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纸蝶送来梁幼七回来的消息——是王十一和梁幼七之间特有的通讯蝶。它们长得与一般蝴蝶别无二致,又有所区别,蕴着微弱的法力,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察觉到这纸蝶与平常蝴蝶有什么不一样。

    梁幼七静静看着纷纷扬扬的白雪出了神,想到百里守则,想到李承肆,想到方扶南,想到心里复杂摸不清的感情,分不清虚实,她还想到自己要做的事。

    突然,西南方向的万花谷传来兽吼,她听见阵法启动的声音,一个阵法从天降下盖住万花谷,她还听见锦时和其他弟子的慌张的声音,树倒剑折后,锦时嗷嗷大叫救命的声音贯彻万花谷,梁幼七注意力被转移,似乎是知道什么,眉眼弯弯,道:“小十二很努力啊。”

    前几天锦时被广弘二人嘲了,被广弘两个后辈嘲了一番的锦时叉着腰特别不服气,作为他们的师叔,锦时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弱鸡,所以如今随着一众徒弟在伏凶兽中。

    一众弟子中,属他辈分高,能力差,年龄小,各弟子因为辈分缘由说要锦时当个领头羊,为首的蒋听雨心想十二师叔是不会承下这份“重任”的,本来只是礼貌使然,结果急于证明自己的锦时应下让他大跌眼镜,他有些与后面弟子们交代不过的后悔。

    蒋听雨心知十二师叔锦时能力还不够,这些日子掌门与师叔祖等人又有意让他锻炼,认命的认下了。

    可是现在,与蒋听雨等人分成两波,结果自己甩掉自己带的人然后独自行动捕捉重瞳九头鸟的锦时,踩在树枝上,手上还拎着那半把破剑。

    他看着下面被制服的凶兽重瞳九头鸟,腿软的扶着树干慢慢坐下,丢下那把短剑插在九头鸟头旁边,又在这时拿出诱来九头鸟的其他鸟类的蛋。

    蛋壳五彩斑斓的黑,光下显映虹色。

    他看着这蛋越看越喜欢,心想这事儿完了之后要去问问鹏大叔这是什么鸟的蛋,他要把它孵出来做今后的御灵。锦时想得挺美,结果惹得九头鸟大怒觉得锦时挑衅他,长鸣一声,挣脱网束。

    原本短小只是个装饰品的羽翅蓦地展开成几丈,锦时被重瞳九头鸟的叫声吓得差点那颗黑蛋摔下去成蛋液,他收好黑蛋,还没有站起来,反被那重瞳九头鸟飞起用爪子一抓,整个人腾空,叫得更大声了。

    正在赶来这边支援锦时的蒋听雨便见九头鸟推倒一片树丛花锦,抓着锦时振翅于高空。

    锦时被抓住不是令蒋听雨最为惊讶的,而是“重瞳九头鸟竟然能飞了?”,等到反应回来,才挥手让后面弟子们去救锦时。

    锦时那喊破喉咙的声音估计今日听风崖所有人都听见了,王十一捂脸,说那废柴不是我家小十二,一旁,穿着茶色银扇纹衣衫的好不容易有时间过来的王十一毫不留情的哈哈笑了起来。

    双翅刮起阵风,在万花谷回荡,猛烈的风去得远了,在四处传响穿越,有些扰人。

    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条白绳,速度摇摆扭动都像蛇一般,白绳窜出残影,直往重瞳九头鸟飞去,它慢慢攀上重瞳九头鸟的左翅,绕过它的脖子用到它的右边。

    重瞳九头鸟许是察觉到了,歪头张喙叼起白绳,想要把它扯开,不料徒劳无功。

    短短几息之间,白绳就把重瞳九头鸟双翅缠绕住,然后变换出钢铁才有的冷色,从“白绳”身体里伸出毒牙状的尖锐,所有利齿同时一把咬住重瞳九头鸟的羽翅,叫它疼得凄厉鸣叫,越是使用翅膀利齿咬得越是紧,为了与身上这东西做抗,九头鸟松开利爪,从高空丢下锦时。

    在高空中坠落期间,锦时差点要吓得失魂,但见御风殿里走出着一身远青潭翎衣衫的负手背后的白岚,他看着下面锦时,说出的话从人间雪御风殿处飘来春不渡万花谷,传至此时在从高空坠落的慌张无神的锦时耳中:“小十二,你的剑呢?”

    刚才于林中毁掉的并不是锦时的本命剑,只是,那许许多多中的普普通通的剑,都不是他的剑。

    锦时闭眼,举起戴着银镯的手,他大喊一声:“剑来!”

