛一瞧说:“怎么还使唤起客人了。”

    十一月的天,钱哥满头大汗说:“没事没事,我反正是闲着。”

    他气都快喘不上来,话说得怪厉害的。

    闻欣连忙到街口买绿豆汤回来说:“先垫两口。”

    清热消暑,喝下去什么毛病都没有。

    钱哥大为满意说:“下回有事还叫我。”

    闻欣看出点端倪,夜里跟虞万支嘀咕说:“就是老围着孩子转受不了,想躲躲。”

    尽职尽责是一回事,可人也得有喘息的空间才行。

    虞万支觉得很有道理,说:“就是夫妻俩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这话说的,闻欣在他腰间拧一下说:“耽误你什么事了吗?”

    该起劲的时候不也是把儿子发配客厅。

    虞万支靠在她耳边说:“原来你想的都是这些。”

    调戏谁呢,闻欣手上越发用力,大为解气。

    虞万支也不躲,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说:“我也好久没带你出门玩了。”

    偶尔想起来她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样子,多少有些怀念。

    闻欣是爱出门的人,眨巴眼说:“明年得得就能去托儿所了。”

    就是贵一点,每个月要两百,但照顾得还算仔细。

    虽说是早计划好的,但虞万支想想就不忍心,说:“他才那么点大。”

    十月怀胎,闻欣也舍不得,但往好处想说:“起码他能跟别的孩子一起玩。”

    整天跟着妈妈在店里,都快关不住了。

    虞万支莫名叹口气,抱着她说:“到时候咱们就能出去转转。”

    明明是件好事,听起来叫人难过。

    闻欣居安思危道:“不知道得得能不能适应,会不会哭。”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愁得不行,只有虞得得一无所知,酣睡到天明。

    这孩子跟脑袋里有闹钟差不多,到点就“铃铃铃”动起来。

    闻欣揉着不太愿意睁开的眼睛,张开双臂说:“好好好,妈妈抱。”

    虞得得醒来就看到人,倒是安分很多,自顾自嘀嘀咕咕叫着“爸爸”“爸爸”。

    真是,也不看看自己在谁怀里。

    闻欣亲亲他的脸说:“你们男人,真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虞万支撇清自己说:“跟我没关系。”

    又认真地教育说:“得得,咱们不兴这样啊。”

    虞得得哪里听得懂,只道:“高高!”

    虞万支把他举高说:“怪不得专找我。”

    平常可不见这么亲热。

    闻欣现在是抱着他太久都有点费劲,说:“孩子还是得爸爸带。”

    性别的体力差距摆着,不容忽视。

    虞万支居然觉得很有道理,说:“等再大一点,你更招架不住。”

    现在跑得不算利索,有时候都累掉妈妈半条命。

    闻欣就是怕他受伤,所以跟得紧,这会说:“大一点就能撒开手。”

    她六七岁都能自己去放牛,在乡下已经是小劳力。

    虞万支觉得男孩子留疤不碍事,说:“摔就摔吧。”

    才这么讲着,虞得得挥舞着的手拍在墙上。

    他自己一愣,觉得无人在意,有些尴尬地摸着手。

    现在他的小表情很多,看着就很可爱。

    闻欣揉揉他的肉脸蛋,坐下来吃早餐。

    吃完,只有虞万支去上班,母子俩到楼下放风。

    滑滑梯旁边不分早晚,永远都是小朋友最多的地方。

    虞得得好像玩不腻,跟炮弹似的就冲过去。

    他手脚并用地爬楼梯,规规矩矩地等前面的人下去才坐。

    闻欣手虚扶着,他却不知道小心翼翼是什么,没稳呢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比他大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猛,也不知道是遗传谁。

    这样想起来,还是小姑娘看着斯文点。

    闻欣十几岁时盼着儿女双全,甚至在计划里,自己这年纪应该有三个孩子。

    可产房里走过一遭,她彻底放弃这个想法,偶尔会奇怪当时何至于这么大胆。

    虞得得不知道妈妈的嫌弃,依旧像野狗狂奔,一头撞在栏杆上。

    他还算知道理亏,没敢第一时间哭出来,偷偷看妈妈的反应。

    闻欣心里一惊,沉默两秒才说:“你啊你。”

