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洗三礼,  细论起来倒没有外头那样繁琐热闹。

    孩子太小,一切都以平安为要。

    尤其是这腊月里滴水成冰的,更不可能把小孩子真扔到水里去洗一遭。哪怕是热水也恐孩子着凉。

    因此整个洗三礼,  跟敏敏有关的事情,  就是慈宁宫送来一个金盆,让乳母将敏敏在里面放了一下。姜恒在旁边看着,  也就是襁褓沾了沾盆底,  敏敏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之后的流程,  都是内务府对着这金盆去施展祝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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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皇上之前急着观保回京,  又令他入宫参加公主的洗三。

    但实际情况是,  观保及时回了京城,也见不到女儿——哪怕是亲爹,  也不可能进后宫见女儿的。

    皇子公主的洗三和满月都分大宴和小宴,大宴是前头皇上宴请宗亲朝臣们宴席,主要流程就是御赐酒席,  宗亲臣子们纷纷送上赞歌祝福:恭喜皇上喜得公主,  公主必福寿绵长。

    观保赶上了这洗三礼,  只是作为外祖父参礼的圆满,同时收获御酒三杯,  接收了许多恭喜。

    后宫的小宴才走洗三的流程。

    十三福晋等自然都要进宫添盆,对暂且见不到女儿和外孙女的觉尔察氏安慰道:“夫人别急,等满月宴的时候,信嫔娘娘抱着公主出来就可见了。”

    觉尔察氏也就笑道:“正是,虽说想得慌,  但臣妇也知这寒冬腊月的,  公主才降生三天,  要真出来在水盆里折腾一回,  才要心疼坏了。”

    待洗三结束,觉尔察氏就回到府中,开始全心期盼正月十六公主的满月宴。以至于府上这一年的春节,都过得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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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敏的洗三礼结束后,紫禁城上下就如火如荼投入到过年的准备中。

    而整个备年和过年,姜恒都在月子中,完全不需要操心和应酬,可以说是躲了一大场清闲。

    甚至满月宴,也都不需要她来忙碌。

    太后宫里就一手包办了。

    宫中久不闻孩啼声,终于多了位公主,太后这个年就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跟年下入宫给她请安的内外命妇夸耀自己新得了孙女;第二件事就是给这个孙女筹备满月宴。

    太后十分自然将这个活揽走了,只跟皇上道:“女人第一回生孩子耗的时辰久,身子精力耗损自然也大,这头一遭的月子可不能疏忽了!且信嫔入宫才两年,也没经过宫中满月宴的旧例,办起来想必吃力——偏生她又是做额娘的,必然想尽心办好,不让女儿满月宴出岔子,那可是要费神了。只怕信嫔还经不起这种劳碌。罢了,还是哀家多操点心吧。”

    皇上听出了太后的口是心非。

    看额娘这样兴致勃勃的,皇上也就不戳破,只对太后做托付状:“儿子原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好开口请皇额娘费心。”

    太后闻言更喜,非常大度摆手:“这有什么,为了自己的孙女,哀家受点累不算什么。”

    倒是皇上见太后不但一手包办,还说到满月宴后,想把孩子抱到慈宁宫带两天。就提前去跟姜恒说起此事,怕她心里过不去。

    “皇额娘久以当年朕被寄养于孝懿仁皇后膝下为憾,便是十四弟不在京中,皇额娘也不会让恂郡王府上的孩子常日留宿慈宁宫,正是免了母子分离之意……皇额娘将咱们敏敏抱去顶多也只是小住一两日。”

    姜恒见皇上跟她绕圈解释,不由笑道:“太后娘娘喜欢敏敏,常抱去也好。臣妾第一回养孩子,要是有什么没想到的,太后娘娘瞧出来早指点就好了。”

    她是真觉得没关系。

    现代职场人结婚生子,谁不求着盼着两边老人给带孩子啊,不然怎么开交?有的孩子是高需求宝宝很难带,要是指望当妈的一个人带,就没白天没黑夜的,早晚要累崩溃。尤其是产假结束后,更盼着有一边长辈能来搭把手,哪怕是只帮忙看着家里阿姨带孩子呢,也比单独把不会说话的孩子跟阿姨单独放在家里强。

    所以姜恒觉得,太后愿意带孩子,愿意承担指挥内务府办满月宴的麻烦,她是很轻松并喜见的。

    与宫中视孩子做唯一,最怕的就是孩子被抱走的嫔妃不太一样,姜恒因过去的生活,是从心底早就接受了,生完孩子五个月正常上班后,基本孩子就要托付旁人养了。

    做母亲也是要有自己生活的。

    “倒是有一事,臣妾想请皇上替臣妾向太后娘娘开口。”

