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过后,便是呆在书房埋头苦写的时候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唐雯蓉这次没有慌着动笔,而是率先看向曲大人。
“曲大人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书房?”关于午休之前曲大人直接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这一点,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出现了新的形式之后你都会来书房完善。”
“那这次朱语的事情你怎么看?”唐雯蓉笑眯眯的开始白嫖意见。
“对朱语来说确实算一个不错的尝试,不过若她真的落实了,就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吧?”每一次曲大人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倒是有话直说的类型。
“不愧是曲大人,看得真准。”唐雯蓉夸奖了一句,随后开始自己动手磨墨,一边磨一边说道:“跟我没关系,那就让这事儿变得跟我有关系不就好了。”
说着,唐雯蓉加快了磨墨的速度,希望了快些动笔。
可惜原身明显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对于磨墨这件事也不甚熟练,平时帮忙磨墨的余芸又被她支出去了。如今墨没有磨出来多少,倒是将她的指尖都染黑了。
唐雯蓉怀疑人生地放下墨方,看着自己漆黑的手指问道:“这东西洗得掉吗?”她可不想等着手指指尖上的皮肤新陈代谢换一轮之后才变回去。
“能。”曲大人看着她,随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朝她这边走来。先是递过来一块手帕,之后一言不发的开始帮她磨墨。
“曲大人这可使不得,我还是叫余芸进来吧?”
“……”
“话说手上的墨水能洗掉,若是擦到手帕上就肯定洗不掉了吧?”
“……”
“曲大人你别这样,这墨怎么配被您磨啊?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闭嘴,写你的。”
终于,曲大人不再是沉默回应她的问题,而是简单明了地展现出态度。本人都不介意了,她自然也没必要再纠结,专心开始完成她的工作。
跟曲大人聊了几句,虽然没说什么正事,不过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写起东西来也得心应手。
其实对于朱语摆摊这件事,放在现代也算是很常见的形式——创业。
这也是朱语的行为启发她的一点,除了安排唐府之中的人就业,还可以鼓励年轻人们创业。
虽然她目前还没有什么资本去支撑年轻人们去做些什么轰轰烈烈的大项目,不过像是这种成本很低可能性很大的摆摊还是能够负担……吧?
不过说到这里,问题也来了。就像是曲大人说的,既然是鼓励年轻人们创业,那跟她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她目前要做的就是思考如何把她和这些要创业的人串联上。
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她负担前期的费用以及部分风险,之后若是创业成功她拿分成。有些像是合伙人的意味,区别在于此刻的她负担不了太多,所以之后拿的分成也不应过分。
要平衡好这一点需要些时间来考察,而且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考量,此刻要做出来的就是搞一个大致的模板出来,方便之后套用。
梳理清楚这一点之后,唐雯蓉自然写得很快。
要说她在工作过程中的障碍嘛,估计就只有曲大人靠得太近这一点了。
平时曲大人也会在她写东西的时候就凑过来看,不过平时都是在书桌对面看,如今曲大人在旁边磨好了墨之后,为了看她写了什么就专门靠近了些。
其实靠近也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因为曲大人这个人完全没有气息啊!站在侧后方一点存在感也没有,可偏偏曲大人又要时不时磨一磨墨,伸出来的手又存在感极强。
想象一下,正在认真工作,以为身边都没有人的时候突然冒一只手出来,这放谁身上受得了?
明明她一向工作都很专注不会轻易被外界打扰,平日里余芸在旁边也不会这样的!