    睁开双眼,目露坚毅,喊得声音都破了,他高举着手,等着他的本命剑淮水自人间雪风巽走马轩屋内脱鞘飞出,至他手上。

    脚踩树叶,手握淮水,锦时看着那只九头鸟,看着白绳从九头鸟身上飞离。

    九头鸟虽羽翅伤痕累累,但是仍然凶猛难训,九头鸟向锦时尖啸一声,震得锦时耳朵难受。紧握剑柄,锦时的手却是几不可闻在抖。

    刚才气壮山河那声“剑来”所带来的勇气竟然很快被他消失殆尽,他从来没有对付过这么大、这么凶的凶兽。

    他看向御风殿的方向,哭丧着脸说:“师父,我打不过它。”

    他这话,就像小时候他遇到困难立马就先找师父和师兄姐哭着撒腿讨抱一样。

    他以前犯错挨打立正姿势特别准确,乖得当年全听风崖的人都喊他宝,只是他是那种遇到困难就立马放弃的人。遇到个坎,过不去,找人帮忙;和初生的三眼六翅虎幼崽打架,打不过,找人帮忙……纵观锦时从小到大,连条鱼连只鸡都不敢杀,不过要是吃的话就跑得比谁都快。

    学习修炼半吊子过去的,别人都是靠实力过的,他是靠辈分和可爱度过的……比他年纪小辈分小的已经修炼飞跃一大截了,他还在教授基础知识的课堂上苦苦挣扎。所幸他和八咫不同,他不恐高,所有学目中他御剑最好,师兄师姐们也调侃他说学好学精御剑也够了,将来保命的手段是有了。

    “还没有打呢,怎么就知道打不过呢?”

    “我,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这只凶兽,以前杀过好多修士的,我打不过。”锦时一直否认着自己,他从来不觉得他能赢。

    “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的潜力是无限的。”

    那轻飘飘的一句“你的潜力是无限的”仍然不能让锦时鼓起勇气。

    蒋听雨飞身上来,挡在他的身前,锦时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看着蒋听雨与一众弟子持各种法器上去战重瞳九头鸟,他看向他最信赖的师父,他也想成为那个保护其他人的站在别人面前的那个人,可是……

    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白岚的温柔的信任的眼神一直看着他,叫他好温暖,好愧疚。他没怎么用过淮水剑,这把从出生就与手上银镯守护在他身边的剑,从来没有沾过血,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用淮水剑砍过树,劈过柴,当过磨刀石,还用来吃过东西……唉,看向手里寒光迸发,水色氤氲其中的淮水剑,这么好的剑,不应该在他一个只愿混日子的人的手里的。

    现在这种和平的年代,打打杀杀什么的,已经很遥远啦。听风崖内那么好,师兄师姐们大家相亲相爱,那种要靠着手里的剑越锋利才能活的日子也不是他要去过的,他想要的生活,也不过是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然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罢了。

    锦时把淮水剑丢给与九头鸟大战的蒋听雨,不顾蒋听雨诧异的目光,自己则从树顶滑下,整个人埋没于繁茂的树叶中,再也不见踪影。

    梁幼七没想到锦时会这么做,看向御风殿,大风吹起白岚的衣袂,她看不穿自家师父的心思,平时最乖巧听话的锦时,也是很任性的一个啊。

    御风殿前的两株百年银杏,被风吹得树叶哗哗地落,白岚抬头,嘴角却挂着笑,没有丝毫要怪锦时的意思。看见白岚嘴角那抹笑,梁幼七略显诧异。

    “锦时还是不愿拿起剑啊。”

    这场演习锦时的几个师兄师姐都在观看,不过锦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愿意做出任何改变。

    梁幼七皱眉收回目光。

    王十一伸出手去接住天上飘下的雪,雪接触到她温暖手掌一下就融了。

    有点冷,但还好,在她掌心的雪水旋起,慢慢的,雪水仿佛有生命一样沸腾起来,有什么力往上拉它们,本来已经融了的雪水重新凝固,头部向上扯拽,变成了可以当做暗器杀人的小冰锥,王十一眼神一凌,把手一覆,冰锥又变成了水,被王十一甩了出去后变成数十粒冰刺,抬头望去,空落的雪地接连炸开。

    梁幼七鼓掌说:“你又变厉害了。”

    “还不够。”王十一摇头说,“要想达到师父的标准,远远不够。”

    “……她以为你是什么吗?谁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梁幼七没来由的烦躁,“她折磨自己徒弟很高兴是吧?”

