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荆翡”这个名字, 白渺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还跟他学过不少疗伤的术法来着……
那她自己治疗不就行了,还要用什么药?
白渺有心想表现一下, 于是立即举手:“那个, 其实我可以自己疗伤的, 不用特地等荆翡……”
话未说完,沈危雪突然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很平静,甚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但白渺的心跳却莫名一滞。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
此刻的情形就和之前她主动伸手拥抱他时一样。
明明沈危雪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注视她。
她却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无声翻涌的热潮。
就在他的视线里, 就在他的怀抱里。
白渺不说话了,她耳根微热, 慢慢缩进沈危雪的怀里,像一只柔软蜷缩的小猫。
二人的气息正在逐渐交染。
白渺的半边身体都和沈危雪贴在一起,她的头发轻轻压在他的前胸和锁骨,体温往他的肌肤下渗透,一种特别的热意在他们之间酝酿、萦绕。
“你要自己疗伤吗?”沈危雪轻声道。
“不用了……”白渺缩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还是交给医仙前辈吧。”
她暂时还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所以……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那……”沈危雪顿了顿, “我们要回去了。”
白渺乖乖点头:“嗯。”
沈危雪的手托在她的大腿外侧和腰际上方, 为了抱稳她,他的手指微微收力,冰凉的指尖隔着温热的布料, 力度和触感都清晰有力地传递到了她的肌肤上。
“……抱紧我。”沈危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
白渺的脸更热了,她立即搂紧沈危雪的脖子, 整个人都紧紧贴着他。
沈危雪垂眸看她, 一步踏出, 周围的景色突然变幻,转眼间,二人已经回到了傅城。
此时仍是深夜,傅城街道上一片寂静。沈危雪抱着白渺回到客栈,刚走进门,荆翡便推着轮椅从大堂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他一看到沈危雪抱着白渺,神色顿时变得紧张,“渺渺受伤了?”
沈危雪无声颔首,算是回应了。
白渺不好意思地说:“只是一点擦伤……”
“不必瞒着我,你连路都不能走了,怎么可能只是一点擦伤?”荆翡严肃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对沈危雪说,“把她放下来,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沈危雪没有动:“就这么看吧。”
“啊?”荆翡不解,“你起码要让她躺下来吧,这让我怎么看?”
沈危雪轻声道:“只看腿就行了。”
白渺尴尬地都不敢看荆翡了。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真的只是受了一点擦伤……
她都不敢想象待会儿荆翡会怎么骂她——毕竟荆翡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对那些术法的掌握度。
“看腿?”荆翡闻言,挑了下眉,“我倒是没有意见,就是不知道你待会儿会不会有……”
他话未说完,客栈外突然响起一道略微急促的声音。
“前辈且慢!”
白渺三人齐齐向外望去,只见宋清淮快步走了进来。
他看到沈危雪横抱着白渺,本能地蹙了下眉,随即一脸严肃地看向荆翡。
荆翡叹气:“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师尊回来了,我自然要过来看看。”宋清淮的语气冷淡而认真,“荆前辈,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听见了。恕我直言,白渺是女子,您这般言行怕是不妥。”
白渺忍不住捂脸。
这个老古板又开始了。
荆翡闻言,双手环胸,似笑非笑道:“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不妥了?你家师尊还抱着人家小姑娘呢,你怎么不说他?”
“师尊毕竟是……”
宋清淮正要言之凿凿地反驳他,突然猛地一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扭头望向沈危雪和他怀里的白渺。
沈危雪神色如常,白渺倒是不太好意思,偷偷将搂着他的两只手缩了回去。
宋清淮看着她,目光略带责怪:“白渺,快放开师尊。”
他的眼神充满警告意味,搞得好像是白渺硬赖在沈危雪身上一样。白渺甚至怀疑她要是再不从沈危雪怀里下来,宋清淮都能直接把她拽下去。
“好啦好啦……”
白渺无奈应道,正要从沈危雪的怀里滑下来,沈危雪突然出声。
“别动。”
白渺:“啊?”
“这样就很好……”沈危雪微微收紧双手,声音温和低柔,“你不用动。”
白渺一愣,脸颊微热,下意识看了宋清淮一眼。
宋清淮也愣住了。
师尊横抱白渺的举动虽然怪异,但尚未还能用“白渺受伤了,无法下地走路”的理由来解释。然而师尊刚才的语气实在微妙,微妙到他根本无法用平常心来看待……
他心里有了猜疑,再看白渺和沈危雪的举止,越看越觉得古怪。
他们似乎……太亲昵了,即使什么话都没说,二人之间仍然流动着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氛围。
不仅如此,师尊刚才的言行,也透着一股莫名的占有欲。
但师尊一向淡漠疏离,无欲无求,怎么可能……
宋清淮的目光在白渺和沈危雪之间不停打转,神色越发惊疑复杂。
“行了行了,我就看一下伤势,别的绝不多看。”荆翡不耐烦地推开宋清淮,伸手掀开白渺的裙摆,“你们这师徒俩也真是的,磨磨唧唧,耽误了渺渺的病情,你们两个赔得起吗?”
他刚一掀开裙摆,宋清淮立即条件反射地移开视线。
荆翡看着白渺小腿上的擦伤,一言不发。
白渺已经提前捂耳朵了。
沈危雪还在一旁轻声询问:“如何?”