想到这儿,唐雯蓉放下笔,开始反省自己。
曲大人见她写完了,拿起了纸张看起来。
看着认真阅读的曲大人,唐雯蓉也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曲大人估计是因为工作才会一直隐匿自己的气息。
在平时,曲大人跟在她身后的时候她也感觉不出来,她之所以每一次都确信曲大人会在她身后,是因为这是曲大人的工作罢了。
就像之前那次在空置院落她转身找曲大人说话,结果发现曲大人已经绕过她上前查看花瓶了一样,她对于曲大人的行动其实是察觉不了的。
所以曲大人若是什么时候不在她身后了她可能也感觉不到。
想到这儿,她还莫名有些感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回来,没有曲大人监督着,她活动起来更自由,这可是好事,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慨什么。
“在想什么?”曲大人的声音传入双耳。
冷淡又随性,很快就将唐雯蓉拉回现实。定睛一看,曲大人此刻已经阅读完毕,正疑惑地看着她。
“在想下次一定要叫余芸把墨磨好了再支开她。”唐雯蓉面不改色的搪塞了一个理由。
其实突然说这个也是有原因的。
余芸作为从小陪着原身长大的书童,对于磨墨这些事情还是很熟练的。至少磨出来的墨水量够且深浅合适。
由于一直享受着余芸的服务,她都以为用墨方磨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结果有了这一次对比之后,她才明白余芸的厉害之处。
且不说这一次她笨手笨脚把自己的指尖染黑的事情,就单论曲大人的表现,就很明显能发现差异。
这一次的墨水用得不算顺利,时而深时而浅,在她写的时候不甚在意,在看到成品之后便会觉得有些羞于见人了。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嘛,就是曲大人其实也不太会磨墨,每一次磨出来的量也不多,多数时候还是看到墨水没有了再补充。
这样看来,单论磨墨技术的话,曲大人跟她半斤八两吧,只是曲大人完成得要干净一些。
“确实。”曲大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磨墨技术,放下纸张表示赞同。
“还是多谢曲大人帮忙。”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该有的礼仪还是该有。
“你现在这样道谢更像是在讽刺我。”曲大人看着字迹颜色深浅不一的成品,言语间似乎透着一股……委屈?
“拜托!我可是差点把自己的手染黑的人,哪儿来的立场讽刺你?”说着,唐雯蓉还摊开手给曲大人看惨烈牺牲的手指。
这一来一往,很明显曲大人被取悦到了,气场恢复了之前那样。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唐雯蓉才收回了手,开始跟曲大人聊正事儿。
“好了,曲大人倒是评价一下我们合作完成的作品呀。”说着,唐雯蓉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书桌上的成品。
“没什么好说的,可行。”
两人绕着墨水这个不相干的问题纠结了那么久,结果聊起正事就两句话的功夫。
对此,唐雯蓉还认真跟曲大人对视了一会儿。
其实她们两人也相处一个月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感觉这个月的曲大人有了些变化。
这个变化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方面,曲大人由于工作进度的事情在着急,所以在动用自身的资源帮助她,这还算是合理。
奇怪的是另一方面,变化主要体现在曲大人跟她相处的方式上。
虽然曲大人还是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又偷偷摸摸暗中提点的模式,但是如今在跟她相处中偶尔会流露出另一面——略带着孩子气的一面,比如暴露自己的短板,甚至还在不重要的事情上争上一两句。
这些可是上个月的曲大人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虽然表现出来的程度都很轻微,但是切实存在!
回想起她午睡时曲大人说的那句话,唐雯蓉真的开始怀疑曲大人是拿来什么设定,每个月要按照不同的设定生活。
不过这自然是不可能,官府可不会闲得没事儿干给基层人员写个剧本。
想想上个月曲大人无缘无故在她面前笑的事件,唐雯蓉更倾向于认为曲大人这是在逐渐暴露本性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相处了一个月了,曲大人稍微放松警惕也是有可能的,她是不是该在曲大人彻底人设崩塌之前提醒一下?
嗯,为了今后能继续保持脆弱的信任关系相处,还是挺有必要的。
“曲大人,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心理疾病?”说完,唐雯蓉还不等曲大人反应便接着说道,“你肯定不知道,我给你简单讲讲。”
“就是说被害人对罪犯产生了情感,反过来要帮助罪犯。这里的情感不是情爱这些片面的东西,也可以是依赖感、信赖感等等。这种心理疾病最容易产生于长时间相处的人质与绑匪团伙之间。”
说到这里,唐雯蓉顿了一下观察曲大人的反应,随后继续讲道:“由于这个情结的存在,一般完成了卧底、间谍等工作的人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才能继续投入原本的工作单位以保证其自身的安全性。”
“把我放在被害人和人质这样的立场倒是很新鲜。”曲大人默默听完了她的解释,随后点评道。
“只是突然想起来给你讲讲。我记得我之前说你完成了这次任务就会升官来着,这样看来其实还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行啊。”唐雯蓉见提醒有用了,开始将话题往轻松的方向转。
“对我升官的事情很关心嘛。”
“那当然,当时说好了苟富贵勿相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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