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寂静的环境下, 银时默默地掏出纸巾递给吉田昌绘。
吉田昌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苦笑道:“谢谢小朋友。”
她的脸上的妆容大致还完好,只是嘴唇上的口红已经糊成一片了, 她抽泣下鼻子,掏出身边的包包, 拉开很小的一条缝, 将手伸进去摸索,找到自己所要的东西,那是一面镜子, 然后抽出来,对着镜子擦拭自己嘴边的口红痕迹, 不一会儿整张纸巾上已经沾满了深浅不一的红色。
“几位不好意思, 这是店主给大家续上的咖啡。”店员小姐姐再一次跑过来,还重新给两个之前醒来的小孩子送上两杯咖啡和水, 让他们自己选择喝哪种。
渡边玉将杯子碰在嘴上时, 正好碰到了破掉的嘴唇,发出一声“嘶”的痛呼,他有些犯困了,坐在椅子上歪着头靠在椅背上。
又等了15分钟后,雨势逐渐减小,外头的风还是不断呼啸,但比之前好很多了。
一行人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响, 店主正好在门附近, 他捏紧着电话,另一只手拉开门, 堆出笑容:“客人是要买花吗, 不过我们暂时不营业”
来的人穿着高跟鞋, 一身时尚的新装,头发是卷发,她一进门就准确的找到了要找的人,对着那两个小孩招手:“新一、小兰,我们该回家了。”
“妈妈!”工藤新一牵着毛利的手小跑过去。
“呀,这不是银时嘛,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工藤有希子问道。
“不了,阿银准备自己回去。”银时摇摇头。
工藤有希子担忧地看向外头,外面的风还是很大,再次看向对方确认时,银时依旧坚定地对着她摇摇头。
工藤新一三人坐着车回去了,银时留了下来。
等再过了一会,风力又衰减了很多,众人准备回家了。
银时看到一个人站在阴影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渡边玉,他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你们不觉得这男的睡得太死了吗”
“什么!”吉田元环顾四周,除他之外,就只有店主和渡边玉两个男人,他排除店主后,发现渡边玉已经昏睡过去了。
“阿玉——阿玉!阿元你去报警!”吉田昌绘拍打着她丈夫的肩膀,却发现怎么也叫不醒对方,再仔细看去,嘴角不自然渗出泡沫,她试探地往对方鼻子下伸去,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她颤抖着手,放在对方的胸前,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震动的声音。
吉田昌绘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这,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吉田元抱紧自己的头,疯狂甩了甩,企图晃掉眼前的一幕,可是他姐夫的死亡已经是事实。
可是,这个花店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之前吉田元与渡边玉互相打架,还往人的胸口锤去,于是有一个女生喊出“但是你打了他好几下啊”,这句话后,店员和另一位女生附和。
“那这个小孩也和他有矛盾,怎么不说他下毒啊!”吉田元已经开始指控周围的人了,“怎么不说渡边玉毁坏你们店的花卉,你个店员和店长都心怀恨意下毒呢?或者你们两个女生,怎么不说他抢占了你的座位,你们记恨在心呢?”
“你脑子是傻了吗?”银时白了一眼对方,一开始银时对他印象还不错,为自家姐姐出头打渣男,也为他姐夫的错误而喊抱歉,但是遇到渡边玉死亡后,他开始胡乱指控,看来被吓得不轻,他又继续说道,“还是等警察来吧。”
“姐,姐你要相信我,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我没有想姐夫死亡啊!而且我下手也没有很重,我真的不想进监狱——”
“够了,阿元。”
“姐”
“你让我静一静。”
警察来后,调查了店内的监控,发现然后花了些时间看完整个监控后,发现全程有嫌疑的只有吉田元,正准备把人压走。
银时沉默了良久,抬头问了一下店主:“店长,你刚刚有接触过店员吗?”