    “不说这个了,你回来之后,我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你,现在好不容易找了时间过来,别因为这个不高兴嘛。”

    王十一伸手捏王十一的脸,说让她笑笑,梁幼七假笑了一下,然后拿开王十一的手,说:“你让我怎么笑得出来?八咫的事,我很抱歉,钩蛇的蛋你……不,昭师怎么处理?”

    “在信中你已经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了。八咫现在是我徒弟,他这些年都待在天崖风,如今这副模样,要说对不起,应是我才对。

    我这些年来忙于修炼与打理天崖风,鲜少管教他,才会叫他什么时候破了封印也不知道。钩蛇蛋,你大概不会想到的,师父她没有把钩蛇蛋毁了,相反,她还让我把蛋还给八咫,重新见到那颗蛋之后,八咫他美着呢。”

    “这可不像是你那好师父会做的事。”提到昭师,梁幼七总会暗里呕上几下,昭师不喜她,她更厌恶昭师,“若不是翠□□纹心叶已经没了,也不至于你受八咫那小混蛋那么多苦。”

    “翠□□纹心叶……当年你拼死拼活也才得了一叶,机缘已过,只能如此了。”

    王十一想起此事,觉得惋惜的同时又觉得高兴,抑制不住对梁幼七的钦佩,“不过你当年可是真厉害啊,从当时几个修士都无法攻破的狲火魈手里夺得哪怕只是一枚翠□□纹心叶也很厉害了。岚鹤道人收你为徒,简直就是捡到宝了嘛。”

    说着,王十一一把抱住梁幼七,开心的回忆往事。

    “虽然我这话不妥当,但是你还是要提防昭师,她也不是第一次给你使绊子了,我怀疑她将钩蛇蛋还给八咫这事没那么简单。”相比较王十一的兴奋与激动,梁幼七倒显得淡然多了,“下一次斩风行动,八咫挡不了。”

    提到斩风行动,王十一不忍去回忆当年天崖风的惨状,只是那些曾经生生出现于她面前令她避无可避的场景还是冲击了她当年单纯的心灵一次又一次,她咬唇道:“……应是不会那么快再次发生的,天崖风已经如他们所愿残废了,他们若要天崖风消失,早就在之前就做了。虽然师父脾气怪异,但是她还是为天崖风好。我虽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钩蛇蛋重新还给八咫,大概没你想的那么坏吧。”

    这话却叫梁幼七恨铁不成钢,她挪开与王十一有一定距离,靠上栏杆,看着万花谷的方向皱眉对王十一说:“我不知你在天崖风生活如何,可我是当面见过她对你使坏的。那时我还在想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师父,你若是这么想,就由你去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去,你自己会解决,实在一个人解决不了,你再来找我。”

    察觉梁幼七是生气了,王十一张开双臂抱抱她笑着说:“你相信我能做到的。”王十一嘿嘿笑着,梁幼七瞥了她一眼,装的严肃样子逐渐装不下去了,随着王十一一起笑了起来。

    信。当然信。不过她那些话还是惹她生气,作为惩罚,梁幼七打了一记王十一的肩膀。

    她有时候对于这种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会产生倾慕与佩服,总希望自己也能够做到,就是因为这样,有着这种不服输的念头一直走到现在,就算又开始就不被别人看好,被别人嘲笑,但是她也来到了这里,狠狠地打了某些人的脸,而且在这里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找到……她会找到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同伴的。

    她相信着,有着确切目标的行动力不论是否强悍的他们,只要还没有整个人埋进黄土里不能呼吸,只要四肢还没有被束缚不能行动,坚持下去,就会实现他们所追求的。哪怕只是每天一点点的成绩,那也可以滴水穿石,汇水成海。

    打闹许久,梁幼七翻上栏杆坐下,回头看王十一,她示意身边位置,王十一也翻了上去。如此,两个人坐在栏杆上荡悠着脚,少女时光山色雪色里留驻。

    “想好了吗?”她装作毫不在意的道。

    “那是好地方,得去。”

    “太过危险,我担心你。至少不用那么着急。你才回来多久,又要去与他们群狼环伺的争斗。”

    “我这边得来的消息,十几年前就有人守在不知洞外,想着不知洞再次打开的时候进去或抢,或捡些好东西,只都靠运气和实力。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他们。他们一向对你不怀好意,你虽也不弱,但寡不敌众。”

    “所以你陪我去,当我的护法啊。”梁幼七笑道。

    王十一看着梁幼七,久久地,她眼里带着宠溺,无可奈何,但她心中有为难。

    昭师是不会准许她陪梁幼七一起去不知洞的,她与梁幼七之间来往最大的顾虑就是她的师父昭师,梁幼七不知道在天崖风昭师对王十一怎样,至少昭师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谁让王十一是个在他人眼中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又乖又负责任实力又强的徒弟。

    梁幼七已经设想长远,而王十一只看着梁幼七淡淡一笑,却不曾说出口许多话。

    “行了,陪你去。”王十一妥协道。

    忽然想到,王十一转头又问:“你挑了这日子回来,总不会说是你玩够了,回来歇歇的吧?”