    皇上点头:“是满月宴的事儿吗?你有什么想添的?你不好跟皇额娘说,朕去说。”信嫔总是想法多些,皇上很不介意听听她的意思,给女儿的满月宴添加点新意。

    这回皇上却是猜错了,姜恒的新意并不打算用在让敏敏的满月宴与众不同上,她就盼着她健康茁壮成长就好,出风头这些都排不上号。

    姜恒摇头道:“不是满月宴的事儿,臣妾是舍不得于嬷嬷。”

    自打她有孕,内务府就按照妃嫔有孕的旧例添了人手过来。皇上早说了,这些人里你有喜欢的就留下来继续使,先留熟惯的人手,公主的人手另外再配去。

    因原本永和宫的宫人是供应嫔妃一人的,她从后殿搬到前殿,后头基本上只留下两个看屋子的人就够了。

    现在可不成。

    整个后殿正屋被改造成适合养育公主的房舍构造,将来公主会在这里长大活动,自然又需要一套人手。皇上吩咐过内务府古嬷嬷也吩咐过张玉柱,宫女太监多带些可靠的来,让信嫔自己选。

    姜恒道:“旁的宫人,臣妾看着好的,自己做主就留下了,打发人向内务府说去就是了。可于嬷嬷却是太后娘娘身边有品级的嬷嬷,臣妾当然不能做主。”

    皇上随口道:“皇额娘原就说过,于嬷嬷会照顾孕妇和孩子,想来乐得让她继续在这永和宫——当时原就是不放心你这里,才让她过来的。”

    姜恒笑眯眯:“太后娘娘之前懿旨,可是让于嬷嬷先陪着臣妾前三个月,后来又延了这几个月,于嬷嬷多辛苦了这么久,还是皇上开口显得正当些。”

    其实于嬷嬷继续留在永和宫,是太后处、永和宫和于嬷嬷本人三方都愿意,都默认的结果。

    只是经过皇上御口镀金,才是对于嬷嬷这近一年辛劳的表彰。

    否则黑不提白不提从太后慈宁宫人,变成了永和宫人,显得犯了错降了等儿似的。

    果然,皇上开过口后,太后的慈宁宫、皇后的承乾宫都特意给于嬷嬷送了一份厚封奖赏,姜恒这里也早就准备好了,除了真金白银的谢意外,还有一份适用于嬷嬷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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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于嬷嬷在后殿检查公主的用品,从贴身的小被褥到大件的悠车,她都凭丰富的经验一一验过去,不放过一点儿细节。甚至悠车里里外外,她都带了小丫鬟用手摸过,用自己的皮肤来感受这上面没有一丝木刺儿,免得伤了小公主。

    花了整整大半日的时间,午膳都没顾上吃。

    秋雪来请了两回,见于嬷嬷专注,也知她的脾气,不把事做完也不能安心用膳,就把于嬷嬷菜饭的份例先煨在小茶炉上了。

    果然于嬷嬷是直到都做完才出门。

    待她出门的时候,就发现这永和宫有些不一样了。

    所有台阶处都加了一道斜坡,看起来是用泥浆石灰伴糯米刚浇出来的,斜坡上还有一道道的浅纹。

    秋霜站在门口接她,笑吟吟道:“嬷嬷,咱们去前头吧,娘娘说给您备了份礼。”

    于嬷嬷暂时不知道这些斜坡是做什么用的,依旧拄着拐上下台阶,然后跟秋霜一起走到前殿,她生性要强,虽然走的快了胯骨处会有些隐痛,但她已经习惯了,且不愿意在人前做出慢腾腾的样子来。

    她进入内殿,就见屋里放了一把模样奇怪的带轮子的椅子。

    其实为了这把轮椅,姜恒与造办处商议改进好久了,终于在孩子都出生后,造办处也产出了这件轮椅。

    其实轮椅这种东西,在古代出现的很早,比如孙膑就坐着能被人推来推去的木轮车。诸葛孔明也曾研究过四轮车。

    但以于嬷嬷的性格,又不是站不起来不能走,让她一直坐着被人推来推去,她只怕不愿意。

    姜恒让造办处做的这个轮椅,可以说是为于嬷嬷量身定做的,一半像轮椅,一半像之前英吉利送的转椅,轮子非常轻巧容易转动——于嬷嬷跟一般腿坏了的人不同,她腿脚力气是没问题的,只是摔坏了胯骨。

