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夏宁云早起练剑,心却不在此处,总是想着夏御宸习武之事,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也是无用,便收了剑洗漱用膳。看着夏御宸一身明黄色从衣服在那吃饭,觉得着实是丑。
“宸儿,今日林源大人就要来给你上课了,要听话。但是,记住你是帝王,不要一味听他的,你该有你自己的想法。”夏御宸端着碗喝粥,觉得他姑姑今天很不开心,“姑姑,那尊师重道呢?”
“这种事情不是教出来的,皇家有皇家的规矩教养,你父皇母后都教过你了,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哦!那母后觉得呢?”“我觉得你今天既然要拜林源大人为师,就也开始跟你大舅舅习武吧,不然你姑姑也行。”
夏御宸看着这两个说教的女人,不免有一种日子不好过的感觉。“我觉得嫂嫂说得对,我带他见过林源后,嫂嫂让燕大哥午睡后进宫吧。还有,夏御宸,把你这身衣服换了,你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这衣服不合适。”夏御宸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疑惑地抬头看看夏宁云和燕瑾,“这早朝不就是要穿成这样吗?”
燕瑾听夏宁云说这衣服,也说:“你如今又不上朝了,孩子家的穿的随意些,这衣服着实别扭。”夏御宸总觉得这俩女人今天有火,所以看什么都不顺眼。
早朝之后,夏宁云便与林源一同去了夏御宸的紫宸宫。一路上夏宁云不说话也没人敢说话,林源跟在后面却一直在观察夏宁云的一举一动。
“林太傅在看什么?”“殿下赎罪,臣觉得殿下与臣一位朋友极为相似,有些失神。”“哦,不知道林大人的朋友是男还是女?若是心仪之人,本宫可以考虑为你二人赐婚。”“多谢殿下,臣的朋友是位男子。”
“原来林太傅也觉得本宫像个男人。”“臣并无此意。”“算了,本宫挟天子以令诸侯,谁还在乎是男是女,你说呢?”“殿下受先皇遗命辅政,并无不妥。”“可大夏开国以来就没有女子当政的,这样合规矩吗?本宫太初殿上少着朝服,又合乎规矩吗?”
这下林源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既然林太傅不知怎么回答,那就记住,本宫说的就是规矩,本宫做的就是礼法。”说完毫不顾忌身份的笑了邪笑几声。
那一刻林源更加看不透这个女孩子了,只能跟着她慢慢往前走。又走了几十步路就到了紫宸宫。也不让人禀报就直接进去了,看见夏御宸一个人在院子里看书。夏御宸见人进来,赶忙起身行礼,“姑姑!”“行了,进屋吧!”
夏宁云拉着夏御宸的手走在前面,林源跟在身后,其余宫人都留在了门外。“宸儿,去御书房还是紫宸宫的书房?”“宸儿觉得紫宸宫的书房就好,等日后再去御书房。”
“太傅觉得如何?”“臣记得陛下此前一直在紫宸宫书房,如今先在此处读书也好。”“那就拜师吧!”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呈上,夏御宸拱手拜了三拜,林源还礼,说了一些话便算是拜师了,接着就开始第一日的课程。
林源临走前,夏宁云特意在紫宸宫门前等他,此时的她早已换下了早晨的紫色纱裙,一身黑色长袍高马尾,看上去虽是娟秀却不失英姿飒爽,林源一时间竟看呆了。夏宁云走到他跟前错开身位,在他耳边说道:“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楚天奕。”其实今日的她跟楚天奕并不一样,最起码妆容上楚天奕就是个男子,而夏宁云今日这妆容却依旧能看出是女子。林源愣了许久,才让宫人带他出宫。
燕瑾得知夏宁云以男装见林源,便匆匆赶过去。听人说夏宁云已经回凌华宫就直接去了她那,简直是一路小跑。到了凌华宫的时候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嫂嫂这是做什么,什么事如此着急?”燕瑾拉起她进屋让所有人守在门外。
“你这一身打扮,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你不会是打算嫁给林源让林家挡枪吧?”“没有的事,朋友一场,我不想骗他罢了。”“云儿,你哥已经对不起你了,若再让你为了这江山牺牲一生幸福,我于心何安?!”