    梁幼七哈哈大笑,说:“你觉得我会因为玩够了而回来听风崖?我又不是孩子了,在外头打架打输了回家搬救兵,若不是我师父,我怎么会回来?”

    王十一问:“岚鹤真人知道你在哪里?”王十一有点惊讶,“我都不知道你这几月在哪,又去了何处。”王十一有些气鼓鼓的。

    梁幼七吐了吐舌头,分明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回王十一的话说:“我也不知他是如何找到我的,为了将锦时推出来练练胆,他就写信把我召回来了。至于为何是我,原因倒也简单了。一肯定是因为我与锦时关系最亲厚,二是除了我也没其他合适的人了。

    我大师兄与三师姐早年间便就誓言不出听风崖了,我二师兄他若随着锦时出去,定是把锦时丢了自己跑去玩乐的,四师兄的话,师父少去打扰他,就不提他了,还有六师兄,他的话,他不懂带孩子,何况他还有许多债没还呢,想离开听风崖?

    那些没得佩剑与法器的弟子们怕是先不同意,剩下槐花和秋水两个,她俩个都还是孩子,出去了,怕是和锦时一起不知道跑哪疯玩去了,纯是忘记事情的主儿。”

    “所以就剩下我了。我一贯在外面疯跑,知道外面事物发展最多,也是最得空的,就算心里不太愿意,但是为了小十二,只好委屈一下喽。”

    “话是那么说,心里却不是那样想的。”王十一点破她那点小心思。“锦时能出去历练,你怕是比谁都高兴和期待吧?他怕生人得紧,总觉得生人会吃了他一样,这次历练他表现如何?”

    “差劲。师父虽帮他打点好一切,但是他的表现还是不行。而且他表现得有点太过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一切了。我知道他明白那些人都是端得表面样子给他看的,不然在楚王城我出面之后他也不会和我说他再也不要与那些人打交道了。这次算是适得其反了。”

    想了一下,锦时是挺惨,尤其受她所累,梁幼七看向王十一说:“我估计他有阴影了。”

    这话逗得王十一笑声遏制不住从嘴里迸发出来,尤其梁幼七自己的话配上她那副煞有其事的表情。拭去笑出的泪,王十一说:“与八咫倒是相反。我还记得八咫第一次下山出去历练时把人家怜青斋的师姐师兄们搞得心力交瘁,鸡犬不宁的。”

    说完,不由得叹一口气,眼中透着怀念,“已经过了许长时间了,他好像还是那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

    “呀,对了,你刚才说楚王城,让我想起五月九日那天,我听的同门说楚王城有个面具姑娘与阴阳道的传道人论道,然后将那阴阳道的气个半死,这场结束不久之后,有人见到一艘小木舟载着面具姑娘离开了,带着面具姑娘那人身上穿着听风崖的服饰。我想问你,那面具姑娘你认识否?我对她可好奇。”

    意味深长看了王十一一眼,王十一见梁幼七不回她,只对她抛个眼神,捶打梁幼七让她说话。

    这难开口。梁幼七咳嗽两声,偏是不说,两手撑着栏杆,反而使劲晃悠脚幸灾乐祸地说让王十一自个猜猜。

    看见梁幼七暗示性的眼神,王十一才缓缓回过神来,她惊讶道:“不会是你吧?”

    见梁幼七点头,王十一大叫:“真是你啊?”

    “你听得我说这些话,却是不早与我说,等我说完之后又以眼神示我,要我自个反应过来,你这是存心要看我笑话吧?亏我当时听了,想着这人厉害,把一个阴阳观的传道者说成这样,下次来听风崖见你时,定要拜托你给我引荐引荐,却想不到那人是你!”王十一佯装生气模样,挠梁幼七痒痒,一直到梁幼七说错了才罢手。

    梁幼七嘻嘻地笑,说:“这事儿过了,咱不提了。我也不愿多说,我与那传道者也不过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罢了。”

    王十一点头,就当这事翻篇,说:“你只是为锦时回来的?”

