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云此前监国的半年里,满朝文武看到了她的一些手段,故而她辅政在朝堂上为掀起波澜,可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她和燕瑾都清楚不仅仅是臣民,便是别国也想要试探这个大长公主,毕竟一个女人在朝堂上很难走。
燕瑾的父亲燕恒早年间去世后便由嫡长子燕行承继了镇国公之位,而夏御宸登基后,燕瑾知道夏宁云他们两个会很难,故而求了自家两位哥哥帮忙。夏宁云也知道此时若能找一个挡在前面的家族,她的压力会小很多,而她也明白燕家最合适,毕竟自古便有幼帝登基,外戚专权之事,可夏宁云更明白燕家是忠义之辈,不该被她如此算计。
最后还是燕瑾请了燕行夫妻和燕定进宫商量此事,燕行和燕定心疼自己的妹妹外甥,也要向君王尽忠,他们很明白此时所有人的处境和这天下形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燕瑾,一次家宴吃的开心又忧虑,就连夏御宸都有些担忧。夏宁云却一脸淡定,一道菜一道菜地在品,夹起一块饺子放在燕瑾的碗里,“今日这白鱼蛋饺做的不错,嫂嫂尝尝。”
燕瑾看她一脸不着急的样子瞬间有点着急,“云儿,你可是还······”夏宁云知道她想说什么,摇摇头说:“嫂嫂,着急也无用,且看他们打算怎么做吧,我喜欢未雨绸缪,也喜欢按兵不动。”燕瑾刚想说什么,夏宁云看向燕行,“燕大哥,燕二哥,燕家乃忠义之辈,我虽学了诸多阴暗之术,但我答应过义父不用这些对付忠臣。云儿不想毁燕家名声,两位哥哥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即便不这样,云儿亦有办法应付当前之局。”
燕行看了眼夏宁云便明白了几分,“云儿,我们要的是家国太平,如今的风平浪静背后是什么我们都懂,燕家虽多武将,但于朝堂可防暗箭,于战场可挡□□。”“多谢嫂嫂、多谢两位哥哥!”
第二日,朝堂上太后突然出现,“哀家深知陛下与大长公主年幼,昨日与二人商议过后,一致认为燕家乃忠义之臣,可辅助幼帝。”接着便让皇上身边的安公公宣旨,加封前镇国公嫡次子燕定为燕国公,镇国公燕行嫡长女燕璇为东乡县主。
“不知各位大人对哀家的安排可有异议?”满朝大臣皆以为太后要抬举自己的母族帮助自己争权,虽有异议但也不敢说,不过是静观其变,看着太后和大长公主谁会赢。“既然满朝文武皆无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等一下,皇嫂,只加封镇国公之女岂非显得厚此薄彼,不如加封燕国公嫡长女燕璧为北乡县主?!”说完邪魅一笑,只是面纱遮盖为让人瞧见,“皇妹费心了,那便依了皇妹吧。”这个早朝大多人都在想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事奏禀,就很快地结束了。
回到凌华宫的夏宁云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朝服,换了身简单轻便的衣服,唤来父亲留给她的婢女,“涟漪!”只见一碧色衣服的女子闪现在她面前,“凌泽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回少主,主子说让你想清楚再做事,江湖暂时不必担心,把心思放在朝堂之上。主子让少主留意北昭皇帝。”“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涟漪转身出去,“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摆了棋局,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字,想了许久,她也明白燕家即便能挡得了朝中之难也不过一时,外患确是难办。拿着手里的黑子,看着棋盘上寥寥无几的白子,“独孤若轩,独孤若轩,独孤若轩!”