店主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银时知道店主是凶手,但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人要这么做,当他发现店主长时间凝视渡边玉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奇怪了,明明他们看上去不像认识的人,被渡边玉碰碎的花卉也不多,明明可以用钱解决,最关键的是,本来店主在打电话,但是刚才把咖啡送过来的时候,还跟店员说了些话。
原本,店主在看渡边玉,他以为店里有人打架,传出去会影响店的盈利,所以在担心对方的伤势。但是在渡边玉喝完咖啡后,店主那直白和愤怒的目光银时感觉到了,银时这才觉得不对劲起来。
果然,又是一起凶杀案啊。
他从种种观察推断出来,能确定杀人犯不是吉田元,而是这位店主,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和人有什么仇恨。
等银时问出这句话来时,其他人都震惊了,也完全没预料到店主也会成为嫌疑人,除了吉田元,哪怕吉田昌绘的嫌疑,或者连银时的嫌疑都比他大。
在一堆人的震惊下,银时还没学着工藤新一说出凶手就是你这句话,店主就直接放弃了,他直接向警察认罪了。
这速度快的惊人,给周围人的感觉是一件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跳到下一环节去了。
这是一件临时起意杀人案。
说起来也是个巧合,渡边玉酒驾后所撞的人就是店主的母亲,刚才一通电话打下来,就是店主父亲打给他的,跟他说了酒驾人的名字,还有告诉他母亲的伤势有好转。
店主原本没多想什么,但是他想起了一开始渡边玉说的让她母亲去死这类话,直接把他逼破防了,心里窜起一把怒火烧心头,临时起了歹意,而且作案手法很粗糙,直接通过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借着店员挡住,偷偷将药倒入咖啡里去。
而且有这个念头也是因为吉田元把渡边玉打了一顿,看上去情况还挺严重,于是店主胆子更大了点,想直接把事栽在吉田元上,其实他想的挺好的,这里除了吉田元来过几次为了给自己的女朋友买花,所以与店主相识,其他人都几乎第一次见,他杀了渡边玉几乎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毕竟在别人眼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
但是他没想到有个小孩子的眼睛那么尖,原本就是临时起意杀人,也从来没有杀过鸡鸭的店主直接被问了句话直接心理线崩溃了。
银时也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店主没有狡辩,直接进入程序被人带走,被下了药的咖啡也被带走。
其他等到事情结束,都还茫然着。
“大姐姐你还好吗。”银时站在吉田昌绘面前,在她眼睛前上下挥了挥。
“呵——”吉田昌绘发出一个音节,很快又戛然而止,她对银时带着歉意笑了下,“不是在笑你,是在笑我自己,我总觉得我的一生就那么蠢,父母从小把我抛弃,好不容易被好心的父母收养,结果养父出了车祸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后病逝,长大后又遇到个家暴男,只有两个多月的孩子也没有了,今天男人死了,弟弟差点被当成杀人犯,不过这个还得感谢小朋友你,不然啊,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也没有了。”
吉田昌绘不由得嘴里犯苦,总觉得自己的一生充满了悲剧,开始怀疑这辈子是不是错误的。
“姐!”吉田元闷闷不乐地喊了声,“你不是还有我吗,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人打你了,我看啊那个臭姐夫死——”
银时:你这人怎么就有点缺心眼呢,你姐听了不气阿银跟你姓。
果然,吉田元还没说完这句话,就被吉田昌绘扔了个包在他脸上。
“姐?”吉田元还一脸茫然。
“你少说几句,我就能活得久一点。”吉田昌绘缓缓呼出一口气。
吉田元给自己的嘴巴假装安了个拉链。
整个案件中,银时其实还有个疑惑,但是现在吉田昌绘自己把包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份医院诊断书,也是她一直死死藏在包里的东西,连拉链都不敢拉开太大。
“现在这件事也没有了什么意义,本想今天看完那位老人家就告诉阿玉这事。”吉田昌绘疲惫的开口道,“现在跟你说吧,我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阿元啊,不用再劝我改嫁了,已经很累了,照我这个运气啊,说不定下个更差。”
“我也是因为这个姐夫所以才一直劝你改嫁的嘛,现在我也觉得不需要了。”
“”
虽然吉田昌绘感觉到这个弟弟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但是每次他的操作都能让她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就像上一年,和渡边玉出去喝酒,结果为了给她出气,直接在初冬把对方衣服扒光扔在街道上,若是没人把他送医院,可能人就被冻僵了。
这回又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把人打了一顿,现在倒是好了,她的丈夫和弟弟没一个省心的。
银时从她眼里看到了她对自己未来的不确定以及非常悲观的认知。
不过,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还真的对自家的姐姐不错。
总会有那么一天,她能够从从前的迷惘中走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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