    “之前嬷嬷一直陪着我住在前殿倒也罢了,可现在孩子的住所在后殿,嬷嬷每日都要来回跑,还是用上小车吧。”姜恒曾问过刘太医,似于嬷嬷这种胯骨旧伤的人,走多了路走快了路应当都会有些疼痛。

    姜恒示意秋霜坐上去演示了一下,这藤质的小车轻便灵动,还能用自己的手来转动轮子,也不必总跟着个人负责推车,完美符合于嬷嬷要强不愿意扰人的性格。

    于嬷嬷只觉得心里头说不出的热乎。

    她立刻就想到了所有台阶旁浇筑的一个缓斜坡是怎么回事,想来就是方便自己这轮椅上下的。而斜坡上做出的浅浅一道道沟壑,应当是防这轮子滑了的。

    见于嬷嬷眼中似乎含泪,一直不说话,姜恒就认真道:“嬷嬷之前各种为我考量,永和宫一应细节都替我想到了。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嬷嬷别多心。”

    “娘娘的一番苦心,老奴怎么能不懂。”于嬷嬷回神,大方爽朗道:“也好,孩子们都长得快,不出两年公主就会走会跑了,到时候奴婢拄着拐可追不上小公主,且得坐着这轮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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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宁宫中,太后又想小孙女了。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大年初一起,哀家这慈宁宫就断不了人了,必是忙乱的很。赶紧趁现在还清静,将敏敏抱来陪陪哀家。”

    乌雅嬷嬷答应着。

    自打十二月十六日夜,信嫔娘娘诞下小公主后,太后娘娘这是第三回要接小公主过来玩了,每次都是乌雅嬷嬷亲自带人去接,然后永和宫内的乳母保嬷嬷也奉命跟上好几个,浩浩荡荡一个队伍回来慈宁宫,

    乌雅嬷嬷到永和宫的时候,就见自己前同事坐上了一把古怪的椅子。

    “哟,这是什么新鲜东西?”

    于嬷嬷是故意开着自己的新车出来接她的,展示给乌雅嬷嬷看。

    乌雅嬷嬷笑道:“你倒是很乐呵,都坐上轮车了?”从太后宫里到嫔位宫里,于嬷嬷的品级其实是降了的——毕竟嫔位这里最高的品级,也抵不上太后宫里。

    但乌雅嬷嬷看于嬷嬷眉眼间痛快多了。

    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就知道人要活一个痛快多重要也多难。

    乌雅嬷嬷也替她欣慰,就道:“带我进去给信嫔娘娘请个安,我奉命接小公主过慈宁宫去。”

    姜恒正坐在床上,闲闲看两页书,听说乌雅嬷嬷来接孩子,就笑道:“劳烦嬷嬷了。”

    其实第一回太后来接孩子的时候,姜恒还有点吃惊的。

    不是说满月前的孩子最好不出门吗?这宫里如此宝贝孩子,太后更是如此,洗三的时候都不让敏敏去走流程,生怕人多了吓着她,又恐沾了水冻着她,想的比姜恒这新手母亲还周到,怎么这会子还让人来抱孩子走?

    等了解孩子是怎么被转移到慈宁宫后,姜恒就觉得自己多虑了,同时还感慨起古人的智慧来。

    他们居然设计出了恒温箱的雏形。

    据说前明时,就有早产的皇子公主,因一直养护在温度高的小屋里活下来的记录。经过这些年,太医院就研究出了类似保温箱的发明,但是放大版,是保温轿。

    乳母抱着皇子公主坐进去,基本是一种乳母觉得略有些热的程度,孩子就觉得刚好,不会风寒。

    太后就用这种保温轿来接小孙女。

    姜恒看了这种大型设备,当即放心,干脆地把女儿送去祖母那玩。毕竟现在的敏敏,也不会跟她互动,也不会想找妈妈,基本都是吃吃睡睡,估计她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乌雅嬷嬷出门来,见于嬷嬷自己‘驾驶’着小车吱溜溜跟在旁边,不由又是好奇又是喜欢:“这小车看起来倒好,省了腿脚了——你起来给我坐一会儿吧。”

    于嬷嬷震惊:“你这也是人话?让个残废站起来给你让椅子?”