说了三遍北昭皇帝的名字,她不自觉地摇摇头,她心里很清楚,能在皇家拼杀出来登上帝位,且以非常手段掌控朝臣的帝王绝不可轻视,只是自己现在对他的信息掌握的太少,还不能深入思考。至于朝中的那些个小人,铺好了所有的路自然会一一清除。
想了许久,觉得太头疼就睡了,实在是多思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是假的,她只是困了,她想做的事基本都做了,贪多无益!)燕瑾知道她睡了也是直摇头,也不知道她是运筹帷幄还是“消极怠工”,醒了之后就开始吃吃喝喝玩玩。
夏宁云其实就是孩子心性,她心情烦躁不想管事的时候就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一直到傍晚方出门,吩咐人做了晚膳,请了燕瑾和夏御宸一起来吃。
“嫂子,今日早朝后林相说自己年事已高,想辞去帝师一职,我答应了。但宸儿还是要有人教的,嫂嫂觉得谁合适?”燕瑾夹了一个白鱼蛋饺放在夏宁云的盘子里,放下筷子抬起头说:“治国之道,那必是林相之子林源;武功兵法,我大哥就好;帝王之术,自然是二哥合适。可宸儿要做帝王,最合适的人是你!”
“既是如此,宸儿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君主?”夏御宸头也不抬地看着菜思考,过了一会儿回答道:“护国□□,政治清明,开疆拓土!”夏宁云和燕瑾相视而笑,夏宁云看着夏御宸说:“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一顿饭在吃吃聊聊中就过去了,其实皇室吃饭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夏宁云之前在山上也如此,只是如今家里人少了,每个人又
都很忙,只有吃饭时才有时间聊天。不过,显然只有夏宁云一个人吃饱了。
第二日早朝便说了林相卸任之事,任命林源为帝师(林源在太后去世那年春考取了状元,如今已在礼部任正五品),迁为正四品侍郎。夏朝虽也有门阀世家,但向来爱惜人才,不计较出身,林源虽是年轻且职位较低,但其出身及状元之名足以担任帝师之职。
林源下了早朝便去宫中教皇上读书,倒也是真勤快。谁曾想却在路上碰到了夏宁云,夏宁云很少露面,要么面纱面具,要么珠帘遮挡,林源谁也见过,但今日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本来守着君臣之义和男女大防之教。林源不该直视她的,可就是那么一眼总觉得她与楚天奕很像。
“林大人还真是勤快,刚下朝就着急来给皇上上课呢?!倒也不用着急,明日本宫带你见过皇上,交代些事情再开始也不迟。”“臣谢过殿下!臣先行告退!”“等一下,林大人刚刚在想什么?”夏宁云笑着问道,“臣方才险些撞到殿下,故而慌张,怕殿下降罪,并未想其他,请殿下恕罪!”
林源一时摸不清这个公主的脾气,只好先谢罪。夏宁云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林源,知道他猜疑自己的身份却不愿承认,玩弄地看着他,笑了笑,“本宫如今倒是有些后悔选你做宸儿的太傅了,如此无趣之人,怕是要把他也教成个呆子了。”不等林源回话就离开了,“林大人回去吧,明日早朝后与本宫一道去见皇上!送林大人出宫!”
林源站起身来看着远去的夏宁云,心中疑惑万千又不能当面询问,着实令人难受。明明一个是俊秀公子,于江湖逍遥自在,举手投足间皆是英风豪气,如今这人确实看似玩笑实则阴沉,步步为营,喜欢捉弄人,又不失大家闺秀之礼仪。
可一个人的神态会变,眼睛却不会变,虽是样貌只有三分像,不同的神情确实一样明亮的眼睛,而且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这样的人并不多。可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还无法确定。看着夏宁云渐行渐远,林源也由小太监领路送出了宫。
夏宁云回到宫中就开始处理奏章,她知道林源心有疑虑,她也知道一个人无论如何易容,改得了容颜举止,却无法改变眼睛,所以今日她也故意露了些破绽给他,既然早晚有一天会揭开身份,就不会在乎这一次的事情。
不过想起来夏御宸的武功就头疼,这孩子明明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却偏偏不认真习武,虽说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必战场杀伐,但他这样自保都做不到,万一哪天发生意外可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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