    虞得得总算忍不住,窝在妈妈怀里滚来滚去,哭得撕心裂肺,跟有谁害他似的。

    能是谁,不都是他这双管不住的腿,怎么千叮咛万嘱咐都没用。

    闻欣没好气道:“早晚给你摔傻了。”

    然而小朋友就是在这样的跌跌撞撞里明白起来,大概撞千百次南墙能懂一点规矩。

    但那点记忆没法存在太久,都不用几天又犯同样错误。

    总的来说,这孩子是水做的,眼泪都快比黄河水多。

    虞万支寻思这样不行,这天特意给他上堂课说:“虞得得,男人要坚强。”

    虞得得坐在小凳子上,一本正经地说:“强强。”

    是他在小区认识的伙伴之一。

    虞万支并非是开朗的人,却憋不住笑,只能无奈道:“是坚强。”

    虞得得重复道:“强强。”

    真是驴头不对马嘴,虞万支彻底放弃,心想还是等他大一点再说。

    闻欣亲眼目睹他的对牛弹琴,好笑道:“他能知道什么。”

    又说:“小孩子哭是正常的。”

    她都快三十的人,有时候还控制不住眼泪,确实是情非得已。

    虞万支拢共就养过这一个,哦不对,算是一个半。

    他伸出手划过她的眼睛,有些暧昧道:“像你。”

    从他嘴里说出来,再正经的话都好像有别的意味。

    闻欣瞪他说:“孩子还在。”

    虞得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玩小汽车,专心致志得头都不抬。

    虞万支很能从儿子身上发掘优点,说:“将来学习也能这么认真。”

    话都说不好,离学习还有十万八千里。

    闻欣已经习惯他时不时跑出来的那些对儿子的期望,耸耸肩说:“你别到时候太失望。”

    虞万支理所当然道:“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

    他固然寄托许多,但仍旧是一片慈爱。

    听上去像是血缘为主导,可这种亲密里又有太多不可控。

    闻欣见识过太多,他们俩本身更是如此。

    父母之爱当真无私吗?闻欣不敢保证,只能管好自己说:“我就希望他健康平安。”

    和其它的比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虞万支则是戳戳她的脸说:“我希望你们健康平安。”

    闻欣在他肩上推一下,忽然拿起桌上的卷尺说:“感觉你最近瘦了,我量量。”

    虞万支自己没觉得,张开双臂说:“我衣服也够穿。”

    小时候就盼着能有新的,现在反而不是很在乎。

    闻欣才不管,把尺寸记下来说:“给你做件外套,跟得得的一样。”

    虞万支常常跟儿子穿得一样,这会说:“要是女儿,你们俩可以穿一样。”

    他甚至在想象中勾勒出她小时候的模样来。

    闻欣也是两分向往,忽然看着他们父子说:“可惜你们太黑。”

    她钟爱的颜色,穿这俩身上都是糟蹋。

    虞万支是黑不假,但低头看说:“得得还好吧。”

    闻欣什么都不说,手背向上就表明一切。

    事实胜于雄辩,虞万支勉强说:“幸好是男孩。”

    一会一个样,闻欣都觉得他善变,微微摇头说:“你带得得转一圈,回来我就下班。”

    天气渐冷,街上的人就少,她开着灯还浪费电,不如回家看电视剧。

    虞万支领命,带着儿子去买宵夜,回来正好帮忙关闸门。

    他用力把门拽严实说:“好像有点锈,我明天弄。”

    闻欣上手晃两下觉得还好,走着路说:“反正你操心。”

    虞万支要操的心何止这一处,到家又开始折腾下水管。

    闻欣把儿子哄睡,靠着厨房的门说:“能修吗?”