    乌雅嬷嬷笑道:“你也能叫残废?我记得有回你急了,拄着拐跑的比我还快呢!快起来让我坐坐试试,我还急等着送公主回慈宁宫呢。”

    两人显而易见关系极好,乌雅嬷嬷看起来都要动手扒拉人了。

    这轮椅既然是为于嬷嬷特制的,后面就正好有卡槽卡住她的两支拐,此时于嬷嬷无奈,只好取下拐杖站起来,让乌雅嬷嬷坐下来回滑动了一会儿。

    待乌雅嬷嬷护送小公主到了慈宁宫,太后早已经换了柔软干净的家常衣服,指甲套早摘了不说,还对着光滑的绸缎试了试自己新修过的指甲,确定指甲不会刮伤孙女嫩嫩的小脸。

    此时满脸是笑的伸手把敏敏从乳母怀里接过来,迅速沉浸在含饴弄孙的快乐里。

    直到敏敏到了要吃奶的时辰,太后才想起来,问乌雅嬷嬷:“哀家实在喜欢敏敏,接的次数多了些——你瞧着信嫔没什么不高兴吧。”

    乌雅嬷嬷摇头:“一点都没有,奴婢看着信嫔娘娘是打心底里乐意多一个人疼小公主。”

    后宫里嫔妃生活是极狭窄的,久而久之性子也窄了起来,所以有孩子的常将孩子视作唯一的寄托和唯一的眼珠子,旁人碰不得。

    太后莞尔:“原本皇上来说,信嫔乐意让哀家多带带孙女,哀家还以为里头有他宠爱信嫔才格外替她多说好话的缘故,但你瞧着也是如此,可见她是个好孩子。”

    乌雅嬷嬷道:“信嫔娘娘心量是大,不是那等窄性子的人。奴婢今儿还见了一物,听说是信嫔娘娘特意让造办处给于丝做的呢。”

    就将轮椅之事说给太后娘娘。

    她说的有趣,太后就道:“听着倒是有意思。之前皇上送来给哀家的什么西洋转椅,哀家就不喜欢,滑的太快了,总都担心一个不防备摔了。但听你说这个倒是稳固?那叫造办处给哀家也做一个吧。”

    乌雅嬷嬷瞠目:她顶多是坐下试试,可太后居然要个轮车搁在慈宁宫里?

    这轮椅明显是给胯腰或是腿脚有问题的人做的,所以造办处哪怕做出了这种新东西,也没有如以往一样呈给太后皇后,又不是不要脑袋了,谁敢给太后送个轮椅啊,难道是咒太后把腿摔了吗?

    太后道:“哀家不忌讳这些个,新鲜玩意儿就弄一个来看看嘛。”

    而公主被乳母抱回来后,太后又立刻放柔了声音:“来,敏敏,让皇祖母抱抱。”抱过来又笑着自问自答:“谁是最乖最好看的小公主?哦,是我们敏敏啊。”

    这语气甜的都没头脑,以至于乌雅嬷嬷这种熟惯太后脾气的人都惊的一毛一毛的。

    乌雅嬷嬷心道:自打有了孙女,太后常用叠词哄孩子,整个人都似乎变得年轻活力了似的,怪道生了童心,听说了新鲜东西哪怕是轮椅也要弄来试试。-

    慈宁宫中太后忙着带孩子,姜恒则对秋雪道:“正好敏敏不在,有一日大空,可以洗个头发。”

    秋雪抿嘴笑:“娘娘还是这样爱洁,好在娘娘是寒冬腊月坐月子,这要是夏天,又不能见风沾水,又不能用冰的,岂不是要把娘娘腻坏了?”

    姜恒叫她说的都打哆嗦:“别吓唬人。”这比鬼故事还吓人呢。

    秋雪就出去准备藁本白芷粉去了。

    从刚怀孕起,姜恒就在发愁卫生问题:孕期也罢了,她愁的是坐月子的一段时间。

    这会子没有什么科学坐月子,就是老老实实坐着。满宫里人看着,必不会让她按照之前的频率沐浴。

    还好机器猫似的于嬷嬷给她解决了这个问题:“不知是不是住在这永和宫的娘娘,性情都差不多。太后娘娘也是极爱洁净的。娘娘放心,到您不能沾水的时候,奴婢给您准备藁本白芷粉。”