“嫂嫂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把自己卖了的。”燕瑾看着夏宁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想了想又说:“云儿,那林公子长相家世都不错,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可以考虑考虑,到时候嫂嫂送你出嫁。”夏宁云皱着眉头,缓缓开口:“嫂子,我与他不可能的。”
“那你总是要成婚的,日后遇到喜欢的人带来让嫂子见见。”“嫂子放心,我会的。”燕瑾心里明白她此时无心婚事,也不愿意再提,就聊了聊夏御宸的事就一起用午膳了。
夏宁云告诉林源自己的身份,其实没想太多,也想了很多。而林源更为苦恼,他既不知道夏宁云为什么要告诉他,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面对她。燕瑾现在只希望夏宁云不要把自己卖了,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只有夏御宸一个人在苦恼读书习武之事,完全孩子脾气。
夏御宸拜师后每天跟着林源读书,林源也不必上朝了,夏宁云每天处理政务,夏朝渐渐平稳未曾出现大事,一切看上去非常平静。总是偶有匪患也都被各地驻军平定,亦未曾遇到天灾。
夏宁云不是一个喜欢猜疑臣子的人,她想知道的事情会查清楚,她始终认为不了解真相就不能去评判,也不能无端猜疑,一个疑心过重的帝王会让君臣离心,朝局不稳。
她没有帝王的疑心,却有着异于千古帝王敏感,她能看到政治清明,也能看到一些隐藏的祸事。果然,平静的日子过了大半年,夏御宸生辰前北昭、西戎、东桑三国及邻边小国、附属番邦纷纷送来国书,欲遣使前来为夏朝皇帝祝寿。
早朝时说了此事,林相以为以礼相待,若有异动则兵刃相见。但他们只知道北昭皇上独孤若轩要亲自前来,却不知他还送来书信直言想娶夏宁云两国结秦晋之好。
夏宁云倒不担心这些,他父亲已经让人将独孤若轩的信息送了来,自然是掌握了些事情也好办,当然,她也知道独孤若轩不会对自己一无所知,这些且走一步算一步。“依本宫看,陛下年幼,这生辰就不过了吧!”
礼部尚书林相胞弟林则立马站出来反对,“殿下,陛下虽年幼,可一国之君岂有不过万寿之理,且各国已递来国书,我们不办不妥,请殿下三思!”林则说完,众臣齐声道:“请殿下三思!”
若是此刻楚奇渊在,一定会笑她朝堂之上也这么喜欢开玩笑;若是无因大师在,必会笑她财迷,笑她欺负夏御宸。可这终究是朝堂,是谈论国事的地方,更没有懂她的人。“既然陛下生辰,那驻地藩王也进京祝寿吧,宁王妃是北昭公主,正好也回京见见她哥哥。”
商议了许久,准备充分也做了应对之策,只待来日。下了早朝夏宁云匆匆回到宫里换了身衣服,“涟漪,父亲那边有什么消息?”涟漪一身蓝衣立于夏宁云左前方,夏宁云拿着《孙子兵法》一页一页地往前翻,“少主,主子明日到锦浣城,让你去凌碧阁见他。”
“知道了!”涟漪吞吞吐吐没再说什么,等着夏宁云吩咐,“想说什么就说。”“少主赎罪,属下不敢!”“你想问我,为什么父亲明日到你今日才告知于我,我却不生气,是吧?!”
不等涟漪回答,夏宁云又说:“你应该今日也才知道吧。他一开始就不想我知道,自然也不会告诉你们。”说完,就让涟漪出去了,自己在屋子里翻书,明明已经背得很熟的书倒着翻确却是不一样的风景,明明很熟悉的人,知道一些事情后再看,却是那么陌生。
第二日刚好是休沐日,不用早朝,她吩咐好事情就早早地带着人出门了。一袭鲜红的长裙,精致的流苏首饰,珍珠面帘珍贵华丽,每一处都很完美,偏偏一双美丽的眼睛中满是愁思,坐在马车里的夏宁云此时想了太多事情。
到凌碧阁时,凌碧阁刚刚开张,掌柜的见她衣着华丽,还以为来了贵客,不聊她刚开口就是“听闻凌碧阁有前朝皇后的镇国步摇,不知可否有幸一观?”掌柜的自然也知道她的目的了,便将人引到后院,将院中人尽皆撤了出来。
夏宁云进屋就看到了楚奇渊在正厅喝茶,“孩儿给父亲请安!”只是手放腰间行了万福礼并未下跪,楚奇渊也只当她穿了女装才如此,并未多心,却觉得这称呼怪怪的。夏宁云坐在楚奇渊右手边也不说话,楚奇渊只好先开口,“丫头最近可还好?”
“一切都好,谢父亲关心!”“听说你昨日在太初殿跟大臣开玩笑?”“是!”“你也不是孩子了,别老做孩子脾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君子不重则不威。”“孩儿知道了,谢父亲教诲!”“林源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孩儿别无它意,我是摄政公主,他是帝师,在宫中多有相见,与其等他发现,不如直接告诉他,省得日后出现君臣猜疑之事。”“你向来有主意,既然做了自有你的道理,我不问便是。独孤若轩想娶你这事你怎么看?”
“他想要夏朝江山不是我,狼子野心!”“他为人阴损,你小心些!”“我知道!我生于深宫,长于江湖,论阴险毒辣不输她,想从我手中拿走大夏江山没那么容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不想见我,还是有什么事情?”“没有。”“那就是有!是为了你执政这件事,或者说是为了我跟你兄长的交易,是吗?”夏宁云低下头握了握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答了声是。
楚奇渊看着她这样有些心疼,却明显感觉到她的生分,只是不知今日能否打开她的心结,或者说能否取得她的原谅。夏宁云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过分,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是圣人。
注:太子之师称少傅,帝王之师称太傅,只是一个称谓,与官职品级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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