    梁幼七说:“大抵说是如此,但我有自己的思量,反正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就回来帮帮小十二吧。”

    王十一听了,笑着轻锤了梁幼七一拳,半开玩笑说:“但我看你好像没帮他什么啊,锦时第一次出听风崖就拜访了十几个门派,天崖三风剑派亦是其中之一,他来时我也在场,后来还负责他的衣食等。他拜访了那么多个门派,我可没听谁说见到你了啊,不然锦时出山门一事怕是人尽皆知了。”

    “那是你没看见而已。我可是有好好帮他的,这十几个门派全都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划了这些门派之后,我还给我师父看了,他给予肯定之后才给小十二安排的。而且啊而且,在他下听风崖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他后面保护他,天崖风我说过有你师父在,我就不会再上去,何况上面有你,所以只是那会儿偷了个懒。”

    “也是由于我偷懒,导致小十二被盯上了。”

    “谁?”王十一诧异。“锦时才第一次出听风崖,哪得罪过什么人?”

    摇摇头,梁幼七说自己不知道,那些人提到南疆,想必是魔族。

    “魔族!又是魔族。他们想干什么?还出来闹事,他们忘了前几次屠杀了吗?”王十一对此怨恼,觉得魔族有些人脑子是真有病,一定要拉上无辜的人来替他们做的事情买账。一旦南谕神殿再次评定魔族做害,魔族又要受一次打击!

    “罢了,他们想怎样便怎样,我又不能替他们决定左右他们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话说完之后,王十一还是控制不住骂起又出来惹事的魔族。

    “你怎么最近和我越来越像了,你以前可没有那么……”

    梁幼七想说句玩笑话来着,可是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以前白天跟她说的话,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连笑意都渐渐没了。

    【你悠着点,不要毁了人家的光明路。】

    她被这句话禁锢着。不论是她身边好友,还是她喜欢的人,亦或是她触碰到的人。这句话都在一直禁锢着她。

    “可没有那么什么?”王十一好奇地问。

    重新展开笑颜,梁幼七说:“愤世嫉俗。你被我感染得也开始愤世嫉俗了。”

    “哪有啊。”王十一也笑着。

    两个人又谈了很长时间,直到王十一离开了,梁幼七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成为一个小点,才收回目光,并不修长亦不白皙的手指在栏杆上无半点规律的敲击,一下急促,一下平缓。

    梁幼七心情烦躁。

    她跳下栏杆,而后便看见在后面长廊站着的着一身苍绿松霜贝壳纹衣衫的守则拢着手在等着她,他那身衣衫与头发梳成的斜辫呈得他温柔许多,只是那两个黑眼圈还是那样显眼。

    他从袖口拿出一袋东西,然后朝自己招手,梁幼七带着狐疑跑过去,之后便收获了一袋鲜花,鲜花掩藏之下,还有一个法器。

    “这是什么?”梁幼七拿出那个戒指与手链一体的极为漂亮的法器,似乎不太明白这东西该怎么用。

    守则伸手拿来做了示范,他将手链戴好,然后催动,便形成一把白色弓/弩,他抬手,瞄准外面枯树,拉满弓,而后一放,只见那棵枯树被穿透而过。

    “我让声屠帮我做的,他当初看了设计稿时还说我为难他,平时沉默寡言的,因为这个骂了我好久呢。”说起做这个时的往事,守则不禁笑出声来,把手链脱下,交给梁幼七,“戴上看看。”

    梁幼七许久没动,她蠕动嘴唇,说:“我改天还礼。”她不习惯任何男子的示好,不论这示好是否带着那些情绪。守则也知道她的脾性,眯眼笑着点头,看着梁幼七戴上手链,学着他方才的样子试了一下。

    她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让守则笑得越发开心,守则说:“有时候有些地方偏是什么法器之类的都不能带,这条手链只有法力催动时才会成为弓/弩,若是平常,它就只是一条漂亮普通的手里而已。”

    “谢谢,我很喜欢。”

    “你能喜欢最好了。”

    “走了。”守则跟梁幼七挥手走人。

    他好像只是单纯的来送一条手链给自己而已。

    翻来覆去看手链,梁幼七相信这条手链怕是来之不易。这条手链那么适合自己,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抬头看守则的背影,都能够感觉他很开心,他应该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拍定这条手链的手稿然后去请忙得脚不沾地的六师兄帮忙打造的。

    她把戴着手链的手放在心口,心里半是欢喜半是苦涩。

    师兄啊师兄,你什么时候才会放弃呢?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无心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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