    姜恒又点亮一点知识点:原来这会子就有干洗头发了。

    甚至因洗澡不便,干洗头发的各色药粉在宫外其实更为流行,当然最流行的还是无成本的篦头,不用水也不用药粉,只用篦子将头发里将灰尘皮屑等篦出来就算完。

    但篦发是解决不了油的问题的。

    姜恒在孕晚期就用上了太医院所出的精品藁本白芷粉。

    一般市卖的药粉不够精纯,需要扑在头发上,过一夜后再用篦子将药粉梳了去,太医院的却不然,只需要均匀洒在头发上,然后用布包起来,半个时辰后取下来,细细梳一遍头发,头发就没了油感,变得蓬松干净起来。

    这简直是姜恒最想带回现代的东西之一了:女孩子谁不知道洗头的麻烦,出门见人最麻烦的就是洗头吹头。

    姜恒包着头的时候,就见于嬷嬷转着轮椅进来了——宫里的门槛都是榫卯结构可以拆卸的,尤其是后宫的门槛,更不是钉死的,毕竟妃嫔们怀孕到了晚期,万一没看到脚下,被门槛绊倒了就是大事。

    如今永和宫的门槛就都是白日拆了,晚上关门闭户的时候再安排,方便于嬷嬷开轮椅。

    “今年咱们宫里倒是省事了。”于嬷嬷道“娘娘在坐月子,公主还没出满月,都是不能挪动惊动的。方才养心殿苏公公还亲自来了一趟,传皇上的意思,今年咱们宫里,除了除夕的席面,旁的都保持家常不动为好。”

    姜恒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又算卦了,算出个以静制动来。

    但她乐得不动。

    姜恒看着外头:其实也不少年味,她是十二月十六才生的。其实刚进十二月这腊月份,宫里就开始换红灯笼,宫女开始扎红头绳了,桃符也已然换过。

    过年氛围不少,只是少了各种繁琐礼节,正好了。

    她就笑道:“旁的都可以省,发过年红封不能省。这一年宫里人为了我和敏敏,也是快忙碎啦。”

    于嬷嬷这种得了好几重大赏赐的连忙道应该的,秋雪秋霜也在旁笑道:“娘娘忘了不成?就为了娘娘平安诞下公主,皇上下旨赏了永和宫上下半年的月例银子!太后与皇后娘娘处又赏了四季衣裳和金银锞子。更别提娘娘也给我们加了两月的月钱了,早就足够了。”

    姜恒摇头:“那是喜气,跟咱们宫里早就定下的年终奖怎么一样。我那活页册上都记着呢,这一年来谁出力多,谁又多担了差事。敏敏刚落地,皇上早说了为给敏敏积福,今年过年宫里是不许重罚宫人的,有过不罚也罢了,总不能有功有苦劳不赏赐。”

    秋雪跟姜恒更敢说话一些,就笑着福身道:“娘娘要赏奴婢们,奴婢当然欢喜,只是想着娘娘要不留着银子,给咱们公主当嫁妆吧。”

    姜恒笑道:“等满月时收的礼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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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敏的满月是正月十六。

    正好宫里过完了上元佳节。

    正月十六这日晌午,皇上下了朝亲自过永和宫来。

    彼时姜恒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带着女儿去参加满月宴了,听闻皇上到了不由奇道:“皇上怎么还过后宫来了。”

    宫中摆宴从来是内外分开的,比如除夕夜,皇上会在乾清宫正殿开大宴,后宫宴席,则基本都是定在东六宫北侧的重华殿。

    宫中皇子公主满月宴也是如此,当然孩子的满月宴,一般不摆在乾清宫,恐孩子幼小压不住,都是摆在寿绥殿,取长寿平安之意。在喜庆事儿上,皇室跟民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当爹的添了孩子,请亲友们吃顿饭喝顿酒,亲友贺喜一下,跟洗三差不多,根本看不见宝宝,全程都围绕着父亲转。

    后宫里则是女人们扎堆祝贺,她们倒是可以看看新生儿,但因孩子小,也只会抱出来展览一圈就抱走,剩下的大把时间,留给大家夸夸。

    姜恒去看座钟:“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去寿绥殿了吧。”

    皇上今日罕见穿了身朱色龙袍,对她道:“无妨,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朕送你们母女到重华宫去。”

    姜恒莞尔:是啊,她倒是忘了,这位的身份不是待客的父亲,还是皇上。王公大臣们等他原就是一种习惯,一切时间轴都围着他来转。

    而皇上正凝神看姜恒抱着孩子:她带了卧兔昭君套,敏敏也带了一只毛茸茸的虎头帽,相映成趣。

    看着母女两人,皇上就觉得心里很满足。是正月十六。

    正好宫里过完了上元佳节。

    正月十六这日晌午,皇上下了朝亲自过永和宫来。

    彼时姜恒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带着女儿去参加满月宴了,听闻皇上到了不由奇道:“皇上怎么还过后宫来了。”