    虞万支咬着手电筒,吐字不清说:“能,你先睡吧。”

    闻欣哪里睡得着,过去说:“手电给我。”

    两个人的脑袋凑一块,愣是没研究出个究竟来。

    虞万支的形象向来是无所不能,有些挫败道:“明天我再看看。”

    闻欣见不得他沮丧的样子,亲昵蹭蹭他说:“我好困,先不管它好不好。”

    虞万支看一眼手表惊呼道:“都十二点了。”

    他一直较劲,都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闻欣已经是困得直打哈欠,耷拉着眼皮说:“抱我。”

    体力上,虞万支向来不愁,从容地把她放床上,掖好被子才去洗澡。

    等他带着点水汽钻进被窝里,母子俩已经睡得讲梦话。

    虞得得也不知道梦见什么,嚷着“打打打”,被子踹得老远,也不怕感冒。

    虞万支一天要起来看好几次,给他盖好说:“像你妈。”

    也就这会,他才能大声说出来。

    但闻欣的睡相差是不争的事实,尤其冷的时候,四肢像蛇一样汲取着温暖。

    第二天还要倒打一耙,说枕边人不安分。

    虞万支无话可说又无可奈何,不轻不重地吻落在她身上说:“这才叫不安分。”

    闻欣莫名羞怯,被子蒙头说:“我要赖床。”

    不单是她,虞得得最近醒来也要在被窝里滚两圈。

    虞万支今天不急着去干活,想想也不动,说:“老婆孩子热炕头,挺好。”

    对夫妻俩来说,都是难得的休息。

    虞得得仿佛能体谅父母的辛苦,睁开眼就坐起身玩玩具。

    他乖巧的时候大人不逗他,因为知道维持不了多久,不如趁着这会功夫做自己的事情。

    果然,没一会,虞得得就喊着饿。

    他现在是玩和吃表达得最准确,除此之外的都只能算马马虎虎。

    虞万支也不能装作没听见,捏捏他的脸说:“饿一会能咋的?”

    虞得得不能咋的,但是有复读功能,一个劲地就是喊着“饿”。

    得亏是父母对他很有耐心,不然早丢到外头去。

    闻欣一大早的脑袋就嗡嗡响,赶紧躲去洗漱。

    一家三口各做各的,听见敲门声齐齐有反应。

    虞万支在厨房,离得最近,开门说:“钱哥。”

    钱哥热络道:“快快快,活的螃蟹。”

    两家熟稔起来,往来自然多,像这种送吃送喝的事情不少。

    但十二月的螃蟹还挺金贵的,虞万支犹豫两秒,人家已经说:“接好,摔下去就死了。”

    又道:“我们明天有事出去,想请你们帮忙看一下牛牛。”

    虞万支这才接过来说:“这有什么,尽管送过来。”

    钱哥道:“礼多人不怪嘛。”

    又说:“回头你把得得也送过来,尽管约会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虞万支心中一动,寻思约会这两个字很好。

    他拎着将死之蟹进厨房,往盆里一放说:“中午加粉丝蒸了。”

    说得好像他会似的,闻欣凑过来看说:“行。”

    又好笑道:“虞得得,你躲什么,快来看啊。”

    虞得得脚下有钉子,扒拉着门框不放手,怎么看怎么鬼鬼祟祟的。

    也就是亲生的,虞万支才能忍住不多笑话几句。

    他抱着儿子鼓励说:“没事,爸爸妈妈在。”

    虞得得环着爸爸的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在高处的安全感也就支撑他伸出小爪子,没碰到就赶紧收回去。

    闻欣都不知道如何评价的好,看一眼孩子他爸说:“再给他上一课吧。”

    稚子懵懂,虞万支已经白费过力气,索性说:“我有时间还是多跟你讲话吧。”

    又道:“你刚刚听见钱哥的话没有?”

    闻欣明知故问说:“哪句?”

    虞万支颇有些郑重道:“咱们去约会吧。”

    闻欣比结婚的时候都严肃,认真点头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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