“沈危雪……”荆翡放下白渺的裙摆,深吸一口气,“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白渺:“……”
怎么不骂她,改骂师祖了?
沈危雪很平静:“你想说什么?”
“你说我想说什么?”荆翡一脸无语,“就这点擦伤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害得我还以为渺渺受什么重伤了!”
白渺忍不住为沈危雪说话:“我一开始就说了是擦伤……”
“你还好意思说?”荆翡狠狠瞪了白渺一眼,“这点擦伤有必要找我吗?自己治!”
白渺被他说得很羞愧,于是可怜巴巴地看向沈危雪。
沈危雪知道她这是要下去了。
虽然很不舍,但他还是微微叹息,将白渺轻缓地放下来。
白渺站在地上,撩起裙摆,对着腿上的伤口掐了个诀。
随着一道柔和的白光亮起,她的伤口迅速消失,转眼便恢复如初,洁白的肌肤上只余下一小片干涸的血迹。
“不错,还可以。”荆翡这才消了火气,点点头,给出满意的评价。
宋清淮这才重新将视线移回来。
即便如此,他依然欲言又止地看着沈危雪,眉头紧皱,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沈危雪无视了他的目光,直接询问荆翡:“其他人的情况如何了?”
“还没醒。”荆翡摇摇头,“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擅长解构幻象一类的术法,更何况这还是魔道秘术,我不好妄动。”
沈危雪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没有多言,直接从袖中取出芥子囊,交给荆翡。
荆翡:“这是……”
“布境之人就在此中。”沈危雪轻声解释,“小心一点,丢了不好找。”
宋清淮面露疑惑。
他从未和沈危雪共事过,不知道他的习惯,故而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荆翡倒是不惊讶,他接过芥子囊,举到耳边晃了晃。
“你把她变成什么了?”
沈危雪看了白渺一眼,正欲开口,白渺突然一拍双手:“等一下!”
她拿出自己的芥子囊,在里面翻找一番,很快找出一个玻璃瓶。
这是她之前用来装虫子的,上面还特意扎了几个透气孔,刚好可以用来装小仓鼠。
“把她放到这个瓶子里吧。”她提议道。
荆翡不明所以,打开芥子囊,对准瓶口抖了抖,一只毛茸茸的仓鼠从芥子囊里掉下来,“啪叽”一下摔进了瓶子里。
宋清淮:“……”
变成仓鼠的游鱼心甩甩脑袋,缓缓爬了起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还没缓过神,就看到了瓶子外的几张脸。
“吱——!”
游鱼心吓得浑身毛都竖起来了,叫声尖锐而凄厉。
宋清淮很怀疑:“这就是那个魔道?”
白渺点点头:“不要看她现在很可爱,她生起气来可是会骂人的。”
宋清淮:“……”
“现在她可骂不了。”荆翡冷嗤一声,抬手敲敲瓶壁,“小东西,醒了吗?”
游鱼心一听到他叫自己“小东西”,顿时怒了,在瓶子里叽叽吱吱地尖叫起来。
白渺:“她现在应该是在骂你。”
“看来还没醒。”荆翡拿起瓶子,用力摇了摇,“现在呢?”
游鱼心在瓶子里滚来滚去,眼冒金星,瞬间失去了叫骂的力气。
等荆翡摇完瓶子,她肚子上的剑伤也裂开了,只能躺在瓶子底部,捂着流血的伤口奄奄一息。
“你受了致命伤,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救你。”荆翡对着瓶子,不紧不慢地说,“你想活吗?”
游鱼心躺在瓶子里,虚弱地点了点头。
“将所有人从梦境里放出来,我便救你。否则……”荆翡顿了顿,拖长尾音,“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游鱼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荆翡:“如何?接受我的提议吗?”
游鱼心恐惧地看着他,颤颤点头。
“好。”
荆翡将瓶子倒扣过来,游鱼心瞬间落到地面上。
她一落地便想逃跑,然而荆翡比她的速度更快。只见荆翡并指一点,一道大阵瞬间浮现在她脚下,大阵亮起光芒,她从仓鼠再次变回娇俏鬼魅的少女,她捂着腹部,鲜血顺着伤口滴落而下,落在大阵上,泛起忽明忽暗的光芒。
“还不快点开始?”荆翡冷冷道。
游鱼心咬牙怒视着他,艰难地抬起双手,指尖凝起幽绿色的萤光。
她闭上眼睛,低声吟诵,忽然间,萤光四处飞散,有的飞向了楼上的客房,有的飞出了客栈。
很快,客栈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我怎么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
“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游鱼心恨恨地盯着荆翡,喘息道:“现在可以了吧?”
荆翡没有回答,扭头看了沈危雪一眼。
沈危雪会意,微一抬袖,又将游鱼心变回了仓鼠。
“吱?吱吱!吱吱吱——”
游鱼心无比惊恐地看着荆翡将她扔回了瓶子里。
“别担心,我会替你疗伤的。”荆翡拍拍瓶子,“不过在此之前,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吱——!”
解决完游鱼心,他抬眸望向沈危雪。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吧……”
宋清淮听到这句话,也立即望向沈危雪。
沈危雪微微蹙眉,正要开口,白渺的芥子囊突然亮了起来。
白渺精神一振:“是传音符!”
她立即取出传音符,指尖刚刚碰上去,传音符里突然响起阮成殊十万火急的声音。
“所有人快来酆都,魔门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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