    宫中摆宴从来是内外分开的,比如除夕夜,皇上会在乾清宫正殿开大宴,后宫宴席,则基本都是定在东六宫北侧的重华殿。

    宫中皇子公主满月宴也是如此,当然孩子的满月宴,一般不摆在乾清宫,恐孩子幼小压不住,都是摆在寿绥殿,取长寿平安之意。在喜庆事儿上,皇室跟民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当爹的添了孩子,请亲友们吃顿饭喝顿酒,亲友贺喜一下,跟洗三差不多,根本看不见宝宝,全程都围绕着父亲转。

    后宫里则是女人们扎堆祝贺,她们倒是可以看看新生儿,但因孩子小,也只会抱出来展览一圈就抱走,剩下的大把时间,留给大家夸夸。

    姜恒去看座钟:“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去寿绥殿了吧。”

    皇上今日罕见穿了身朱色龙袍,对她道:“无妨,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朕送你们母女到重华宫去。”

    姜恒莞尔:是啊,她倒是忘了,这位的身份不是待客的父亲,还是皇上。王公大臣们等他原就是一种习惯,一切时间轴都围着他来转。

    而皇上正凝神看姜恒抱着孩子:她带了卧兔昭君套,敏敏也带了一只毛茸茸的虎头帽,相映成趣。

    看着母女两人,皇上就觉得心里很满足。是正月十六。

    正好宫里过完了上元佳节。

    正月十六这日晌午,皇上下了朝亲自过永和宫来。

    彼时姜恒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带着女儿去参加满月宴了,听闻皇上到了不由奇道:“皇上怎么还过后宫来了。”

    宫中摆宴从来是内外分开的,比如除夕夜,皇上会在乾清宫正殿开大宴,后宫宴席,则基本都是定在东六宫北侧的重华殿。

    宫中皇子公主满月宴也是如此,当然孩子的满月宴,一般不摆在乾清宫,恐孩子幼小压不住,都是摆在寿绥殿,取长寿平安之意。在喜庆事儿上,皇室跟民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当爹的添了孩子,请亲友们吃顿饭喝顿酒,亲友贺喜一下,跟洗三差不多,根本看不见宝宝,全程都围绕着父亲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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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今日罕见穿了身朱色龙袍,对她道:“无妨,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朕送你们母女到重华宫去。”

    姜恒莞尔:是啊,她倒是忘了,这位的身份不是待客的父亲,还是皇上。王公大臣们等他原就是一种习惯,一切时间轴都围着他来转。

    而皇上正凝神看姜恒抱着孩子:她带了卧兔昭君套,敏敏也带了一只毛茸茸的虎头帽,相映成趣。

    看着母女两人,皇上就觉得心里很满足。是正月十六。

    正好宫里过完了上元佳节。

    正月十六这日晌午,皇上下了朝亲自过永和宫来。

    彼时姜恒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带着女儿去参加满月宴了,听闻皇上到了不由奇道:“皇上怎么还过后宫来了。”

    宫中摆宴从来是内外分开的,比如除夕夜,皇上会在乾清宫正殿开大宴,后宫宴席,则基本都是定在东六宫北侧的重华殿。

    宫中皇子公主满月宴也是如此,当然孩子的满月宴,一般不摆在乾清宫,恐孩子幼小压不住,都是摆在寿绥殿,取长寿平安之意。在喜庆事儿上,皇室跟民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当爹的添了孩子,请亲友们吃顿饭喝顿酒,亲友贺喜一下,跟洗三差不多,根本看不见宝宝,全程都围绕着父亲转。

    后宫里则是女人们扎堆祝贺,她们倒是可以看看新生儿,但因孩子小,也只会抱出来展览一圈就抱走,剩下的大把时间,留给大家夸夸。

    姜恒去看座钟:“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去寿绥殿了吧。”

    皇上今日罕见穿了身朱色龙袍,对她道:“无妨,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朕送你们母女到重华宫去。”

    姜恒莞尔:是啊,她倒是忘了,这位的身份不是待客的父亲,还是皇上。王公大臣们等他原就是一种习惯,一切时间轴都围着他来转。

    而皇上正凝神看姜恒抱着孩子:她带了卧兔昭君套,敏敏也带了一只毛茸茸的虎头帽,相映成趣。

    看着母女两人,皇上就觉得心里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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